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美金…酬劳!小……子……”苏丹哈桑沙哑地以英文说。
“一百万?成交!要服务生端些牛奶来让大家解毒,不过,严重者还是得送医,我走了。”高砚笑了笑,手撑在长桌上,侧身俐落地翻飞而过,紧追出去。
有钱就好办事了,把一个公主带回来就能赚进一百万美金,真划算!
不过,他也很想知道,新娘为什么逃走?她又要到哪里去?她是从哪里弄来“夜枭草”的?那种草明明是种禁品,只有在南美洲才有生长……
一波波疑问不停地冒上高砚的心头,星辰公主的举动让他不解,她这么做无疑让苏丹丢大了脸,这对她有什么好处?若不想答应这件婚事早该在汶莱就提出,干嘛来到美国才翻脸?
还是,其中别有隐情?
算了!别人的家务事,他费什么心思呢?高砚加快速度冲下楼,阻止自己再追究下去。
把人带回来,让一百万美金稳稳入袋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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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了!我自由了!母亲!
星辰兴奋地奔驰在纽约的街道上,身上艳红的纱服早已被她换下,现在她身穿一条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衬衫,长长的发丝结成两条麻花辫,背着皮背包不停地往前冲去。
要她嫁给一个老头?不!别想!那个又肥又老的臭男人凭什么娶她?父王竟想用她来当成交易的筹码,竟然不顾她和母亲的反对。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那双绝无仅有的紫色双瞳?
星辰的脸上闪过一丝晦涩,她的母亲喀丝难是个中英混血儿,在汶莱还未独立以前,国内有许多的外国人,星辰的外婆和一个英国人相恋,怀了喀丝雅之后,那男人便离开汶莱,喀丝雅成了遭受众人唾弃的私生子。可是,喀丝雅的美却是无人能及的,她的轮廓深明,虽然黑发黑瞳,但从脸形上看来仍有着浓重的洋味,当地的男人对她是既爱又怕,一方面爱慕她的艳丽,另一方面又忌讳她的身世,所以喀丝雅直到过了适婚年龄还是乏人问津。后来她被送进王官服侍王妃,在一次偶然中被苏丹撞见,惊为天人,才将她纳为妃子,成为苏丹后宫的女人。
可是,喀丝雅的好运随着星辰的出生而结束,当她发现女儿竟然隔代遗传了她那位英国父亲的紫色眼瞳时,就知道这孩子的一生将会充满苦难,在注重纯正血统的王宫,星辰势必会成为保守人士口中的异类而招致鄙视,她着实为女儿的未来惴惴不安。
果然,当苏丹看见星辰的紫眼时,那震惊的模样就像撞见了鬼似的,一度还怀疑她是否是他的亲生之女。虽然事后宫廷医生向他解释隔代遗传的可能性,但星辰和喀丝雅还是就此被苏丹冷落,打入冷宫。
后宫的嫔妃们甚至传言星辰是拥有“妖瞳”的恶魔之女,渐渐地孤立她们母女,怕一和她们接触就会招来恶运。
星辰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她虽贵为公主,可是毫无地位,这都拜那双紫色眼瞳所赐,让她只能躲在后宫阴暗的角落看着每一位兄弟姊妹倍受荣宠,只能一个人玩耍,连读书识字也被隔离……
她有时真是恨透了自己的眼睛所带来的不公平待遇,可是每当她愤恨不满时,母亲就会拥着她,告诉她,她的眼睛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就像在夜空中闪闪发亮的星辰,那是天使的眼睛。
天使的眼睛是这种颜色吗?她常常在照镜子时对着自己发呆。
也幸好喀丝雅的母爱稍微让她感到温暖,她才能在后宫中安然成长,她知道母亲也很委屈,因此年纪稍长就从未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情绪,她只是告诉自己,终有一日她要离开这个囚笼,找寻属于自己的真正空间,她不要像后富的女人一样,以侍奉丈夫为生命目的,卑微地过着日子,永远在那个事事以男人为依归的国度里当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以及点缀生活的情趣品。
她不要再步母亲的后尘。
可是,这个理想却在她被告知要嫁给一个美国油商而彻底破灭。
随着年岁增长,她出落得更加美丽,可是在汉荣始终没有半个人敢要她,在姊妹们纷纷结婚之后,她随婚事成为苏丹哈桑最大的困扰。
直到美国来的石油大亨佛雷德出现,苏丹看上了双方的合作利益,于是决定要将她许配给这个五十岁的男人,他认为用一个血统不纯正的女儿换个富有的油商女婿是件不错的交易,星辰的婚事也在这个前提下被订了下来。
对这个消息最为震惊的理所当然是星辰本人,她没想到父王到后来竟是用这种方法将她打发掉!
而她的母亲喀丝雅更是心痛如绞。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星辰嫁到美国去?”喀丝雅曾哭着询问苏丹哈桑。
“你要如何让一株与众不同的小草不要太过突兀?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放到与它同种的树林去。”哈桑如此回答,而且不带一丝感情。
喀丝雅痛哭地回到后宫,万分不舍地拥着星辰直掉眼泪。
星辰则非常冷静地把她的未来想了一遍,如果父王真的要这么安排她,她就得好好替自己做打算。她告诉母亲:“别难过,母亲,或许这是我离开这里最好的方法。”
喀丝雅不明白地看着美丽非凡的女儿。
“其实想想,我再待在汶莱也不过就这么老死,与其这样,不如到美国去,等到了美国,我会想办法逃走!”她紫眸乍亮。
“逃走?”喀丝雅惊慌地叫着。
“是的,逃到没有人认得我的地方,然后等我安顿好,我再想办法接你出去……”她认真地说。
“不!你别做傻事,星辰……”思想传统保守的喀丝雅根本不敢这么想。
“难道你也要我嫁给一个老头吗?母亲。”
“如果他能好好疼爱你……”喀丝雅如此假设。
“不可能!我昨天听到哥哥们的谈话,说那个佛雷德是个花心萝卜,已经离过三次婚了。”星辰愤怒地说。
“可是那表示他现在没有妻子,你是唯一的一个……”
“母亲,我不知道为什么阿拉真主规定男人可以娶四个老婆,可是我知道在许多国家都是一夫一妻制,他们的婚姻要求一对一的忠诚,我羡慕那种感情,也想要那样的婚姻,我再也受不了女人只能趴在男人脚下任男人宰割,再也受不了只要学会如何在床上取悦男人,母亲,我想当自己,我要去读更多的书、去学更多的事,而美国是个能满足我的梦想的跳板。”她的自我被压抑得太久了,对自由的渴望已蠢蠢欲动,那蛰伏在内心深处的叛逆性格开始反弹。
“星辰……”曾几何时,女儿也变得这么有主见?喀丝雅望着她坚毅的眼神,知道她是下定了决心,一种小鸟要飞离巢的愁绪倏地涌进她的心胸。
“母亲,你会帮我吧?”星辰哀声地问。
“嗯,为了你的未来,我不帮你,谁帮你?只是,就怕那个佛什么的不放过你,苏丹也会大发雷霆……”喀丝雅比较担心哈桑的脾气。
“这……”星辰也怕会累及母亲,她若这么逃了,母亲会有什么下场?
“先别管我,苏丹应该不会对我怎样的,倒是你,你有对策了吗?”喀丝雅希望能了解星辰的逃脱计划。
“嗯,父王说九月二十五日要举行订婚宴,我假藉采买结婚用品及参观未来的生活环境而要求到美国订婚,然后我会在那个时候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