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放声大笑:
“太幼稚了吧!预备迷得我昏头转向的时候,给我一刀吗?你真认为我是这么简单,这么容易受骗的吗?你也真认为,你这一点点小力气,就可以摆平我吗?你甚至不等一等,等到我们更进入情况,到下一个步骤的时候再摸刀?”
雨鹃眼睁睁看着匕首已落进他的手里,机会巳经飞去,心里又气又恨又无奈又沮丧。但,她立即把自己各种情绪都压抑下去,若无其事的笑着说:
“没想到给你发现了!”
“你这把小刀,在你上马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他看看匕首,匕首映着日光,寒光闪闪。刀刃锋利,显然是个利器!他把匕首一下子里在她面颊上:
“你不怕我一刀划过去,这张美丽的脸蛋就报销了?”
她用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啾着他,眼里闪着大无畏的光,满不在乎的。
“你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
“那就没戏好唱了,我们不是还有“下一个步骤”吗?何况,划了我的脸,实在不怎么高段,好像比我还幼稚!”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我劝你,以后不要用这么有把握的眼光看我,我是变化多端的,不一定吃你这一套!今天,算你运气,本少爷确实想跟你好好的玩一玩,你这美丽的脸蛋呢,我们就暂时保留着吧!”
他一边说着,用力一摔,那把匕首就飞进河水里去了。
“好了!现在,我们之间没那个碍事的东西,可以好好的玩一玩了!”
“嗯。”她风情万种的啾着他。
他再度俯下头去,想吻她。她倏然推开他,跳起身子。他伸手一拉,谁知她的动作极度灵活,他竟拉了一个空。
她掉头就跑,嘴里格格笑着。边跑边喊:
“来追我呀!来追我呀!”
云翔拔脚就追,谁知她跑得飞快。再加上地势不平,杂草丛生,他居然追得气喘吁吁。她边跑,边笑,边喊:
“你知道吗?我是荒野里长大的!从小就在野地里跑,我爹希望我是男孩,一直把我当儿子一样带,我跑起来,比谁都快!来呀,追我呀!我打赌你追不上我……”
“你看我追得上还是追不上!”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
雨鹃跑着,跑着,跑到系马处,忽然一跃,上了马背。她一拉马缰,马儿如飞奔去。她在马背上大笑着,回头喊:
“我先走了!到待月楼来牵你的马吧!”说着,就疾驰而去。
云翔没料到她还有这样一招,看着她的背影,心痒难搔。又是兴奋,又是眩惑,又是生气,又是惋惜。不住跌脚咬牙,恨恨的说:
“怎么会让她溜掉了?等着吧!不能到手,我就不是展云翔!”
雨鹃回家的时侯,雨凤早已回来了。雨鹃冲进家门,一头的汗,满脸红红的。她直奔桌前,倒了一杯水,就仰头咕噜咕噜喝下。
雨凤惊奇的看她:
“你去那里了?穿得这么漂亮?这身衣服那儿来的?”
“金银花给我的旧衣服,我把它改了改!”
雨凤上上下下的看她,越看越怀疑:
“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郊外!”
“郊外?你一个人去郊外?”她忽然明白了,往前一冲,抓住雨鹃,压低声音问:“难道……你跟那个展夜枭出去了?你昨晚鬼鬼祟祟的,是不是跟他订了什么约会?你和他单独见面了,是不是?”
雨鹃不想瞒她,坦白的说:
“是!”
雨凤睁大了眼睛,伸手就去摸雨鹃的腰,摸了一个空。
“你的匕首呢?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雨鹃拨开她的手:
“你不要紧张,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你的匕首呢?”
“被那个展夜枭发现了,给我扔到河里去了!”
雨凤抽了口气,瞪着她,心惊胆战。
“你居然单枪匹马,去赴那个展夜枭的约会,你会吓死我!为什么要去冒险?为什么这么鲁莽?到底经过如何,你赶快告诉我!”
雨鹃低头深思着什么,忽然掉转话题,反问雨凤:
“你今天和那个苏慕白谈得怎样?断了吗?”
“我们不谈这个好不好?”雨凤神情一痛。
“他怎么说呢?同意分手吗?”雨鹃紧盯着她。
“当然不同意!他就在那儿自说自话,一直要我嫁给他,提出好多种办法!”
雨鹃凝视了雨凤好一会儿。忽然激动的抓住她的手,哑声的说:
“雨凤,你嫁他吧!”
“什么?”雨凤惊问,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雨鹃热切的盯着她,眼神狂热:
“我终于想出一个报仇的方法了!金银花是对的,要靠我这样花拳绣腿,什么仇都报不了!那个展夜枭不是一个简单的敌手,他对我早已有了防备,我今天非但没有占到便宜,还差一点吃大亏!我知道,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她摇了摇雨凤:“可是,你有办法!”
“什么办法?”雨凤惊愕的问。
“你答应那个展云飞,嫁过去!只要进了他家的门,你就好办了!了解展夜枭住在那里,半夜,你去放一把火,把他烧死!就算烧不死他,好歹烧了他们的房子!打听出他们放金银财宝的地方,也给他一把火,让他尝一尝当穷人的滋味!如果你不敢放火,你下毒也可以……”
雨凤越听越惊,沈痛的喊:
“雨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在教你怎么去报仇!好遗憾,那个展云飞爱上的不是我,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既然他向你求婚,你就将计就计吧!”
雨凤身子一挺,挣脱了她,连退了好几步:
“不!你不是教我怎样报仇,你是教我怎样犯法,怎样做个坏人!我不要!我不要!我们恨透了展夜枭,因为他对我们用暴力,你现在要我也同流合污吗?”
“在爹那样惨死之后,你脑子里还装着这些传统道德吗?让那个作恶多端的人继续害人,让展家的势力继续扩大,就是行善吗?难道你不明白,除掉展夜枭,是除掉一个杀人凶手,是为社会除害呀!”雨鹃悲切的说。
“我自认很渺小,很无用,为“社会除害”这种大事,我没有能力,也没有魄力去做!雨鹃,你笑我也罢,你恨我也罢,我只想过一份平静平凡的生活,一家子能够团聚在一起,就好了!我没有勇气做你说的那些事情!”
※ ※ ※
雨鹃哀求的看着她:
“我不笑你,我也不恨你!我求你!只有你有这个机会,可以不着痕迹的打进那个家庭!如果我们妥善计画,你可以把他们全家都弄得很惨……”
雨凤激烈的嚷:
“不行!不行!你要我利用慕白对我的爱,去做伤害他的事,我做不出来!我一定一定做不出来!这种想法,实在太可怕了,太残忍了!雨鹃,你怎么想得出来?”
雨鹃绝望的一掉头,生气的走开:
“我怎么想得出来?因为我可怕,我残忍!我今天到了玉带溪,那溪水和以前一样的清澈,反射着展夜枭的影子,活生生的!而我们的爹,连影子都没有!”
她说完,冲到床边,往床上一躺,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
雨凤走过去,低头看着她。痛楚的说:
“看!这就是“仇恨”做的事,它不止在折磨我们,它也在分裂我们!”
雨鹃眼帘也眨不砭,有力的说:
“分裂我们的,不是“仇恨”!是那两个人!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他们以不同的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带给我们同样巨大的痛苦!你的爱,我的恨,全是痛苦!展夜枭说得很对!哥哥弟弟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