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绪忐忑不定,路还是会有走完的一天,在白应峰护送下,秦若雨终于平安回到药石山庄。
“小姐!总管!”
在山庄外头守门的一看到秦若雨与秦福,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其中一人急急忙忙跑进大厅通报。
“老爷,小姐和总管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一听见这个消息,秦甫敬赶忙往门外走去。他的女儿终于回来了,他等不及要见到雨儿。
秦福让人先将行李以及马匹带下去,秦若雨则在白应峰的扶持下正要走进山庄大门。
秦甫敬一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雨儿!”他神情有些激动。
看着一大堆不认识的人与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老头朝她冲来,秦若雨反射性就往身旁的怀里缩去。
白应峰明白她的感觉,伸臂护着她,他淡淡地开口,“有任何事,等进了庄再谈。”他的语气里含着不容反驳的坚决,虽然这行为有些喧宾夺主,不过他向来不将礼教放在心上。要是若雨不喜欢,他随时可以带她离开这里。
秦甫敬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白应峰。他应该就是救了雨儿的人吧。
“对,先进庄再谈吧。”大门口的确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秦若雨还是走在白应峰的身边,对这里的一切,她觉得陌生。
“雨儿,爹听说你受了伤又失去记忆,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若雨闻声抬头,望着那个在门外激动得失态,此刻一脸关心看着她的长者,她有种微微的熟悉感。
“我很好,你不必担心。”她迟疑地回答。坐在白应峰 身边,她觉得自己有勇气去面对未知的一切。
“那就好。”秦甫敬转向一旁沉默的男子,“白公子,多谢你救了小女一命,如果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请尽管开口。”
白应峰笑了笑,“不必,我救的人是若雨,与药石山庄无关。”
“老爷,白公子一路保护小姐回庄,若是没有他,小姐早在半途就被人掳走了。”秦福插口道。这一路要不是有白应峰在,小姐恐怕很难平安回来,路上意图轻薄小姐的人多不胜数。
“白公子的恩情,老夫会记着,若不嫌弃,就请白公子在寒舍住下,让老夫好好招待几天。”
老实说,对白应峰冷淡的态度,秦甫敬并没有多大的不快,在见识过阴晴不定的伍克都后,他的坦率反而教人容易欣赏。
说真的,他挺喜欢这个白应峰,要不是雨儿已有婚约,他不排斥他成为雨儿的丈夫。
“不必了,白某习惯独来独往。”白应峰抱拳起身告辞。
“峰!”察觉他要离去,秦若雨连忙站起来,挽住他的手臂,“你要走了,我跟你一起走。”
“雨儿,女孩家岂可如此放肆,快放开白公子。”秦甫敬皱眉,不悦地看着女儿与男子如此接近。
“不。”秦若雨更靠近白应峰。“如果峰不住这里,我也不要住这里。”
峰?
秦甫敬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他们已经熟稔到这种程度、那么亲昵的唤着彼此了吗?不行,雨儿名分已定,他不容许自己的女儿做出败德之事。
“雨儿,放开白公子,你是药石山庄的千金小姐,爹不容许你做出此等丧德之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秦若雨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挽着白应峰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白公子,我很感谢你救了小女,但请你不要破坏小女的名节,她与金刀门伍门主名分已定,近期即将完婚。”
伍克都,将完婚了吗?他微微扬起嘴角。
“若雨,听话,放开手。”白应峰看着她,以着外人不曾见识过的温柔语气说道。
“你不要我了吗?”秦若雨听他的话放开手,盈盈的双眸瞅着他,漾着无限的委屈。
“你已经回到家了。”他抚了下她的脸,似乎这一句话就足以道尽他们之间的牵扯。她回到家了,所以他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只相信你。”她固执地说,心里因为他不再带着她而掀起了狂涛。
“雨儿!”秦甫敬不悦的斥喝再度响起,她充耳不闻,只要他的回答。
“这里容不下我,但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儿。”白应峰何等敏锐,秦甫敬防备的态度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秦若雨望着他,好似懂了。
“我会听你的话。”她会待在这儿,但不包括成婚。
“不会很久的。”他坚定的说。
秦若雨点点头,松开手退后一步。
“秦庄主,若雨的头部受过不小的撞击,她会失忆应该和那有关,如果要让她恢复记忆,不妨试着从这里着手。”
“多谢。”对于这个救了他女儿的人,他其实是感激的,只是金刀门他实在是惹不起。
“告辞。”说完,白应峰转身潇洒的离开。
这是自失忆后第一次,她一个人待在没有白应峰的地方,秦若雨只觉得不安。
他走了,不知道去哪里。而她留了下来,在过多的关怀与审视的眼光下,她没用多少晚膳,便要求回房歇息。
与其面对那么多陌生的面孔,她宁愿独自一个人在房里待着,然后想他。
就着夜色,她倚在窗口发怔,房门口响起敲门声,她走过去打开门。
“爹。”
“雨儿,刚回来,你一定不习惯吧。”秦甫敬笑着走进来,对于先前女儿在大厅里的表现,他看得很明白。
“还好。”她语气平静的回答。
“爹没留下白公子,你心里一定很气爹吧?”
秦若雨摇摇头,“要走,是峰的决定,与爹的态度无关。”
“你很信任他?”秦甫敬试探问道。
“爹有话直说。”她不回答这种别具深意的问题。
“好吧。”秦甫敬面色一整,“雨儿,不论你是否失忆,你和克都的亲事都不容反侮。白公子或许是个很好的人,但你和他之间不可能有结果,爹不希望你出阁,心里还记挂着别的男人。”
“金刀门来自西域,为什么爹会和他们订下亲事?”她问出心中的疑惑。
“这件事爹一直没告诉过你。爹年轻的时候曾去过西域,为了能多了解西域的奇花异草,爹在那里足足待了一年。有一回,爹不小心中了一种罕见的奇毒,是金刀门门主救了爹一命。我和伍门主一见如故,当时克都还只是个小孩子,而你也才刚出生,爹和伍门主便订下了这门亲事。”
“爹好像很怕伍克都。”她观察着他的神情。
“金刀门做事一向俐落干脆,尤其不容得人背信,爹既然替你订下亲事,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即使我不愿意?”
“自古以来,儿女的亲事都是由父母作主,难道你不听爹的话了吗?”他的女儿一向都很听话,他不以为这回会有所不同。
“可是我不想嫁。”秦若雨淡淡的说。没有激烈反抗,没有哀怨泣诉,她坚定的诉说自己的决定。
秦甫敬听得一惊,“克都已经将聘礼送到,待你一回庄便要商定吉日迎娶,由不得你说不要。”
秦若雨看着父亲,没再答话。
“很晚了,早点歇息吧。”父女俩沉默的对视,最后秦甫敬先别开眼,叮咛了一句便走了。
“我不会嫁给伍克都。”望着合上的门板,秦若雨轻轻地道。
“就算你想嫁,我也不许。”
乍然响起的声音,让秦若雨急忙回头奔向内室,看见那个白日里已离去的人此刻正躺卧在她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