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罗妙十分赞赏我的见义勇为。
我忍着笑,“你通知家里了没?”
“通知了、通知了。”霍游云痛不欲生地把脸埋在手掌间,只求我别再追问。惹来罗妙一阵讪笑。
好吧。我看看情形,该面对的终究得面对。
“大猫找你找得很辛苦。”我对石狩真说。
石狩真微扯嘴角,没答话。
“嘿,不止吧?”霍游云一下子又恢复了精神,“何止大猫辛苦,我看你也找得很辛苦嘛。”
我把霍游云的话当狗吠,不理会,又对石狩真说:“不向家里
报个平安吗?” 石狩真看着我,一字一句:“有些事你永远也不会懂。”
在一旁的罗妙猛点头,似是对石狩真的话心有戚戚焉。
模模糊糊,我抓不定他话里的真意,总觉得石狩真刚才的话有双关语含义,但我猜不出。
“你不说,她怎么会懂?”霍游云冷静的说。
现场气氛僵凝了一下。末了,石狩真一耸肩,向后靠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他显然并不打算让我懂。
我仿佛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是谁在叹息?罗妙或霍游云?石狩真?还是……我?
不懂。果然有些事是我永远也不会懂的。
“唉,太沉重了吧?”霍游云故作轻松,企图重新炒热气氛。
我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温雪呢?”
“喔,在医院啊。”
“在哪个医院厂
“你刚刚上山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山脚下那间‘海氏综合医院’?”
“就是那里?”
“对。”霍游云说。
我想了一想,觉得不太对。“医院不会通知警方吗?”
“不会。”罗妙说,“因为那间医院的副院长是我舅妈。”
“‘海氏’是罗妙舅妈家的家族事业。”霍游云补充说明。
“原来如此。”
“还不只如此。”霍游云说:“中午条子查到医院来,还差点让医院警卫‘请’出门。罗妙舅妈超悍的,矢口否认到底,条子也拿她没办
法。”
我觉得很奇怪。“让条子找到你们的话,又会怎样?你们是受害人,干嘛躲警察?”
“受害人喔……”霍游云轻抚下巴,“喂,妙,我们是受害人吗?”
“可能有点难以界定。”罗妙诡异一笑。
今天狙击他们的那些人该不会已经反过来被他们给干掉了吧?我想。
“今天清晨在滨海公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石狩真忽然张开眼睛,坐直身子,道:“没事。”
骗人!分明是不想让我知道。
“对啦,没什么事。”霍游云顺着石狩真的话:“是条子自己鸡婆又哕嗦,才把事情闹大的。”
“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 子弹都已经出现了,还说没事!
“冤枉啊,我们哪有把你当成小孩?”霍游云邪恶地瞄了我的胸部一眼,“我一直都看得出你长大了……唉哟!”
我不容气地狠捶了他背部一记。
“别玩了。”罗妙拍拍那包已经被他吃光的乖乖空包装袋,满怀希望的看着我,“在场唯一的女性,你应该会做菜吧?我肚子好饿。”
“说的也是。”霍游云也摸摸肚皮,“你去做点东西来吃吧。”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
“没错,就是你。”罗妙和霍游云异口同声。
我下意识地看向石狩真,正巧迎上他的一脸笑。唉,我认命了。
“你们要吃什么?”
“啧!真是想不到。”霍游云低头吃了一口面之后,抬起头来突然这么向我说。
“什么想不到?”我问
“原来你煮的面真的能吃。”
一罐胡椒腾空飞起,霍游云眼明手快地接住胡椒飞弹,逃过额头肿包或鼻梁歪斜的恶运。
“活该!”罗妙在一旁边吃面边幸灾乐祸。
霍游云、我、罗妙正在厨房的樱桃木餐桌上,吃我五分钟前刚煮好的蕃茄牛肉面(别太惊讶,不过是用蕃茄罐头、牛肉罐头、高汤罐头、面条、高丽菜和红萝卜煮出的速成面,并不是精炖细熬的大师级功夫莱,没什么大不了)。
刚刚我在煮面时,他们三个大男生就先回房洗澡更衣。等我煮好了,霍游云和罗妙也正好下楼来。只剩石狩真不见人影。
“真是凶悍,开个玩笑都不行?”霍游云说,“那就这样吧,感谢主、感谢发明罐头的人、感谢任聆我小姐的父亲,阿门。”
“为什么?”罗妙满头雾水。
“因为主创造天地万物.小聆同学爸爸创造了小聆、某人创造了罐头,所以我们今天才有这碗面可吃。”
“去你的!”听了半天,罗妙终于发现自己被唬了。“瞎掰唬烂王。”
霍游云不在意地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面。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啊?”我对霍游云说:“形象全毁喽。”
“没关系,为了你,我可以不要形象。”
“恶。”罗妙发声。
接着,好一段时间,我们三人都安静专心吃面。
“…”·喂,”我想到一个问题,“温雪伤势要不要紧?”
“没事啦,他只不过伤到这里,”霍游云指着自己脖子和肩膀的交界处,说:“擦破皮而已。既没伤到重要器官,也没伤到动脉。”
“我舅妈说他用不了三天就能出院。”罗妙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哎呀,过程太惊险刺激,又有血腥镜头,儿童不宜。”霍游云随口敷衍。
看样子,不论我怎么严刑拷打,他们都不会告诉我真相。算了。
“那你们明天会去学校吗?还是要等温雪痊愈再一起亮相?”
“明天就会去上学。”霍游云说:“不然大家真要以为我们四个都挂了。”
“条子会到学校找人吧?你们不是不想见条子?”
“找就找,”罗妙说:“我们一口咬定不知情,条子又能怎样?”
“等温雪出院,条子若是问他为何不报警、不露面,温雪大可以说当时急着逃命顾不得报警、事后不露面是为了怕凶手再次狙杀。”霍游云有条不紊地说,“就像你说的,温雪是被害者。警方若问他为何被狙击,温雪可以反问:追查意外发生的原因应该是警方份内的工作吧?”
我一时哑口无言,过了片刻,才忍不住讽刺道;“你们对于如何应付条子很有一套嘛,可以考虑出书呀。”
经验丰实。这一群家伙平常惹是生非惯了,对于反制警察已臻炉火纯青的境界。难怪他们在警局可以不留任何案底纪录。 “好主意,我们很乐意接受你的建议。”明知我在挖苦他,霍游云依旧面不改色地道。
“哼。”我说。吃完一碗面,看看腕表,发现已经十一点多,“啊,我该回家了。”
“不要走,今晚就留在这里吧。”
姗姗来迟的石狩真终于出现。
“嘿。”罗妙发出一声短促的怪叫。
“天色太晚,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开车下山回市区太危险了。”石狩真坐到餐桌的空位上。
“待在这里才比较危险吧?”霍游云低声加了一句。
石狩真不为所动,“你爸也觉得你明天早上再下山比较好。”
“我爸?”终于轮到我开口了。
失踪两天的老爸几时重现江湖的?怎么我这个做女儿的竟毫不知情?
“我刚刚和任叔叔通过电话,他亲口说的。”石狩真接过霍游云帮他盛的面,给我一个笑容,“不信的话,你现在可以再亲自打电话问他一次。”
奇怪,我这个女儿两天没有老爸的音讯,石狩真却可以和老爸保持联系?等一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