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却像赴义似地直直走向沙发。
“绵绵,你来啦。”裴星很满意自己正常的语调。
“裴裴,我跟你介绍,他是唐少威。”
裴星没有伸出手,从容坐了下来,冷淡地说:“您好,唐先生,我是裴星。”
她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可是更怕伸出手与他接触的剎那,她的天地从此变色。
唐少威确信他的心脏在见到这个女孩子时漏跳了一拍,不是因为她的美丽,虽然她美得足以霸占别人的呼吸,而是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只是,她太年轻,经过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改变也无。
想也没想,他便脱口而出。“裴小姐,你有姊姊吗?”裴星吓了一跳。“没有,我是独生女。”
“我好象在哪见过你。”
裴星依旧维持平平的语调。“在路上随便伸手抓都有一把。”
唐少威苦苦思索回忆,并未在意。
反倒是绵绵不好意思,她想,可能裴裴不高兴自己擅作主张,所以打起圆场。
“裴裴常被人认作明星、演员的,所以她常说”裴裴自己接口。“我有一张大众脸。”她像是要撇清什么似的。
“裴小姐很美,不是大众能比的。”
“我一向有这个自信。”
裴星发现唐少威的赞美辞中少了从前那种挑逗的语气。于是她仔细观察他,他的外表没有改变多少,依然是那张男人嫉妒,女人爱慕的英俊面孔,深刻的轮廓多了岁月的痕迹,却不减损英挺勃发的锐气,举止中多了王者的威严,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感觉他实在很不一样。
“怎么样?少威的条件很好吧!”绵绵看到裴星仔细地观察少威,会错意的以为自己的好友心动了。
裴星挑眉。“就是你说的新好男人?”言下之意充满嘲弄,少威要是新好男人,那全世界就没有败德的人了。
唐少威一双剑眉亦高高挑起,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敌意。
绵绵暗踢裴星一脚,脸上尽是不赞同的表情。
“少威现在是‘唐林’集团的总经理,不过唐伯伯已经把集团大权交给他,好让唐姊姊高高兴兴去嫁人。”绵绵说。
“原来他终于继承父业了。”裴星心想。虽然在商业周刊做事,每次却总忽略他的消息。
唐少威迷惑地问着任舒云。“舒云,裴小姐也是你的同学?”“对啊,我们是大学同学。”
原来已经二十七、八岁了,差点骗过他,只是今天她的装扮好年轻,唐少威微眺着眼,仔细打量她,无袖衬衫展现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紧身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的腿,那张脸脂粉未施,显得清新,一定是没化妆的关系,不然,她不会看起来这么年轻。
然而,仔细看,她的眉宇之间却有着沧桑的美感,那是一种难得的魅力,但完全找不出一点风尘味,没错,他找不到风尘味。
“你没化妆时感觉年轻了十岁。”他有些恶意的试探。
裴星笑笑。“原来化妆品是老化剂,我倒没听说过。”
“不过你的肤色极好,不需要抹那么厚的粉装白。”
“我不需要借助脂粉变白,我很满意我自己。”
“你化浓妆吗?”“没有,裴裴除了上班外,很少化妆。”绵绵代裴星回答。
“喔,”唐少威像抓到什么。“裴小姐在哪高就?”“杂志社。”裴星的话客气而疏远。“唐先生,我感觉你好象在审问犯人。”
绵绵也意识到两个人的气氛怪怪的,遂轻快地说道:“裴裴,我们喝个茶吧,就拿你最喜欢的那组青瓷茶具。”
裴星如释重负地起身告退。唐少威咄咄逼人的语气使她穷于应付,她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唐少威,你是怎么回事?说话怪怪的,我一直以为你温柔又幽默呢。”绵绵轻声抱怨。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自己好象认识她。”唐少威一点也不敢确定,可是她们真的好象。
“不会吧,你们生活应该没有交集,何况裴裴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认识你。”唐少威默默不语,英挺的剑眉微皱。
“也许你认错了。”绵绵说道。
看着裴星的背影,唐少威坚定地摇头。“我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来,这辈子再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印象如此深刻。”
“你确定她不叫柳月?”“怎么可能?我认识裴裴很久了,她从没改过名字。”
“说得也是,欢场女子的姓名不可能是真的。”他喃喃低语。
“你说什么?”“没有。”他苦笑。
这时,裴星端着茶具走近。
“好特别的玫瑰香。”唐少威闻到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绵绵高兴地说道:“没闻过吧?裴裴调的香水市面上找不到第二种。”说着,她转头问裴星。“今天是什么?”裴星对香味特别敏感,闲余最喜欢充当调香师研究香水,而玫瑰是最主要的香味,她为它们取不同的名字。
“随心所欲。”它配合自己今天本来轻松的心情。
“真是不可思议,玫瑰花也有这么多花样。”唐少威笑道。
“全世界玫瑰品种超过一万五千种,这并不难。”
“我以为你会喜欢像夜来香那种浓郁的味道。”
裴星不经思索地道:“我又不准备调情……”还没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望向唐少威,他的眼睛果然锐利了起来。
“我真是白痴。”裴星低言,整个脸热辣辣的,言多必失真是千古名言。
裴星低着头饮茶,借以躲过那双探测的眼睛,她终于知道唐少威哪里不一样了——他整个气质完全改变,不再像从前那个纨?子弟了,现在的他,比以前危险一百倍。
※ ※ ※
“裴裴,你今天不对劲。”绵绵的语气很肯定。唐少威今晚有个应酬,不得已先走,绵绵十分确定他是不得已,因为自始至终,他的视线不曾离开过裴星,却不是倾慕的眼神,她承受过太多爱慕的眼光,所以可以分得清楚,唐少威看着裴星时,感觉像早已熟识,却又充满怀疑与不确定。
“我很好。”
“你认识他对不对。”又是一个确定的语气。
裴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你们一定很熟,不然唐少威不会这样看你。”
裴星仍然不作答。
“不过,为什么你要装作不认识这号人物呢?”绵绵不解。
“我希望不曾认识他。”裴星口气淡漠。
“告诉我,他是谁。”
裴星闭上眼睛,缓缓陈述这些连死党也不曾知道的过去……
※ ※ ※
“程岳,我是唐少威。”电话一接通,唐少威立即开口,这是傅程岳的专线电话。
“大忙人,终于想到朋友,要找我叙旧是吧。”傅程岳讥刺地说道。
“少废话,帮我查一个人。”唐少威刚从李家的宴会离开,此刻正瘫在舒适的真皮椅上。
“去找征信社。”傅程岳回答得相当干脆。
“如果有用就不劳你费心了。”
“喔?是什么离奇的事?”傅程岳终于提起兴趣。
“少发挥想象力,托你找一个女人,不是外星人。”
“什么!你要找一个女人,我没听错吧?”认识唐少成五年了,他是个不近女色的怪胎,怎么会突然对女人有兴趣?这倒真的出人意料。
“六年前我曾经找过,但是那些破店居然查不出来,于是我对他们小小施以惩罚。”
“啧啧啧!原来关门大吉只是小小的惩罚?”傅程岳记得六年前台湾数家知名的征信社毫无预警的相继倒闭,难道都是唐少威的杰作?“弱者本来就该淘汰,留着只会混吃等死。”想到此,唐少威心中仍有气,连个女人都查不出来,还好意思做生意。所以当初那些征信社都被他动用关系,有的周转不灵,有的以黑道威胁砸店,所以纷纷歇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