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夫妇经过,那个叫卖的人赶紧跑到骆问晓面前。
“夫人长得好漂亮呀,一定有一副好心肠;可怜我今天还没开市呢,夫人买条丝巾给小的沾一点喜气吧。”
骆问晓笑了出来。
“买丝巾跟喜气有什么关系?”
“夫人买了丝巾,我就算是开市了,一开市就代表有收入,那不就是喜气啦!”小贩回道。
说得振振有辞,无非是为了做成生意嘛。骆问晓眼一偏,瞧见一条青绿色无杂纹的丝巾,便朝丈夫问道:“我可以买吗?”
“你喜欢?”难得出来,一条丝巾换她的笑容与快乐并不贵。
“嗯。”她指向那条青绿色的丝巾,机灵的小贩立刻取了来。
“夫人,是不是这一条?”
骆问晓点头,伸手取过。丝巾的材质还算不错,楚向天也不说价,如数将钱给了,让小贩眼睛一亮。
“谢谢、谢谢,大爷好心有好报,夫人大富又大贵……”
骆问晓开开心心的笑了,因着此情此景,因着心爱的人就陪在自己身边,她愁闷的心渐渐开朗起来。
楚向天陪着她在各个不同的摊子间游逛,忽然冲过来一个冒失的人,楚向天急忙扶住站立不稳的骆问晓,没让她摔倒在地。
“啊!”她低呼了声。惊魂甫定,即感觉手中有些异样。
“对不起、对不起……”来人不断的道歉,又急急跑开。
“问晓,你还好吗?”楚向天上下不断察看着她;还好没撞伤,身上的东西也没掉。
“没什么,只是吓了一跳而已。”她摇摇头表示没事,摊开手掌,发觉有一小张纸条。
她把纸条打开,越看脸色越白;而一旁的楚向天也看见了纸条的内容,神情一凝。
“我爹生病了?!”她不敢置信地抬眼看他。
“问晓……”
“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向天不语。
骆问晓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向马车。
“问晓——”
“我要回临安。”
第九章
好好的出去,怎么一回来又变了样?
云飞絮一头雾水;这对夫妻要是再这么“阴阳怪气”下去,她的寿命恐怕得减少好多年。
这回,她直接找上楚向天问:“师兄,怎么回事?”
“她要回临安。”如意楼里,楚向天木然立于窗前。
“嫂嫂怎么会突然想回去?”
楚向天摇摇头,烦乱得不愿再提。
“小絮,让我静一静好吗?”
“好吧。”云飞絮退了下去。
同一时间,骆问晓也在花亭站了好久。
终究,她必须作下决定,必须舍去一份情。
托词想睡个午觉,支开一直伺候着她的小锦,骆问晓取出文房四宝,悠悠地磨起墨来。
执起笔,她微颤着手,紧咬下唇,狠下心缓缓落笔——
舍去的那一方,不代表在她心中的分量就比较轻,她只是无法弃重病的父亲于不顾。
要离开一个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是困难也是痛苦的。可是她别无选择,就算要痛一辈子,她也只能承受。
嫁给他,是她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事;他很忙碌,也不是个非常体贴细心的男人,但他确实关心她,尽他所能的对她好。
如果没有种种前仇,他们一定可以相守到老的。
如果不是他们两人都这么固执,各自守着自己不肯妥协的坚持,他们一定可以相守到老的。
但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意。
舍不得呀!想起他,她的泪又掉了下来,不小心沾湿了纸,糊了她的字,也糊了她的眼……
可是,她不能再贪恋。
***
扮成男装,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偷溜出堡,骆问晓雇了一辆马车,快速的朝临安城而去。
这一走,也许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她舍不得,却没有迟疑。
赶了十几天路,她终于见到临安城的大门,迅速的通过城门,她回到了骆家庄。
她敲了敲门,对着来开门的人笑着。“和叔,不认得我了吗?”
“小……小姐?!”骆和瞪大了眼睛。把人迎进庄门后,他一路喊着朝里头报讯。
“小姐,你怎么又女扮男装了?!”昔日的贴身婢女小喜第一个冲出来。
“这样比较安全。”她笑着回答,然后问道:“小喜,我爹他还好吗?”
“老爷受了点风寒——”
“我去见爹!”闻言,她迈步就走。
“等一下,小姐,你这一身……”老爷最不喜欢看见她这副模样了。
“对哦。”骆问晓也想到了。“小喜,快来帮我换衣服。”
方向一转,她回房更衣去,而骆和则匆匆去禀告骆镇平。
“老爷,好消息、好消息呀!”
“什么好消息?”骆镇平挣扎着坐了起来。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才一场小风寒就让他卧床许久。
“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呀!”
骆镇平顿时怔住。“问晓?!”
“是呀,小姐知道您病了,特地从楚云堡赶回来的。”
“真……真的吗?”骆镇平不敢相信。难道……向天不再恨他了?
“当然是真的。”骆问晓刚走到门口,听见父亲惊疑的语气,立刻撩起裙摆奔了进来。
“爹!”她忍住盈眸的酸楚,坐到父亲面前,紧握住父亲的手。“是我,我回来看您了。”
才多久没见,爹的乌鬓转为灰白,记忆中的红润神色不再,那副憔悴消瘦的病容令她看了就心疼。
“爹,你怎么会病成这样……”骆问晓忍不住哽咽。
“爹没事。”看见日夜思念的女儿回来,骆镇平欢欣不已。“让爹看看你有没有变?嗯,看来你过得很好。”比起当初出嫁时的清瘦,她是丰腴了些。
向天……至少仍是是非分明的,没有因为仇怨而亏待他的晓晓。
“我很好,向天对我很好……”骆问晓心疼的抚了抚父亲的双颊。“可是爹,你瘦了好多。”
“爹老了,身子骨难免差一些。爹一直都挂念着你,现在知道你很好,爹也可以放心了。”才说了一会儿话,骆镇平就感觉累了。
骆问晓细心的发现父亲的疲态。“爹,您累了,还是先歇会儿吧。”
“爹想跟你多聊聊……”他十分想念这唯一的女儿,好不容易才盼到她回来,他实在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睡觉上。
“还有时间的,我又不是马上就走。这次回来,我一定要盯着你恢复健康,我才能放心。”
听见女儿要留下来住一阵子,骆镇平这才放心了些,合上眼平稳的睡去。
骆问晓端详父亲的睡容好一会儿,直到他放松眉头,完全沉入睡梦中,她才离开。
***
才回家一天,骆问晓就发现父亲的身体似乎比想像中还要糟。
和大夫谈过之后,她满腹疑惑的问:“和叔,爹明明是风寒引起的身体虚弱,为什么服了药的结果,却是病况不断地加重?”
“这……”骆和嗫嚅着,“老奴也不明白。老奴完全按照大夫所给的药方抓药,也依大夫交代的方法煎药,老爷的身体却总不见起色。小姐,会不会是老爷太过思念小姐,所以病才一直不好?”
骆问晓想了想,有可能吗?
“大夫给的方子呢?”
“在这。”骆和正准备再去抓药。
骆问晓看了看。“和叔,麻烦你看着我爹,我去抓药。”
“小姐!”骆和阻止道。“这种小事还是让老奴去吧,小姐一个姑娘家,单独上街毕竟不太好。”
“不,我回来就是要照顾爹的。以前都是爹在照顾我,现在他病了,我也一样要照顾他;除非爹的病好了,否则我一天都不能安心。”骆问晓说完,拿着药方子就出门去,骆和连阻止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