陈政思忖着,笑嘻嘻地靠向他,语气有些暧昧。
「案子当然是要查的,只是我恨好奇,你和风马堡到底有多少交情,值得你这样帮他 们?」
「绝对多得你无法想象。」东方乔噙笑着,故意引用陈政先前的说法。
「是吗?」陈政大笑,欣赏地拍着他的肩,保证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
在官府派员重新查点马匹之后,全堡的牧丁除了要全数更新粮草和饮用水之外,还得忙 着清理大量马匹尸体,工程不可谓不浩大;而四老更是在配合官府调查和善后之间忙碌奔波 。
至于小驹┅┅则大病了一场!
马匹大量暴毙,对她来讲是个太难承受的事实,数日来,她伤心难过得无法吃睡,几乎 赖在马厩里不肯回房,加上事发隔日,她就不曾再见到东方乔,在心力交瘁和空虚无措的交 相啃蚀下,原本乐观积极的她,开始变得消沉沮丧,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无用。
偷溜出房,再度来到空荡荡的东厕马厩,安小驹不由得又红了眼眶,她蹲下身捧起一把 粮草,开始无由地抽噎起来。
「听说你病了,怎么不待在房里休息?」
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安小驹惊悸地回过头,看到东方乔高大的身形正矗立在马厩入 口┅┅
成串的泪水如断线珍珠般不停滚落,彻底模糊视线,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我┅┅我以为┅┅你回京去了┅┅」她可怜兮兮道。
「你的事情还没解决,我怎么可能会回去?」东方乔扯扯嘴角。
闻言,安小驹感动地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又唏哩哔啦地痛哭起来。
东方乔搂住她,轻叹道:「看不出你这么会哭。」事情都过这么多天了,她的「状况 」完全没有改善。
「我觉得好惭愧┅┅」扯着他的衣服,她的双肩颤动得更加剧烈。
「我看你是病糊涂了。」他以手试探她的额头。
安小驹摇摇头,布满泪水的小脸仰望着他。「我答应过爹要好好守着风马堡的┅┅可是 你看┅┅」她指着空荡一片的马厩。「那些是爹唯一能留给我的,而我却搞砸了┅┅」
「那不是你的错。」
「当然是我的错,我太不用心了┅┅」一想到风马堡会毁在自己手上,安小驹忍不住哭 得更加伤心。
东方乔拍拍她的肩,突然,他想起什么似地一把横抱起她,大步走出马厩。「你要┅ ┅带我┅┅去哪?」她抽噎问。
「去个好地方。」说完,他以俐落的身手带她跃攀上风马堡主屋的屋顶;安小驹则完全 没料到会来到这么高的地方,她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敢松手。
「想认真思考事情的时候,这会是一个好地方。」他小心翼翼地挑了个稳当的位置拥她 而生。
安小驹颔首,想起第一次去震远镖局时,他也是像这样坐在屋顶上。她想,她就是在 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思及此,她不禁又泫然泪下。
「你真的很能哭。」东方乔以袖口为她拭泪。
「心情不好当然会哭的嘛┅┅」她倚着他涕泣道,她的马死了,而他也快回京城了,她 当然伤心啊!
他温柔地拨开她颊上散乱的发丝,几乎是有些心疼地问:「还在觉得对不起你爹?」
「我已经没脸见他了┅┅」
「无妨,反正你还要好几十年的时间才能见得到他,这期间,已足够你做一切事情了。 」他点她的鼻尖。
「做一切事情?」她不懂。
东方高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吻,随即伸手一指。「你平心静气地瞧瞧,你觉得你看到了什么?」
顺着他的引导,安小驹第一次以不同角度俯视着风马堡里早已熟悉的一草一物,牧马的工作不变,忙碌的人群依旧,只是马却少了许多┅┅
刹那间,她彷佛看到了风马堡初创时期的景象。
当年,它不也是从寥寥可数的几匹马慢慢发展,才有了今日的规模?
「我看到了┅┅爷爷和爹的理想┅┅」她噙着泪说道。
「也是你的理想。」东方乔轻拂去她的泪,「瞧,风马堡是在这块草原上崛起的,它当然会继续在这里生根茁壮,而理想不是等着别人施舍给你,你必须懂得去创造,最重要的是,千万则轻言放弃。」他鼓励她,并指了指牧场上忙碌干活的牧丁们。「你瞧他们,风马堡不也是他们的理想吗?」
「你真的┅┅相信我可以办得到?」
「你有毅力又执着,我相信你会克服困难,就像你帮马夫人接生一样┅┅」
「但,那次是因为有你在我身旁,所以我觉得很安心┅┅」她脱口而出。
东方乔微微一笑,搂着她轻哄道:「我还是在啊!」
「你┅┅愿意帮我?」她惊喜地看着他。
「如果你需要的话。」他笑道,在她脸颊轻啄了下。
有了他的承诺,安小驹顿时觉得心情豁然开朗;抹去颊上的泪水,她突然鼓起勇气慢慢 起身,站立在屋顶中央面对与天相连的辽阔草原。
没错,这是她的草原!
深吸口气,她已经可以感觉到了希望。「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风马堡在我手上没落的 。」她信心十足地对着天空吼道,声音之大还引起所有牧丁的注意。
东方乔拉她重新坐回他身边,朗声笑道:「瞧,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吧!」
她也朝他灿烂一笑,在他眼底,她已看不到初遇时的那种漠然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无限 的包容与耐心,她相信他绝对是可以信赖和倚靠的。
「现在,如果能抓出那个下毒手的人,就更完美了。」她喟叹道,心里不免还是有淡淡 的遗憾。
「放心,该布的局都已经完成,现在只要等着收线就行了。」东方乔说道,这些日子他 可不是白忙的。
「真有把握?」
「瞧,这不就有消息了。」他指了指正朝风马堡而来的两抹轻骑,不等地有所反应,便 抱着她跃下屋顶。
一进入正厅,铁伯和马长生也刚好赶到。
「找到那个小乞儿了!」仍未坐定,铁伯已经迫不及待宣布这项傲人的调查成果。「毒 是他下的没错,但幕后另有一个兔崽子指使他干的┅┅」
「是吗?我这里也已经从抢镖的那批人身上追踪到真正的幕后主使人了┅┅」
马长生笑着和铁伯对望一眼,似乎已有了「共识」。
「是谁?到底是谁?」小驹急问,迫切想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人敢毒死它的马。
铁伯露出一抹笑。「和我们预料的一样,就是天岳庄那个兔崽子┅┅」
「是『怨天高』?」她惊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如何抓他?要不要去通知官府的 人?」
东方乔拍拍她的肩,安抚道:「别急,官府的人自然会来找我们┅┅」
说时迟、那时快,话未落定,其它三位老人刚好偕同陈政进入大厅。
「啊,大家都在?」陈政笑说道,目光并没有漏掉倚在东方乔身侧的安小驹。
「你那里进行得如何?」东方乔问。
陈政故弄玄虚地清清喉咙,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向众人亮出手里的纸卷,骄傲地宣布。「 搜索状在此,随、时、可、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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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岳庄毒死风马堡一半以上马匹的事件,传遍了整个北方草原。
而岳天高雇人针对震远镖局抢镖的行为,更是散布得全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