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问晓随着云飞絮的话看向那个神色冷凝的男子。
“他是慕容世家的三公子——慕容少远,曾经救过我一命。”
“多谢慕容公子。”骆问晓轻轻颔首,不因为他戴着眼罩而表现出惊异。
慕容少远点点头,退开两步远,像是守护者般的站在云飞絮身后。
“三少,嫂嫂的身子要不要紧?”云飞絮问道。
“必须多休息。”
他的眼神似有隐瞒,了解他甚深的云飞絮看出来了,暗暗记着待会儿独处时得问清楚。
她转向看着骆问晓。“嫂嫂,令尊的复原情况如何?”
骆问晓摇摇头,这正是她目前最忧心的事。
“大夫说,家父只是受了风寒,体力差些,调养过后应该很快可以复原,却不知道为什么,服了药之后,家父的身体反而日益虚弱。我曾经试着找不同的大夫来看,可是结果全都一样,开的药方子也没有问题……”但她的父亲病情却逐渐加重,她到现在都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云飞絮想了一会儿,然后回身。“三少,你帮嫂嫂的父亲诊断一下好吗?”只要他肯出手,那么再难的病症也不成问题。
“嗯。”只要她开口,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云飞絮一笑。“嫂嫂,带我们去见令尊吧!”
***
望、闻、问、切之后,慕容少远放下手,让骆镇平休息。
“我爹他还好吗?”骆问晓看见他出来,便急急问道。
可惜那个冷肃的男人并不理她,还是云飞絮开口:“三少,骆老爷的病有救吗?”
“有。”他只回答一个字。
云飞絮转向骆问晓,“三少说有救,就代表没事。嫂嫂,你可以放心了。”
她的笑容给骆问晓一点安心的效果。“那就好。”
“天色已暗,嫂嫂,我和三少要告辞了;你得好好照顾自己,至于令尊的病,有三少在,你尽管放心。”
“不如……你们就留在庄里吧。”飞絮一来就替她解决两个难题,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道谢才好。
“不了,我们有地方住,你不必介意,也毋需挂怀什么。你是师兄的妻子,原就是我该帮的人。如果你真要感谢我的话,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一点,那就是对我最好的谢礼了。”云飞絮看出骆问晓的用意。
离开了骆家庄,云飞絮和慕容少远两人并肩而走。
“三少,嫂嫂的身体怎么了?”
对她的问话,他挑了挑眉,云飞絮见状浅浅一笑。
“和你朝夕相处那么久,如果连你一点反应都看不出来,又怎么敢称……要跟着你一辈子呢?”说到最后,她微微垂下眼。
慕容少远听得心绪一动,伸手搂住了她。“她有身孕了,但情况不太乐观。”
“啊,有身孕?!”这可真的让云飞絮惊讶了。
慕容少远继续说:“我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怀了孩子,才会那么不小心。”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我会开一些安胎药让她食用,但要不要保住孩子得看她自己。若她想顺利生产,就得好好保重身子。”若不是为了飞絮,他不会多管闲事。
“那……骆老爷的病呢?”
“他中了一种慢性毒,若不是极有经验的大夫,根本不可能发现,还会以为他只是体虚气弱罢了。我看过药方子,基本上药方子没有问题,但那煎好的药却是有问题的。”他只消一闻,就知道药汤里被多加了什么。
在骆问晓细心照顾的情况下还有人可以动手脚,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骆家出了内贼。云飞絮迅速将事情想了一遍。
“你没说明,是怕打草惊蛇吧!”如果三少当场将真相说出来,那他们想抓出那个内贼就加倍困难了。
慕容少远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云飞絮伸手拉住他。
“你已经有方法了,对不对?”
“嗯。”他点头。
“你要怎么做?”
慕容少远笑了一下,冷凝的面孔瞬间柔和下来。他伸手搂住她的腰,与她四目相对。
“你不是一直希望他们能和好吗?”
“是呀。”她怔怔的点头。他少有的笑让她看得着迷了。
看她这副模样,他忍不住低下头偷香,这可让云飞絮霎时清醒了过来。
“三少!”她低叫着,一抹飞红瞬间染上颊。
“你可以将消息告诉你师兄,若是运用得当,你师兄必会快马赶来,那么他们夫妻或许仍可复合。”
“哦。”她懂了。“可是你怎么会想帮忙?”她知道他一向不管闲事,更不会同情任何人,这冷漠的性情不可能突然改变。
“因为,我不要他们占去你太多时间。”他俯在她耳畔轻喃,低沉的嗓音像是一种诱惑,掳去她全部心神。
自从他们“和解”后,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为她的师兄忙,把他给晾在一边,这可让他大大的不是滋味,偏偏只要她一装出委屈的模样,他就没辙,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把她关心的人事物全都摆平,那她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云飞絮呆呆的抬起脸,正好被他吻个正着。
这是他的小女人,他永远都不再放她走……
第十章
自从骆问晓离开之后,楚向天的性情丕变,将近一个多月以来,没有人敢随便接近他,堡里也不再有笑声,所有下人交谈时都是小心翼翼的,深恐被堡主叫唤到,那他们就得立刻准备去收惊了。
其实堡主也不是什么恶人,但是……任何人只要被他那冷酷的眼神扫射到,就吓得两脚发颤;偏偏这个时候二堡主又不见了,堡里没有人懂得灭火,所有人只能暗暗叫苦。
难怪当云飞絮再度回到楚云堡的时候,众人只差没大放鞭炮,来个普天同庆了。
听完了下人们拉拉杂杂的报告与警示,云飞絮走进了如意楼。
“师兄。”
一打开门,云飞絮简直是愣到九重天去了。眼前这个人……这是她的师兄、是那个总是意气风发的楚向天吗?
满室的酒味,一身的衣服皱得不成样子,俊脸上胡碴满布,根本瞧不出一点原来的样子;原本整理好的帐册、资料等全都乱了,瞧这模样,堡内事务大概也没有人理了。
“出去!”他根本不想见任何人。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她很冷静的问。
楚向天转过身去,根本不回话;但云飞絮可不会被他的冷漠给吓到,她走过去用力扳回他的面孔。
“这是我一向意气风发、在江湖中令人闻名惧三分的师兄吗?”
“你不懂!”他甩开她的手。
“我是不懂,不懂你为什么会任自己变成这样?嫂嫂不过是留书出走,回去照顾她生病的父亲,值得你这样沮丧失意吗?”
“她不告而别。”楚向天指出最不可饶恕的一点。
“如果她说了,你一定不肯让她走。”云飞絮凉凉的提醒道。
“既然她可以无情的离开,那么我也不需要她了。”
“骗人。”她找了把尚称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如果真舍得她走、真可以任她离开的话,你现在为什么会是这种模样?”
“我不能原谅她。”那种被遗弃的感觉一次就够了,他再也不要对她付出任何感情了。
楚向天脸上混着自我压抑与失去所爱的痛苦,他的心因爱恨交错而陷得越来越深。
“师兄,你还恨骆镇平吗?”云飞絮轻轻的开口。“想手刃灭家的仇人是人之常情,我从来不以为你做错了什么;但是师兄,骆镇平真的那么罪无可恕吗?让你可以连自己的妻子都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