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面具戴着。”商赫凡递给恋欢一只薄如蝉翼的面具。
恋欢伸手接过,站在镜子面前迅速戴起,虽然心中疑问,却也没有开口,她的冷静训练早把好奇这个人类的劣根性扬弃。
待她回头见父亲时,已是另一张容颜。
“很好,记住,这个任务期间,牢牢戴着面具,对你只有帮助而无害。”
恋欢点头,返身看向镜中的自己,面具做得精巧,皮肤的纹路与正常无异,她的丹凤眼与灵秀朱唇虽然依旧,却因脸型的改变而使容貌全异,颊上的痘斑使得原本瘦削的脸微肿,黑黑的皮肤显得粗糙,恋欢本身的肤色虽因自小不间断的武术训练,餐风露宿而显得不够白皙,却是健康的小麦色,而戴上面具的黝黑却是阴阴暗暗的,没有一丝生气。
恋欢不知道师父的用意为何,即使自小对容貌不曾关注,却也晓得现在这样实在不好看。
商赫凡看着自己的女儿,经过二十年的训练,她拥有最俐落的身手、最精准的枪法,随身的匕首使得犹如身上的器官;不可否认,她是第一流的人才,只是长相实在不理想,精致柔弱的脸蛋没一点可取,细细长长的丹凤眼居然带着媚态,嘴巴大小、眉毛大细,每一个地方都像她妈,真令他厌恶,好在她争点气,功夫肯扎扎实实的学,长时间对她个性的改造也相当成功,最满意的就是她已无欲无求,甚至无感的表现,这样才行,控制容易。像现在即使戴上面具,她也没有半丝疑问。
“恋欢,左、右两家族这么多代以来没有人达成任务,可见这次的困难度。我没叫你拚命,但我知道你可以完成。”
商恋欢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师父的话讲得随意,但却看重她,这是称赞吗?自小师父就未给她和颜悦色的话语,在她的心灵世界中,获得师父的肯定便是一生的职志。
“是的,我会拿回信物。”她的明眸中闪着必得的决心。
“牢牢给我记住,这次和你一起执行任务的是左家长子,左烈,别搞什么花样,左家没有一个是我看得顺眼的,若不是两家族的鬼传统,我一辈子都不想去接触。”商赫凡说得咬牙切齿,恋欢虽早已习惯他的严厉与冷酷,此时仍不自觉冷颤了一下。
“是。除了过程需要的合作,我不会与对方接触。”她覆述一次师父交代过的话。
“没错。”他看着恋欢的头发,柔顺如丝缎的长发披肩,怎么瞧都不顺眼,抄起手上的“锐犀”,不留情地削掉青丝。
恋欢本能地一退,随即站定,任由师父俐落的刀法在她发上挥舞,不一会儿,终于停了手。
“留着长发出外不方便,现在比较好。”商赫凡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他就不相信谁会再多看眼前的女孩一眼。
“最后提醒你,这次任务归来,即是你与弘驹成婚之日,中途不要给我生任何变化,否则这辈子,天涯海角我都会扑杀你,就连我死后,也化成厉鬼,让你一生不得安宁。”
恋观第一次听到师父讲这么重的毒誓,可见他必是严重的下定决心,她下意识点头。“归来之日,便是与弘驹师兄成婚之时,商恋欢谨记在心,绝不忘记。”
商赫凡似放下心,挥手道:“好,你去准备准备。”
第二章
“什么鬼天气?回来才三个星期,就有两个半星期下雨,莫名其妙!”左烈不满地嘟囔着。
他抬眼望着街道,笔直的道路上塞满各式各样的车子,偶尔看见机车骑土英勇地在大车夹缝中穿梭,险象万分,太久没回台湾了,发现很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看看手表已快九点,人应该快要到了。老天!表哥临时一通电话说不来了,将由他的师妹赴约,一起上“悲恋之仇”,天知道一个女孩子能不能好好地爬完山?
不过抱怨归抱怨,既然表哥认为她行,应该是不会有多大的差错。
左烈选了个可以看见客人出入的位置,刚过了早餐的人潮,现在餐厅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桌生意。表哥只说他师妹叫商恋欢,长得是圆、是扁也没说清楚,真是麻烦。
他用修长优美的手指百无聊赖地在玻璃窗上画了起来,合身而优雅的衬衫西裤显示出价值不菲,俊美白皙的脸孔使得附近的女孩子总不由自主将眼光流连在他身上。左烈是得天独厚的,高大瘦削的身材相当结实,得自母亲的脸孔使他俊美得过分,交叠的长腿绝对有第一流模特儿的本钱,如果让他换上中古欧洲服饰,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一个贵族,因为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与尊贵丰采深深令人着迷。
入口处走进一名女子,引起了左烈的注意,她的脚步很轻,似乎不需着地行走,一袭白衣包里着婀娜的体态,最令人惊奇的是那头剪得惨不忍睹的头发,左一丛右一块像极狗啃的,又短得不象话。而这女子的脸孔真是难以形容,黝黑而且如月球表面般坑坑疤疤。左烈不是一个注重外表的人,而且美丑向来不是他评断人物的标准,但眼前这个女孩子很奇怪,表情冷漠得像没什么生命,整体看来虽然不是特别难看,但却诡异得很。
女子核巡大厅,便笔直朝左烈的方向走来,在她坐下来的那一刻,大厅中清楚传来惊讶的叹息声。女子不以为意,开口说道:“你是左烈吧,我是商恋欢。”
“好清脆的声音!”左烈暗想,上帝果然公平,让不起眼的女子拥有清脆如银铃的美声。
“很高兴认识你。想喝点什么?”
左烈噙着笑意的脸没来由地使商恋欢心头一动,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自己早应该成为一个没感觉的人,怎可为陌生男子的笑容动念?
“少废话,我们可以走了。”她说完起身,静待对方的动作。
左烈愕然,这个女孩子好冷,冷得有点不近人情,他顽皮的个性突起,仍安稳地坐在椅上,轻轻啜了口咖啡,说道:“我倒想先和你研究一下路线,更何况我们还不算认识,为了将来这几天的相处,何不现在联络一下感情?”
商恋欢见他没有动身的意思,存心耍赖,心下也不动气,只用一贯清冷的语气说道:“不需要,既然你不想走就留着吧!”
说完立刻转身,仍以无声无息的脚步离去,左烈一怔,马上追赶过去。“搞什么!这么无情。”一边抱怨着、一边努力追上商恋欢,看来这趟旅程有得熬了。
☆ ☆ ☆
按照地图的指示,“悲恋之仇”有着不同其它群山的入口,他们一路行来,尽挑着公路行驶,自从玉山被规划为国家公园后,行往之人络绎不绝,著名的山峰如玉山主峰、秀姑峦山、达芬尖山、马博拉斯山、新康山等,都是为人熟知的景点;而他们的目的地──“悲恋之仇”,在坊间所有精细的地图上都未曾标示,它隐没在群山之中,添加几许神秘色彩。
他们由南投一处隐微的路线入山,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必须在山下就弃车步行,左右两家都有共识,在传家宝未寻获前,最好别让人知道“悲恋之仇”的正确位置。
左烈快受不了了,从出饭店开始,商恋欢未曾开口说一句话。在停车场时,他好意为她拉开车门,这女人居然自己开了后门坐进去,把他当司机看待,而一路上任凭他怎么逗她,无奈这女人就像不动明王般静坐,半天都没颤动一下,更别说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