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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最后,好不容易捱到散场时刻,我原以为可以安心地回家躲在棉被里为今天的悲惨遭遇痛哭一场,没想到——

  “什么?!你还要再去续摊?喝了一晚上,你还没喝够引”我不可思议地瞪着老爸。“难得嘛,喝酒也是要看心情的。”

  “好。”我把手掌摊到老爸的鼻端前,“那钥匙拿来!” 

  “钥匙?什么钥匙?”老爸明明没醉,却装起傻来。

  我感觉非常不妙。“爸,车、钥、匙!”

  “喝酒不能开车。”“我又没喝酒!”我说,“你钥匙不给我,我怎么回家?”“有人要送你回家。”老爸哂然一笑。

  我颈背上的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谁?”语音不自觉地颤抖。不,千万不要……

  “你同学。”轰隆!晴天霹雳。

  “爸!”我无法克制地尖叫。 

  老爸竭力忍笑。“嘘,乖,你已经歇斯底里了喔。”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几乎要像个小孩子般坐地哭闹,“我可以自己回家,干嘛要他送?!”

  “现在晚上临检多,你又没驾照,我不放心让你开车。既然人家有诚意,那你就让他送嘛。”老爸甚至懒得编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说词。警察又不是今晚才冒出来的!以前我晚上开车出门怎么也没见老爸阻止过? 

  “反正我不要他送。”我申明立场。“大猫呢?我找大猫载我回家总可以吧?”

  “大猫已经走了。”老爸一副不胜遗憾的样子。

  “那我找石狩敬。”

  “不顺路。”

  我瞪大眼睛。“那石狩真就顺路?”

  “他是你同学。”老爸说,“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去你的!”我无力的说,“爸,他究竟给了你多少钱?”竟然可以让老爸出卖女儿。

  “你自己去问他呀。喏,南瓜马车来了。”

  一辆银蓝跑车在我们面前停下,石狩真悠闲地下了车,绕过车头,开了另一边的车门,之后便倚着车门斜睨着我,嘴边勾着一抹笑,大有挑衅的意味。

  我凑在老爸耳边:“爸,你考虑清楚喔,现在月黑风高的,你当真要把女儿交到一匹狼手上?”

  老爸也低声:“不然你自己现在去当面拒绝他。”

  明知我不敢,我恨恨的扔下:“再、见!”

  别无他途。我硬着头皮坐上石狩真的车;石狩真替我关了车门,绕过车头,用手势向老爸打了招呼。老爸也用手势回他一个招呼。当石狩真滑人驾驶座“砰”地关上车门那一刻,我的心似乎也“砰”地被一颗大石压着,好沉重。想到和石狩真同处在狭小的之间里,压力真的很大。

  我靠着椅背,别过头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车子走的路正确,看来我应当不至于在几天后成为荒郊野外的一具无名女尸。然而,车内太静了,静得只剩冷气声。我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他。感想只有一个:人要是长得帅,连侧面也会好看得不得了。唉,烂结论!我又别过头去。

  这家伙真是个怪胎,脾气阴晴不定,一开始知道我的身份时,一副不打算与我善罢甘休的模样;筵席时,他却又把我当成隐形人,不理不睬;最后莫名其妙去和我爸暗盘交易,要送我回冢。搞什么!他脑袋里究竟装些什么东西?

  我心头忽然响起棋子说的话。一直没把棋子给我的独家警讯转告相关人士,因为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一天拖过一天,都已经过了十多日,啥也没发生。幸好我没讲,则就要被老爸和大猫一连糗十几天(“唉呀,你好关心他!”、“你怎么这么关心他呢?”……我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出他们会如何消遣我)。不过我相信棋子不会骗我。石狩真会出事。

  我是否该趁今天这个机会直接把警讯传给石狩真呢?可是换他会想歪吧……唉,我想得头都痛了。 

  也许胡思乱想会让时间过得比较快吧,等车子缓缓停在路边,我才惊觉已回到黑街外了。我想开门下车,却无法如愿,直觉地回头看——

  石狩真趁势欺身俯向我,转眼间,我被困在车门与他之间,手腕也被他的双手抵在车窗玻璃上无法动弹……

  “……你想做什么?”我无法掩饰自己的惊恐。

  石狩真的脸距我的鼻尖不到五公分!

  “你猜呢?”

  “不要。”我的声音微弱地近似哀求。石狩真的鼻尖几乎已抵住我的,他的气息轻轻呼在我脸上。

  石狩真半垂眼帘,“反正你本来就讨厌我,那我就让你讨厌到底吧。”

  不知为何,他淡淡的语句里却含着浓浓的自弃与绝望,我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不要。”我还是只能重复这句。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用力地睁开,一颗斗大的泪珠滚出眼眶……

  “这么厌恶我?”石狩真苦涩地笑着,松开对我的钳制,挺身坐回驾驶座,按下中控锁开关,“走吧。”他看着前方的道路,不再看我一眼。

  我下了车,站在原地,目送石狩真的红色车尾灯消失在街道转角,终于无法自抑地掩面而泣。

  我伤害了他。我知道。

  第七章

  星期一,我过了中午才到校。

  无巧不巧,我要把车停到学校附近的立体停车场,正好遇到欲驾车离开的棋子与风轻。我要上课,她们要跷课。

  “这么巧?你怎么现在才来?”会车时,驾驶座的风轻暂时停车,趴在窗口看我。

  我也按下车窗。“早上去医院挂号。”说话还带着鼻音。

  星期六晚上回家后就不太舒服,星期天老爸一整天不见人影(不晓得喝酒喝到哪儿去了),我没人可撒娇、没车可代步,也懒得出门买药,索性在家里睡大觉,企图以睡魔对抗病魔。今天一早醒来发现;经实验证明,睡魔是打不过病魔的。昨天还只是咳嗽、流鼻水,今天甚至发起烧来。唯一的好消息是:虽然老爸依旧杳无踪影,但车子倒是回来了(奇怪,难道BMW有自动认路跑回家的功能?)。

  感冒病患不适合搭乘大众运输工具沿路散播病菌,我很识相地自己乖乖开车去看病。浪费一上午的青春挂号排长队,下午还非常有良心地回学校。哎,我真是个自立自强又知书达礼的好孩子。

  “生病啦?可怜的家伙。”风轻和一旁的棋子互望一眼,再转头看我。

  也许是我多心,我觉得她们两个似乎有些事没告诉我。

  “嗯。你们要跷课啊?”

  风轻又回头看棋子,好像在等棋子下达某个指令。

  棋子微徽一笑,“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生病的人最好回家休养。”

  果然有事。棋子轻松的神情语态隐约透着古怪。

  “如果生病的人坚持要上学,会怎样?”

  棋子叹了口气,摇摇头,意思仿佛是:即使华佗再世,遇见我这种病人膏肓又不吃药的患者,也束手无策呀。

  “算了,头痛药记得带着。”棋子忽然进出这么一句,接着快速念了一长串地址,也没解释,就潇洒地说了声:“自己保重。bye!”

  然后,我还没来得及发问,她和风轻就走了,留下我像个傻瓜似的愣在原地。

  什么跟什么嘛!棋子刚才想表达的究竟是啥?她念的是某种江湖暗语吗?还是新式脑筋急转弯考题?

  不懂,完全不懂。莫非我没有意根?

  确实不对劲。整个校园弥漫着轻躁浮动的气氛,我一踏人校门就感应到不寻常。唉,不是好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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