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虹看看院中的亭子:
“去亭子里坐一下,好吗?”
云飞点头,两人就走到亭子里坐下。天虹看到他的脸色不佳,又是从祖望的房间出来,就了解的问:
“跟爹谈得不愉快吗?”
他长叹一声:
“唉!经过了四年,这个家给我的压力,比以前更大了!”
她同情的点点头。他振作了一下:
“算了,别谈那个了!”他凝视她:“有好多话,一直没机会跟你说。上次救阿超,真是谢谢了!你有了好消息,我也没有跟你贺喜!要当娘了,要好好保重身体!”
“我会的!”她轻声说,眼光柔和的看着他,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你……快乐吗?”他忍不住问。觉得她有些奇怪,她脸上那个微笑,几乎是“安祥”的。这太少见了。
她想了想,坦率的说:
“云飞,好多话,我一直压在心里,我真怀念以前,我可以和你聊天,把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你,你从来都不会笑我。坦白说,我的婚姻,几乎已经走到绝路了……”
云飞一震,下意识的看看四周。
“你不怕隔墙有耳吗?”
“这种怕来怕去的日子,我过得已经不耐烦了!今天难得和你遇到,我就说了,除了你,我也不能跟任何人说!说完了,我想我会轻松很多。我刚刚说到我的婚姻,本来,我好想离开展家,好想找一个方法,逃开这个牢笼!可是,现在,这个孩子救了我!你问我快乐吗?我就想告诉你,我好快乐!因为,我身体里有一个小生命在慢慢长大,我孕育着他,一天比一天爱他!这种感觉好奇妙!”
“我了解,以前映华就是这样。”
“对不起,又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她歉然的说。
“还好,总算可以去谈,可以去想,夜里不会被痛苦折磨得不能睡了。”
“是雨凤解救了你!”
“对!是她和时间联手解救了我。”他凝视她:“那么,这个孩子解救了你!”
她脸上浮起一个美丽而祥和的笑:
“是的!我本来对云翔,已经从失望到痛恨,觉得再也撑不下去了。但是,现在,想着他是我孩子的爹,想着我们会共有一份不能取代的爱,我就觉得不再恨他了!只想跟他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的相处,甚至,有点贪心的想着,我会和他变成恩爱夫妻,我要包容他,原谅他,感化他!让他成为我儿子的骄傲!”
他听得好感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天虹,听你这样说,我觉得好高兴,好安慰。我不必再为你担心了!你像是拨开云雾的星星,破茧而出的蝴蝶,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她喜悦的笑了,眼里闪着光彩。
“现在,你可以恭喜我了!”
他笑着,诚心诚意的说:
“恭喜恭喜!”
他们两个,谈得那么专注,谁都没有注意到,云翔已经回来了。云翔是从萧家小屋铩羽归来,怎么都没想到,会在小院里碰到梦娴和齐妈,真是出师不利!他带着一肚子的气回家,走进长廊,就一眼看到坐在亭子里有说有笑的云飞和天虹,他脑子里轰然一响,雨鹃那些“情哥哥,旧情复炽,落花有意……”种种,全部在他耳边像焦雷一样爆响。他无声无息的掩了过去,正好听到云飞一大串的赞美词句,他顿时气得发晕,怒发如狂:
“哈!给我听到了!什么星星,什么蝴蝶,什么漂亮不漂亮?”他对云飞跳脚大叫:“你怎么不在你老婆那里,跑到我老婆这儿来做什么?那些星星蝴蝶的句子,你去骗雨凤就好了,跑来对我老婆说,你是什么意思?”
云飞和天虹大惊失色,双双跳起。云飞急急的解释: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们在谈孩子……”
云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孩子,要你来谈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谈?”
“不是的!云翔,你根本没弄清楚……”天虹喊。
“怎样才算“清楚”?我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十他扑过去抓住云飞的衣襟:“你混蛋!你下流!你无耻!你卑鄙!对着我老婆灌迷汤……你跟她做了什么?你说!你说!怪不得全桐城都把我当笑话!”
云飞用双手震开云翔的手,又气又恨。咬牙切齿的说:
“你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真配不上天虹,你真辜负了天虹!”
云翔更加暴跳如雷,大声的怪叫:
“我配不上天虹,你配得上,是不是?你要天虹,你老早就可以娶了去,你偏偏不要,这会儿,她成了我的老婆,你又来招惹她!你简直是个大色狼!我恨不得把你给宰了!”
天虹怕把众人吵来,拚命去拉云翔:
“你误会了!你真的完完全全误会了,不要这样吵,我们回房间去说!”
云翔一把推开她,推得那么用力,她站不稳,差点摔倒。
云飞大惊,顾不得忌讳,伸手就去扶住她。云翔一看,更加怒不可遏。
“你还敢动手扶她,她是我老婆耶,要你来怜香惜玉!”
※ ※ ※
这样一闹,丫头家丁都跑出来看,阿超奔来,品慧也出来了。
“哎哟!又怎么了?云翔,你又和老大吵架了吗?别在那儿拉拉扯扯了,你不怕碰到天虹吗?人家肚子里有孩子呀!”品慧惊喊。
天虹慌忙遮掩:
“没事!没事!”她拉住云翔:“走!我们进屋去谈!这样多难看呢?给人家听到,算什么呢?”
云翔也不愿意吵得人尽皆知,毕竟有关颜面,气冲冲的对云飞挥拳踢腿的作势,嘴里喃喃怒骂着,被天虹拉走了。
品慧疑惑的瞪了云飞一眼,忙对丫头家丁们挥手。
“没事!没事!都干活去!看什么看!”
丫头家丁散去了。
云飞气得脸色发青,又担心天虹的安危,低着头往前急走。阿超跟在他身边,着急的问:
“你有没有吃亏?有没有被他打到?”
“怎么没被他打到?每次跟他“过招”,我都被他的“气人”招,打得天旋地转,头昏眼花!现在,我没关系,最担心的还是天虹,不知道解释得清,还是解释不清!”云飞恨恨的说。天虹是解释不清了。如果云翔那天没有在街上碰到雨鹃,没有听到雨鹃那句“谁不知道你娶了纪天尧的妹妹,这个妹妹,心里的情哥哥,可不是你!”以及什么“那个情哥哥,可比你有格调多了……”诸如此类的话,还不至于发那么大的脾气。现在,是所有的疑心病、猜忌病、自卑病、妒嫉病……诸症齐发,来势汹汹。他把天虹推进房,就重重的掼上房门,对她挥舞着拳头大喊:
“你这个荡妇!你简直不要脸!”
“云翔!你讲理一点好不好?不要让嫉妒把你冲昏头好不好?你用大脑想一想,光天化日之下,我们坐在一个人来人往的亭子里,会说什么不能让人听的话?你听到两句,就在那儿断章取义,实在太过份了!”
“我过份?还是你过份?你们太高段了!故意选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谈恋爱,好掩人耳目!我亲耳听到的话,你还想赖!什么星星蝴蝶,肉麻兮兮,让我的寒毛都全体竖立!那有一个大伯会对弟媳妇说,她漂亮得像星星,像蝴蝶?你不要耍我了,难道我是白痴?我是傻子?”
“他不是那个意思!”
“他是那个意思?你说!你说!”
“他指的是一种蜕变,用来比喻的!因为我们在说,我好期待这个孩子,他带给我无限的希望.快乐,所以,云飞比喻我是破茧而出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