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水晶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
狂欢后的步少堂还在尽情酣睡,凌乱的头发覆盖了他半张脸,比清醒时多了几分迷人可爱,看起来就像个无忧的大男孩。
水晶柔柔看着他,虽然舍不得离开他温暖的怀抱,但是她必须赶在老妈起床以前回家,如果老妈没有发现她彻夜未归,说不定连找理由都用不着。
她简单留下一张字条后离开。
回到家,客厅幽幽暗暗的,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息,她紧绷的心便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还好,老妈还没醒,赶快趁现在回房装睡。
她连鞋都不敢穿,怕脚步声会吵醒老妈,光着脚穿过客厅,就在经过厨房时,忽然听见厨房内传出异样的声响,她背部一阵发悚,僵硬地转头看去。
“回来得真早啊,水大老板!”
水晶看见老妈捧着一杯热牛奶从厨房走出来,神情严厉冷淡地盯着她。
“我在整理店里的杂志,忙得忘了时间……”水晶心虚地编理由。
“是吗?”刘蕙梅嘴角冷冷一撇,慢慢踱到沙发坐下。“很奇怪,昨天有个李先生打电话来给你,说是你的新房东,要问你开幕日期订在哪一天,他要送花篮给你,你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水晶的脑袋像被重轰了一下,几乎无法思考,她本来打算在这几天主动告诉母亲关于迁店的事情,万万没有想到真相早一步被揭穿。
她了解老妈的脾气,只怕接下来免不了要来一场大战
了。
“妈,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这件事了,不过因为怕你生气,所以迟迟不敢告诉你。”她慢慢挨到母亲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说。
“难道先斩后奏我就不会生气了吗?”刘蕙梅把身子挪了一挪,明显地不想与水晶有任何肢体触碰。
水晶早习惯了母亲这种下意识的动作,她早就习惯了,甚至以为每个平凡家庭的母女关系差不多都跟她们一样,看到电视上演出母女相拥的温馨画面,她都会觉得好做作。
“妈,我们家前面新开的超商和超市旁边有个店面你知道吗?那里是很不错的地点,很有发展潜力喔,所以我想了又想,决定把店搬迁回来。”
“搬什么搬!你钱多啊!搬个店要重新装潢,那还得花多少钱你算过没有?”拔高八度的尖嚷顿时响彻云霄。“你是头壳坏坏去啊!有钱干嘛不拿来给老娘花用?白白浪费在能看不能吃的破装潢上头,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妈,我肯定我的脑子没有问题。”水晶揉了揉眉心。“刚开店嘛,当然会经验不足,误判情势,现在店已经开了将近半年,我也渐渐有经验了,知道生意老是不好的原因是出在哪里,亡羊补牢,为时犹未晚……”
“不要跟我踹文,赔钱就赔钱了,说再多都是放屁,你厚,生鸡蛋的呒,放鸡屎的有,我早就看破了!”跟这个命中带“赛”的女儿说话,刘蕙梅可从来不曾心慈手软过。
”哎哟,不要对我那么没信心嘛,命运是操控在自己的手上,我才不相信我会衰一辈子,人定胜天的啦!”水晶用平静冷漠的口气顶嘴。
”命中注定就是命中注定,你以为你能胜得了老天爷吗?你生意不好哪有什么原因,原因根本就是你命中没有财运,你的衰神已经跟你一辈子了,别以为换个地方就能转运,你走到哪里,你的衰神就会跟你到哪里,我早就认命了啦!”刘蕙梅鄙夷地撇撇嘴角。
“水小姐,咱们母女俩已经够穷了,我都只能穿市场夜市那些一、两百块的衣服,跟人家去逛百货公司什么都不敢买,我这样省吃俭用可不是给你拿去乱挥霍的,你能不能行行好,高抬贵手,别把咱们搞得更穷,行吗?”
水晶满心膨胀着被母亲看轻鄙视的愤怒,她们家真的很穷也就算了,偏偏还不是,她工作三年的薪水有八成都是交给母亲当家用,再加上母亲自己卖面的收入,每个月存个两万元不是问题,现在这年头,每个月能有两万元存款的人真的不多,所以她们就算不富有,但也绝对不到穷困的地步。
不,错了,在这个家里,每个月固定有两万元存款,银行户头少说存了一百万的人是她老妈刘蕙梅女士,另一个存款最多四位数,还欠银行一百万的穷人是她——水晶。
记得有一回母女两人交战,她一时忘记顾忌,吼出“你存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你女儿的日子过得像甲级贫户”这种话来时,她老妈立即将她打人大逆不道的不肖女行列,并且从此认定她就是个生来带衰又没心没肺的不肖女。
“妈,就是因为‘我们’已经穷太久了,所以我一定要做点什么,好把‘我们’从穷困的深渊里解救出来呀!”她措辞谨慎小心,避免前仇未了又添新恨。
“你真有这个心,干嘛不在银行上班的那两年钓个有钱的金龟婿就得了。”刘蕙梅无情冷嘲。“好好的银行铁饭碗不要,坚持要辞掉工作去开什么咖啡店,明明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还敢胆子大到跟银行借一百万创业贷款,这下子血本无归了,还好意思说要把我们从穷困的深渊里解救出来,呵,你好意思说,我还不好意思听咧厂
母亲的遣词用句让水晶失去了想沟通的意愿。
“妈,不管你心里是怎么看待我这个女儿,我总是一心一意为我们的将来打算,店我是搬定了,这个新地点潜力无限,我有很强烈的直觉,妈,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决定再赌一次了。”她直接下结论,不想继续没有意义的对话。
“那种每个月没钱赚还要倒赔五万块的赔钱店有什么好搬的,我看你干脆趁早收掉认赔算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你欠的那一屁股债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可别叫我拿钱出来,算命的说,我要把钱看紧一点,免得被人家给败光了,死了会连副棺材都没有。”刘蕙梅冷着脸站起身,趿着拖鞋啪啪啪地回房去了;
忍受完母亲的言语鞭笞,水晶脸不红气不喘地神色自若,她轻轻拨拢玄黑色的乌亮长发,慢条斯理地走回房。
这就是她的母亲,个性泼辣火爆,老爸外遇以后,迷信的她更执着于求神问卜,内心怨天尤人的悲愤统统发泄到她的身上来,有时候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老妈领养的小孩,否则老妈为什么骂起她来那般的不遗余力,从来不曾考虑过那些话是否会刺伤她?
只要老妈跟在她身边一天,她能嫁得出去吗?要是让步少堂看见老妈泼辣的模样,他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害怕和她在一起?
如果步少堂有这样的老妈,她是一定会怕的。
望着镜中的自己,她满心茫然,有着强烈的不安全感,突然好想念步少堂宽阔温暖的胸膛,那里是她的梦想天堂,只有在他的怀里,她才能获得庇护,才能享受被爱的怜惜和包容,让她不觉得自己是孤独无依的。
‖ DREAMARK ‖ DREAMARK ‖ DREAMARK ‖
一旦走进情欲的殿堂,步少堂和水晶不再压抑内心真实的感觉,他们疯狂地探索彼此,对于未来的不可预期和不安全感,他们选择了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彼此慰藉,以身体作承诺。
当投入的感情愈深,埋藏在步少堂心底的秘密就愈沉重,对她在欲望上的索求也就愈强烈激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