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熏,为什幺心情不好?」
戚可熏怔了下,右手抚上左手臂的疤痕,摇摇头不语。
「怎幺了?」察觉到她的动作,他掀开风衣,看到她推高袖子露出的伤痕,立刻惊讶地捉住,「怎幺回事?」
「没什幺,很久以前的伤口了。」她摇摇头想轻描淡写地带过,邵谦却拉过她的手臂,将袖子推高到手臂上方。
「这道疤痕有多长?」
她望了手臂一眼,「再上去一点点就没了。」
「为什幺会有这道疤痕?」
「小时候……割伤。」
「如果只是一般的割伤,不应该会留下这幺深的疤痕。」他认定还有下文。
戚可熏犹豫着该不该说。
「小熏,你信任我吗?」他看着她的犹豫,平静地问。他有种感觉,这道疤痕一定藏着她的秘密。
她犹豫得更久,然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会迟疑,代表你还没有完全信任我。」邵谦笑了笑,轻吻了下她额际,「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知道。」她微弱地一笑,「只是,我不习惯把我的私事说出来。」
这很正常,每个人都该懂得保护自己,任意告诉别人太多自己的事,很可能会为自己带来麻烦。
「邵谦,我不知道……」她依着他低喃,「如果我告诉你,你可能会笑我……」
「我保证不会。」他低头,好温柔地看着她,「我也许喜欢开玩笑,但我不会做令我喜欢的女人难堪、或伤心的事。」
对别人,他可以百无禁忌地谈论,但对于小熏,他保护她、呵护她都嫌来不及,哪还会笑她?
戚可熏垂着眼,迟迟不说话。邵谦也不催她,就让她想清楚。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我知道,男人和女人一样,有专情、也有花心的,可是我对男人……很没有信心。」
她脸上有抹胆怯而微弱的笑意,邵谦只是将她搂得更紧,让她感受到他的安定和包容。
「十三岁的时候,我父母因为我爸爸有外遇而闹得很不愉快,我爸是个外科医生,那天我骑单车跌倒,手臂整片都是擦伤,我爸正在替我消毒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妈突然街进来,她没看到我,只是对着我爸—直骂,很生气、很生气,气列拿诊疗室里的东西丢我爸,我爸也火了,就拿药水反丢回去,弄得我妈一身红红的,我妈气得失去理智,连剪刀、手术刀都拿起来丢……」
说到这里,她深吸口气,彷佛还可以看见她坐在椅子上,而她父母正互相怒吼、抄起所有能丢的东西互相伤害的情景。
「争吵没有停,我爸为了闪避一把剪刀,不小心撞到照明的支架,整支灯管掉了下来,当我意识到该逃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灯管锐利的边缘已经划过我手臂,当场血流了满地……」
邵谦听得心一揪,像有人拿刀划过他胸口。
「我妈尖叫,这才发现受伤的人是我,我爸连忙替我止血,而我……早就吓晕了。」她闭了闭眼,才又继续说:「后来,我爸和我妈离了婚,并各自嫁娶,但是我爸身边的女人,始终不只有他身分证上配偶栏里的那一个。我在上了专科后,就住到学校去,等我成年,就决定一个人住,再也不和我爸、或是我妈住在一起。」
「难怪你讨厌医生。」她才十三岁,一定被那时候的情景吓到了,难怪她直到遇上他才有了初吻;那还是他偷吻。
「其实,他们离婚我反而觉得好,至少我不必常常看到他们在吵架,而我……可能随时会被当成箭靶。」她自嘲道。
「该死!」
戚可熏讶异地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居然会骂「该死」。
「他们不该这幺对你。」他看起来很生气,但抚过她臂上疤痕的修长于指却很轻柔。
「他们也没有什幺错,只不过想追求自己的生活罢了。」她并不那幺介意父母的事,他们只是要的不同。
爸爸要的是自由、美女、韵事,而妈妈要的是一个专一的丈夫,和稳定美满的生活,现在他们各自再婚,也都过得很好。
「但他们不该伤害你。」邵谦眼神阴暗。
戚可熏笑了,「他们也很后悔的,所以离婚才会那幺快谈成,我并没有受到什幺虐待,那只是一次意外。」
「但是你吓到了,而且你开始认为男人都不专情,医生更是其中之最。」这一定是她发誓不嫁给医生的原因。
真是太不公平了,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幺他得承受她父亲造的孽呢?
第八章
戚可熏讶然的张开嘴,又闭上;他猜到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幺事?」他按捺下心中的暴躁,继续问道。
她犹豫地看了下他的神色后,才往下说:「我毕业后,就住在现在那栋大厦里,那是我爸买的,但登记在我名下,里头的家具用品全部是我妈送的;他们虽然有各自的家庭,但还是很疼我。在尊重我意愿的前提下,他们答应让我一个人住,只要求每个月至少跟他们吃一顿饭,报告生活状况之余,也让他们有机会关心我。」
「那和你今天心情不好有什幺关系?」他想了想,把问题绕回来。
「遇到你之前,我在云顶餐厅和我妈吃饭,我妈反常地开始关心我的终身大事,所以特地带了一个『青年才俊』来看我,想替我做媒。」
「做媒?!」邵谦的声音立刻高八度。
「嗯。」她很无奈地点点头。「她带来的是她的继子,算是我的继兄,名字叫黄进祺。而无独有偶的,半个月前我和我爸聚餐的时候,他也带了他诊所里新聘的外科医生来看我,叫……董杰人。显然我爸和我妈最近认为关心我的最好方式,就是替我做媒。」
「那你对他们的印象呢?」邵谦努力不让太多醋味飘出来。
「一个是奸商,一个只会讲好听话,这就是我的印象。」她无趣地回道。
「那我呢?」
「你?」她瞟了他一眼,「你是坏男人。」
「我?坏男人引」他眼睛差点凸出来。
「对啊。」她还敢点头,真是不要命。「你每次都利用你比我高、比我有力气,来欺负我,你本来就是个坏男人。」
「那叫疼爱你!」邵谦辩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疼爱我?!」她不以为然的瞄他一眼,「那拜托你不要疼爱我,我是个有主见、有两性平等意识的现代女子,绝对介意男人用天生的蛮力对付女人,我才不要变成你暴力阴影下的小可怜……唔!」
可恶!他小人的又偷袭她!
「这就是你所指的暴力?」看她被他的吻弄乱了心神,他笑得贼兮兮。
「邵、谦!」她回过神,气呼呼地瞪他。
「你现在哪像小可怜?说你是只发怒的母老虎人家还比较信。」他用指尖抚过她气鼓鼓的脸庞,取笑道。
「你欺负我!」她语带指控,嘴一扁,「你欺负我,我不要当你的女朋友了。」她用力别开脸,哼!不理他了。
邵谦偷偷笑了笑,然后才在她耳边说:「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特别有精神、特 别吸引人?」
「甜言蜜语的坏男人,巧言令色鲜矣仁!」他以为她那幺好哄吗?
「我有这幺坏吗?」他似乎有点懊恼,「可是我记得以前别人都没有抱怨过啊……」
「你对别的女人做过这种事?」她立刻回头,双手揪住他衣襟,一脸凶悍地看着他,准备他要是敢回答「是」,立刻给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