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件你不能谅解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你会做什么事呢?”影彤一脸天真的反问,看着冷靖恺认真又凝重的表情,她莞尔一笑,“靖,你在担心什么?你应该知道,无论你做了什么事,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不原谅你呢?”
“裴,”他停下手上的工作,转而认真的面对她。“我是说……如果。”
影彤奇怪的看着他。“靖,你今天怪怪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靖恺稳住自己的心跳,和缓的开口,“裴,先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影彤这时候才正视冷靖恺的认真,她也停下工作,站在他面前。“靖,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记得我告诉过你,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我永远都不会怪你,也不会恨你,在我心里,你是靖,我愿意一辈子跟随的对象,始终是那个唯一可以操纵我喜怒哀乐的人。”
“裴!”抑不下胸中澎湃的情感,冷靖恺像是没有明天似的抱住她,紧紧的,不肯放松。
影彤没有反抗,也没再多问一句。
“裴,我爱你。”静谧过后,冷靖恺突然说出心中的话。没等她回答,他将她搂得更紧。
“靖,我也爱你。”
扶住她脑后,他准确无误的低头,任满怀的爱意与歉意借着唇瓣传入她的心里。
终究,他什么也没说。只能把握住这最后一刻,守着他唯一的牵念。
※※※
一如往常,冷靖恺亲自送影彤回房,检查过房内没有任何异样,看着她入眠之后,他才安心的回到自己房里。
关心房门,冷靖恺不动声色的收拾行李,他曾经答应过她不再不告而别,现在却终究要背弃他亲口许下的诺言。
裴庆源在用过晚膳之后,决定称到山之居居住,把海之居留给他们,却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今晚是最后期限了,终究他还是输了。
为了不吵醒沉睡的影彤,冷靖恺刻意放轻了自己的举动。
“靖!”
下了楼梯后,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的脚步一顿,冷靖恺竭力稳住心跳。
“为什么?”她的声音是不舍、是不解,是心伤,却没有怨怼。
“裴,我必须离开。”他忍住心里的渴望,极力不转回头。
“如果你不愿留在台湾,你可以告诉我,但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走?你连跟我道别都不肯吗?”
“裴,你了解我的,如果我真的和你明说,我一定会走不开。”他根本舍不得她。
“既然不舍,又为什么要走?”
“台湾并不是我该停留的地方。”
“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影彤低喊,“靖,你说过,我就像是你的影子,无论走到哪里,形和影是不分开的。”
“是我把一切想得太好、太美,原本我们就不该在一起的。”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影彤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
“裴,我无法给你幸福。”冷靖恺狠下心,决绝的往外走去。
“靖!”影彤大喊,一时激动的往前跨,却踩了空。
后面传来重物下坠的声音,冷靖恺心一惊,立刻转身,却正好看见令他心胆俱碎的一幕。
“裴,裴!”抛下行李,他立刻冲回楼梯旁,只来得及扶住跌落在地的影彤。“要不要紧?哪里不舒服?裴,你说话呀!”
影彤紧闭着眼睛,咬着下唇忍住身上的痛。“靖,没……事。”
“怎么这么不小心!”冷靖恺失控的低喊。他不由分说的抱起影彤,将她移到沙发上安置好。
“靖,不要走。”忍住眼泪,她伸手环住他,不理会刚才跌倒的伤。
“先告诉我,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冷靖恺急着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
“如果你一定要走,那么带我一起走。”
直到确定她身上没有严重的伤口之后,他才迎上她的眼。
“裴,你有足够的能力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放心不下好吗?”
影彤冷静的看着他,坚决的说:“靖,就算再一次十年,我一样会等。”
冷靖恺无语,神情复杂。
“靖,你说过,我是最了解你的人,我能感觉得到你心里有事,也许那是你这一生中永远也无法对人启齿的伤痛,就算是我,你也不愿意说。这一点我不怪你。如果只有离开才能让你快乐,那么……我不会再阻拦你。只要你觉得快乐,就算一辈子不再相遇,我也甘愿。”可是她不能什么都没做就接受这种结果。
冷靖恺愕然,接着涌上心头,提满满的疼。
影彤不愿移开视线,盈满泪水的双眼一转也不转,双手攀上他的肩膀,颤抖的唇缓缓的印上他的,就在那一刻,泪水汩汩地流了下来。
没有哭出声音,没有责备,他与她清楚的看见彼此眼中的自己,直到流出的泪湿透了他们的脸。
她慢慢退开,双眸仍是眨也不眨,泪依然流个不停,影彤轻轻的扯动唇瓣,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偏转过头不再看着他。
冷靖恺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再也不能将她搂在怀里安慰了,他手握成拳,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愿看着他离开。
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离开,那种伤害谁也无法忍受。
收回伸出的手,他转身大步离去。
影彤一震,终于失去力气的倒下。
※※※
那个呆瓜,真的为了一点心结就一走了之?
洁幽刚接到通报,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存在。拜托,都什么时代了,浪子回头该是最值得称许的啊,怎么那家伙反而退缩了?
笨、笨、笨死了!她在心里骂了冷靖恺千百回。
“彤的情况怎么样了?”看见韦昕从休息室走出来,洁幽立刻问道。
韦昕摇摇头,“就像当年一样,不言不语,不理会周围所有的一切。”
“都是那家伙害的!”想起来她就有气。
“不能这么说。”韦昕习惯性的坐到自己的电脑前。“他们对彼此的爱太深,都把对方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所以谁也不肯成为谁的负担,谁也不愿因为自己而伤害对方。最后靖选择离开。”
“拜托,就因为他有前科,就可以把两个人折磨成这样子吗?”洁幽指着桌上的资料喊道。“你看,一个住进饭店,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天就用堆积如山的公事麻痹自己。一个就在里头,整天不说一句话。难道把彼此弄得不成人形就叫作爱吗?”洁幽觉得自己快被他们打败了。“真奇怪,这么忧柔寡断又容易退却的人,怎么可能管理一个跨国企业?我说田中集团没有倒还真是奇迹。”
“有些人在面对所有事情都可以准确且快速的判断、下决策,唯独碰到感情的事就举棋不定,除非一切的问题都解决了,或者他的爱可以克服一切,否则便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退缩。”
“彤怎么会对他那么死心塌地?”换作是她,早给他两拳让他清醒清醒了。
“缘份吧,若不是靖太怕彤会受到流言的伤害,他也不会轻易受人威胁的退缩。”纵使洁幽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韦昕依然不动如山,甚至还露出了微笑。“幽,该你上场啦。”
洁幽一愣,什么意思呀?
“给你一个机会,去把那个家伙找来,至于用什么方式随便你,只要让他留着一颗清醒的脑袋来看彤就可以了。”
“把他找来?”洁幽有点不敢相信,剧本是这样写的吗?
韦昕确定的点点头,“对,而且这是很重要的一环,绝不能出错。我知道你很痛恨那个家伙把彤折磨成这样子,所以给你一个机会好好教训他,只要别忘了教训完之后,把他带来这里就成了。记得,一定要让他知道,他犯多大的错。”韦昕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