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上说她是个乖巧而优秀的女子,她从来都是快乐无忧的,在过往的相本里,她的脸始终带着满是与笑容。
但他在东京见到她的时候,她却不是原来应有的模样,那几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能够让一个人性情丕变的,肯定不是一件小事;在她心里,肯定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天渐渐亮了,当光线照上她的脸时,她缓缓地睁开了眼。
“醒了?”他看着她的苏醒。
“嗯。”她轻应了声,意识转为凊明之际,忙不迭缩回放在他胸膛上的双手,脸色微红。
即使他们已经这么亲近了,她却很难在彼此裸裎之时从容以对;浮现红晕的娇容永远有着不自在。
石川彻看了眼,没说什么,抱起她,以宽大的晨褛覆住两人相帖的身子,共同迎接窗外的朝阳。
“日出、日落,千百年来都相同。”同样的容易令人感动。日月无情,却始终存在;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永远?. “这也能令你感慨吗?”他端详着她类似叹息的表情。
她抬眼望着他道:“人无法比日月长久。”
“但人却比日月更真实。”
她伸出手,抚上让阳光照着的玻璃。“朝阳永远充满希望,只是希望的光芒不一定能照进每个人的心里。”
他伸手覆上她的手。“世间的光明与黑暗永远是同时存在的。在你手心向着光明时,你的手背却是黑暗的,光明与黑暗,只在于你望着的方向。”
她收回手,垂下眼睑。
自他们相遇以来,存在的气氛永远是掠夺与不妥协,然而这一刻却完全不同,只有平和。
“你还年轻,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慨?”他帖近她耳畔说着,低沉的嗓音似乎还带着一点诱哄。
“就当我是强说愁吧。”她闭上眼,轻声回答。
孑然一身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点温暖,就容易令人脆弱得想要依靠,但不能忘的,他的温暖,不是她该依靠的。
他和她之间,刚开始不妥协的立场已然转换,在进攻与认输之间进行一场攻防的拉锯战。
☆ ☆ ☆
来九州,石川彻似乎没有特别的目的,他居然带着殷书霏开始到处游玩,欣赏九州的风光。
愈相处,愈让殷书霏相信,这男人根本狂傲到底,也任性到底了。他可以在一大清早她还意识未明的时候,拖着她两个人离开饭店,在没有人跟随的情况下,他更加肆无忌惮,由褔冈一路往南,他带她见识了无数的风景区与古都。
身为黑道人物,该有着什么样的生活,看电影里所演的,身为主脑级人物出门要是没带着保镖,是很容易招来危险的,怎么他完全不担心吗?
终于,在第三天,当他们到了长崎,石藤深智与恭子也追来了。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相遇,就一大早,他们两个便出现在饭店的大门囗,石川彻只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便以理所当然的姿态搂着殷书霏出门,继续他们的九州之旅。
长崎,一个充满着创痛与怀念的地方。
“以前的女人,为了一段爱恋,可以虚掷一辈子的青春,守着、等着她们心目中的良人归来。”
蝴蝶夫人的事迹,至今仍在各地流传着;在日本有个蝴蝶夫人,在古老的中国有个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痴情女子。
是东方的女子都特别痴情、擅于等待吗?
她扶着山丘上的栏杆,对那些一路而下的人形雕像没有多大的兴致,于是走到这里,想将山下的长崎看个仔细;隔着宽广的海洋另一端,是那块孕育她的土地吗?
“你在为女人不平吗?”石川彻走到她身后,霸气地搂住她的腰。
她摇摇头。“不,只是疑惑。在男女的爱情里,如果女人付出的是一生的无怨无悔,那么男人所付出的又是什么?”
她的眼里,永远有着对世界的疑惑与太多无奈的接受;不能认同,却又必须照着世界的规则走。
“你希塱得到什么?”他直视着她,似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她?
她回想,以前的她想得到过什么?似乎是个温暖安忧的怀抱,然后过着最幸褔且平凡的日子,也许有天她还会生养几个小孩。但自从离开台湾之后,她不再想起这些了。当最平凡的日子成为一种奢望时,她只能接受现实的环境,不该再有其他想望。
只是未来向来不可预期,如果早知道会卷人这么一个精釆的事件里,她还会义无反顾的来到日本吗?
“我不知道。”她回答。是真的无法产生任何的迫切,所以不知道,如今的她还能要什么呢?
“听说中国女子重视贞洁,你的纯真属于我,难道不希望我待你好一辈子吗?”顺着她的眼光,他想捕捉她眺望的远方。
贞洁?她几乎要漾出一抹笑意了,在生与死的面前,还有什么事是重要的?
“你不是我可以期待的人。”她收回目光转向他。“一辈子的时间太长了,有太多不可预知的变数,即使现在的你可以保证,我也不想听。”
“在你眼里,有所谓的永恒吗?”看着她的神情,他不免想起那一日那道朝阳出现时,她所说过的话;时间在她眼里。似乎是件很重要的事。
她笑了,回身望着山上那座蝴蝶夫人的故居。
“等到人走完一生时,执着的人才有资格说永恒。”蝴蝶夫人以她的一生作为代价,让后代的人见证她的忠贞;只是这样的忠贞,在她眼里却显得可笑。蝴蝶夫人之于她,只是见证着女人另一种生存方式而已。
石川彻蓦然大笑,引来石藤深智与恭子的侧目,然而他毫不介意,搂着殷书霏便往山下走。
她的易感、她的认同、她的讽喻、她的不以为然,在在显示她叛逆而无拘束的心性,他愈来愈认真,过往的殷书霏,只是一尊洋娃娃而已,真正的殷书霏现在才开始绽放出光彩。
“走吧,长崎的蛋糕相当有名,我们去试试。”
☆ ☆ ☆
“这几天,他由北往南,一路赏玩九州的风景,看不出他到九州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很重视那个来自台湾的女人,不管到哪里都带着她。”
在褔冈之后,丰川俊也也一路跟在石川彻的后面来到长崎,他对石川彻敢在毫无旁人保护的情况下来到九州感到十分的怀疑。石川彻不是个无智的人,然而他的举动却令人匪夷所思。
“根据石川彻的路径推断,他有可能是想将九州玩遍,只是他会怎么规划路线,就不知道了。”
“你先下去,缎缤留意石川彻的动作,如果他和任何人有所接触,立刻回来报告。”
“嗨。”负责监视的日本男人接收命今后立刻离开。
那一晚在丰川宅府吃过洗尘宴之后,石川彻对他似乎没有半点戒心。
看完手下偷偷拍得的照片,丰川俊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每一张那名女子都被石川彻以不同的姿态挡住,时而低下头亲吻、时而搂她人怀,但每一张的姿态都自然而不刻意。这会只是个巧合吗?
丰川俊也撕掉照片。
不管是刻意还是巧合,石川彻身边只有一个石藤深智跟随着是事实,九州是丰川家的势力范围,就算石川彻想寻求什么帮助,都得先经过丰川家才行;可以肯定的,石川彻绝没有半点求援的机会。
想着、想着,丰川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