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刷地拉开门,让谌无欲敲门的手悬在半空,迎向又恢复一脸淡漠的她。她仍是那个装扮,并未因独自在房内而卸除保护,谌无怀疑她是不是无敌铁金刚?否则怎么都会累?
大家已聚在谌无的客厅里高谈阔论,一见到相偕出来的两个人,大伙儿都暧昧一笑,最心直口快的助理小张开口道:“之前你们还水火不容,怎么才独处一会儿就迸出爱的火花啦?”
冷情一脸寒霜,冷冰冰地道:“少无聊。”
“啧,这么开不起玩笑。”小张吐吐舌头,回过头对大家笑着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讪笑,谌无走到冷情身边,手搭在她的腰间,铁臂一紧,将她紧锁在自己的箝制中,扬声说道:“这是我的女人,不准你们取笑她。”
捍卫的宣示姿态,引起大家一致叫好。冷情恶狠狠地瞪了谌无一眼,这冰寒的眼神,几乎会让人冻成冰块。可是谌无一点都不在乎,他铁臂箝得更紧,在冷情尚未来得及大叫前,他已附在她耳边,缓缓吐气道:“大家开开玩笑,开心就好,不要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笑话!他以为她这么好控制吗?他太小看她了,她绝对可以不让旁人看笑话并且同时解决他。她将手肘用力顶向他的腹部,顺势将三寸高跟鞋踩在他的脚上,轻易挣脱他的箝制,还让他不敢叫疼。
看着他憋住痛苦的模样,冷情扬起胜利的笑容,优雅地走向人群中、借此隔绝谌无防不胜防的侵犯。虽然她的笑容是这样高傲,但仍让谌无看傻了眼,他决定一定要常逗她笑,冷笑、嘲讽的笑、高傲的笑……都比她没有任何表情来的好。
大家隔着距离看着冷情和谌无,只觉他们的举止就像是在调情,全然不知刚刚才爆发天雷地动的冲突。众人一见冷情自投罗网地朝他们走来,便起哄要罚她的酒。
“冷小姐,你刚才很不给我面子,伤了我少男的心,你一定要喝一杯。”小张率先拿着一杯酒递到冷情的唇边。紧接着饰演男主角的性格小生也开口了,他拿酒给冷情。“还有这一杯,敬我们的合作。”
陆陆续续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理由,冷情紧皱着眉头,她听得头昏脑胀,刚才龙舌兰的后劲未退,现在又有这么多的酒,看来她肯定会醉死在这里。
不管是小张、男主角,或是小李,都说着同样的话。“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喔!”
哪来那么多面子好给,冷情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咬牙,拿起酒杯,准备一口气灌下,想迅速地将麻烦解决。然而举起的酒杯,却被一道强而有劲的力道拦下,冷情惊诧地回头,看到一脸正经的谌无拿着她的酒杯道:“你才喝过龙舌兰,不能再喝了。”
“你管我!”冷情赌气说着。
而谌无的确不管她,他对着拿酒的人说:“我代她喝、她已经喝很多了,不能再喝。”
“不用!”冷情想抢回酒杯,却被谌无牢牢抓着,不动如山。
她实在很气愤,怒道;“干么多管闲事!”
一旁的人也齐声表示。“对呀,不可以,让人家代替,有违公平原则。”
谌无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他并不常动怒,但只要他一板着脸,比任何言语的谩骂都令人害怕。这时,不再有人敢抗命。
他们只敢玩笑性地说:“那你要三杯抵她一杯。”
不料谌无竟然二话不说,拿起酒杯往嘴里灌,豪迈的气势有些骇人,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连灌二十一杯,就连冷情也忘了反应,不懂他干么这样坚持?
他揩拭着嘴角残留的酒滴,强自撑着清醒与笑容。“这样大家没话说了吧?”
大家尚不及回过神,就见谌无啪地一声倒地不起,留下众人一脸的错愕。
“天啊,你没事吧?”小李冲过去扶着谌无,但他已不省人事了。“怎么办?”他转头问着大家。
“先把他抬到床上去吧,大概是醉了。”小张吆喝着大家向前,把谌无扛到他床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谌无安顿好后,大家也都累了,他们摇摇头。“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好强,竟然连喝二十一杯,真服了他。”
群龙无首,大家自然减了兴致,他们转向冷情。“冷小姐,可能要麻烦你照顾他一下,主办者竟然率先阵亡,接下来的戏也唱不下去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冷情点头示意,目送他们离去。她的心里还是乱烘烘的,她不懂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温柔,他不知道他的温柔对她而言是最大的残酷吗?
是的,他不会知道,永远都不会。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才往前走去,看着他昏睡的脸庞上竟然带着无邪的笑意,她的手指缓缓抚着他的唇角、他的眉心,睡着的他比醒着时的他令人放心,因为在睡梦中的地无法骗人,自然拥有纯真的魅力。
她用冰水浸湿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与颈项,她可以悉心照料在睡梦中无害的他,但无法如此对待醒着时的他。经过一夜折腾,天际透露曙光,估算他差不多快要清醒,她将准备好的醒酒液,以及换洗的冰毛巾放在床头柜上,随后便转身掩门离去。
她告诉自己,在她掩上门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心扉重新掩上,不再轻易开启。
在睡梦中,谌无一直感觉到有种温暖,正滴滴减轻他的不适,让他整个人被温柔包围着,这种感觉使他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中美洲的天空下,在那里同样也有这样涓入心底的温柔。
回忆到这样的柔情,让谌无几乎是因心痛而清醒,他睁开眼,刺目的阳光令他反射性地闭上双眸。
看来他昏睡了一夜,回溯温柔的来源,他以为是冷情,随即又否定这样的想法,她的冷漠是深人骨髓的,不太可能展现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挣扎着起身,宿醉之后的头宛若千金重,使得他重心不稳,摸到醒酒液时,他再次陷入不可解的困惑中。
他拉开房门,看见在客厅看报的冷情,他晃一晃手中的瓶子。“是你替我准备的吗?”
“不是。”冷情头也不抬地回答。
“是你。”谌无一副了然于胸的回应。
“不是!”冷情提高声音怒道。
“那你为什么看都不着就一口否定?”谌无来到她面前,像是想要将她看穿似的、用审视的眼光紧盯着她。
“根本不需要看,无论是任何东西,我都不会替你准备。”冷情仍没有改变她的姿势,强压下因被识破而升起的怒意,她淡淡地说着。
“喔,是吗?”谌无随便一提,尽管是疑问、却也没有太多的疑惑,因为他心中已有了认定。
他穿上外套,对先前的话题没有再深究下去,既然她不愿承认,那他只好不再问。“今天我有个会要参加,明天才开始练习,你可以自由活动。”
冷情没有目送他的离去,也没有回应他的话,恍若他这个人并不存在,除非必要,她不轻易跟他对话。谌无悠悠地从心底叹了一口气,他们这样的相处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在他叹气的同时,她心底的叹息其实正与他呼应着。
冷情没有出去的打算,她翻阅着服装杂志,看着一袭袭青春洋溢的服饰,她突然产生一种无比的沧桑感。
打从她决心抛开过去,以一种全新的身分生活时,她同时也放弃了能令自己真心喜爱的自在穿着。看着服装杂志的模特儿们,娃娃鞋、侧肩背包、白洋装,洋溢着青春活力,像是随时随地有蓄势待发的愉悦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