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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情不佳,东方蔚给人的感觉仍然是如沐春风般温和,一路走来不断有人主动趋前行礼。
这次真的大事不妙!太后不接受他的推辞,一径认为他是在谦让。经他旁敲侧击,才知道这次皇上已经做了决定,甚至当着后宫所有人的面说出任何人不得有异议这句话。看来皇上那边也不容易推卸了。
而他与太后协商的最后结果是,他必须娶公主,至于人选倒可以再商量,只要他喜欢别的公主,太后可以出面帮他向皇上禀明。
这有什么区别?说到底就是要他做驸马!
唉,早知道表现太好的结果是这样,他一定会改掉爱出风头的毛病!
辞别了太后,他有些心烦地逛到这个后宫的偏僻之处,那个平瑞公主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能使太后和皇上不顾他的反对,执意指婚?
方才向公公们打听后知道,宁妃和平瑞公主都失宠已久,是宫中最没势力的妃子和公主,那么皇上为何偏偏指定她?奇怪的是公公们听到这个问题,皆笑而不答,似有隐情。
搞什么嘛!东方蔚觉得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该死!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逃席了!
夏日炽热的阳光让他愈加烦躁,遂拐进路旁浓密的树林中。在树林中走了一阵,阴凉的感觉逐渐沁人心田,东方蔚展开扇子轻摇,恢复了平日的优雅。
事已至此,他烦也没用了,其实他很早以前就有当驸马的危机感。公主们整天在他身边打转,太后常有意无意地跟他提一些公主的事,他知道以太后和皇上对他的喜爱,迟早会关心他的婚事,为他指婚的,而对象八成是公主。
好吧,既然成为驸马是不可违抗的,那么他只好接受,并且重新拟定以后的行事方式。
娶个公主当老婆固然有许多不便,但只要他够聪明,也可以从中得到许多方便的。譬如说偷懒的借口又多了一项、还可以借此推卸许多应酬、可以免去父母的逼婚、可以杜绝达官贵人们的说媒……对,他是东方蔚,一向善于把情势转变得对自己有利!
思绪平定,东方蔚开始有闲情逸致观赏夏日美景。这个林子是未加整修的天然林,虽然少了些人工雕琢的美丽,但有着质朴的自然清新,看来是皇宫里难得的清静之处。
踏在柔软的草地上,东方蔚想着太后所说的话,她说他可以再挑别的人选。唉,据他所知,所有的公主都是无所事事,只会花尽心思装扮自己,整天争奇斗艳的女子,这让他很难做决定呢!唉,说不定他可以在人选的决定上做文章,配以不时的“发病”,再拖它个三五年,等到公主们等不及都嫁给别人了,他就逍遥了!
东方蔚笑了笑,明知这种想法很幼稚,但无奈之下想想也可以嘛!
“哎呀!”
“咦?”
万没料到这棵大树后面还有一个人,而且还把什么东西伸出来让他踩到,东方蔚低头——一只没穿鞋的小脚丫?
“抱歉,刚才没瞧见你,没踩伤你吧?”良好的教养使他先开口道歉。这个小宫女长得挺秀丽的,是宫女吧?没穿宫装,但梳着宫女的发式。欣晨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着了,这里一向没什么人来。她正靠坐在大树的阴影下补鞋,谁知祸从天降。这里是禁宫范围耶,这个人怎么随便走进来?将被踩痛的脚藏回裙下,她思考着要不要喝斥他乱闯后宫,但思量后觉得,还是先弄清他的身份再说。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等不到回应的东方蔚追问,这丫头好像有些呆滞。
“你是谁?”她开口了,却答非所问。
真没礼貌,算了,他不必跟小宫女计较,“我是东方蔚。方才没踩伤你吧?”
东方蔚?欣晨抬头望向他的脸,可是阳光太烈,尽管眯起了眼也看不真切。于是她放下膝上补到一半的鞋子,站起身避开阳光,这才清晰地看到他。
这个人,出乎她的预料。他很高,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他并不瘦弱,脸上也无病容,虽然是白面书生的样子,可是眼神精锐,根本不像有病的人。即使穿着阔大的长袍,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身材修长结实。站姿笔挺,两手宽大,指关节粗实有力,断不是文弱之人,可是右手指腹的厚茧又显示了他是个常握笔的书生。他……真的是东方蔚吗?
欣晨后退半步,继续打量他的衣着。他没有穿官服,可是所穿的衣服料子价值不菲,做功精细。不像太监也不像侍卫,而又能自由出入后宫的,听说也只有东方蔚一个人。
于是欣晨综合估计了一下:他是东方蔚的可能性是十之八九。
东方蔚的眉头微微皱起,耐心告罄。真稀奇!少有人能令他皱眉的,而这个小宫女轻易办到了!
凭良心说,她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将他晾在一旁,仔细摆好手中的布鞋,然后才慢慢起身,选好角度,慢条斯理地将从他从头至脚看一遍,后退半步再从脚到头看一遍,好像要帮他数寒毛一样仔细!
他不应该沉不住气的,他的礼仪是无可挑剔的,而他的耐性也是出了名的好,他的修养更是天下的典范!可是,可是这个小宫女的眼光让他莫名其妙失去了耐性!
东方蔚暗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不耐。他不会失礼的,他可是太傅东方蔚!他的修养岂会败在这个小宫女面前?“看来你没事,.那我先走了。”这个小宫女刚进宫吧,见了太傅也不行礼,按宫规可是重罪呢。
欣晨没唤住他,静静看着他走远。东方蔚?与她想象中的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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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顾名思义,应该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才对。但是,俗话说,三人女人一台戏,何况那么多个无聊的女人凑在一起?所以在欣晨的记忆当中,冷宫什么时候都是热热闹闹的。
可是她不知道,只有她在的时候,冷宫中才会添上热闹。不是说欣晨有多活泼,事实上她的话是最少的,但是很莫名其妙地,一遇到她,那些失意的女人们的话就多了起来。
这一晚,宁妃母女避过侍卫的巡逻,溜进冷宫。
冷宫是不准嫔妃随意乱进的,被发现了虽然不是什么重罪,但宁妃为了免于授人话柄,一向要求女儿小心行事。
进这冷宫的大门,宁妃左右一指,“你这边,我这边,分头去召集人,在后院的大槐树下集合!”说完急匆匆地率先行动。
而欣晨目送母亲走远后,才慢步到第一间房门口,轻轻敲门:“顾阿姨,你睡了吗?”
房内原本唉声叹气的女人立即精神百倍,“是欣晨哪?没有睡,没有睡!”急冲冲过来打开门,“来来来,快进来!怎么今天有空过来呀?”
“顾阿姨好。”欣晨弯腰行礼,再直起腰,咦?顾阿姨呢?
正疑惑间,又见顾阿姨快速冲到她面前,将一叠纸塞进她怀里,然后拉着她进屋。
“来,这是顾阿姨这个月写的几篇赋,帮我看看,告诉我觉得如何?”虽然她是欣晨的启蒙老师,但欣晨天资聪明,文采早就在她之上了,闲来写几篇诗赋与欣晨共同讨论是她现在惟一的精神寄托。
“对不起,顾阿姨,我回去再看好不好?”欣晨将怀里杂乱的纸一张张地叠好,“今晚我和娘一起来的。因为我有一点事,娘说过来与众位阿姨商量一下怎么办。所以现在我是来请您到后院去的,我们在那里商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