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怀消失了,眼前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格局简单,看来颇为清寂。
江醒波喘着气,心依旧狂跳不止,那虚幻的梦镜似真似假,令他惊惶不安。
“你还好吧?王爷。”一个声音从落地窗边传来。
揉着微微发疼的后颈,他坐起身,瞪着那立在窗边颀长英伟的身影,颇感诧异。
“何让?是你!”
何让转过身,走向他,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一身黑衣,衬得他刚硬的五官更为凌厉。
“你把我带来这里干什么?”他想起公寓外的偷袭,心中极为不快。
“你为什么跑到秦若怀的公寓去?难道你后悔了?”何让冷冷地道。
“我是后悔了,我不想再被诅咒牵着走了,我要若怀……”他正色表态。
“不行!”何让打断他的话,沉声暍道。
“你说什么?”他怒眉一耸。
“我不能让你一时的感情冲动而坏了大事,王爷。”何让的口气充满了讥讽。
“大事?你指的是?”
“当然是解除情咒的事,无论如何,你都得和潘写意结婚,这配对好了的红线可不能乱牵。”
“可是我爱的人是若怀……”他坚定地道。
“秦若怀是我的。”
他怔住了,盯着何让,忍住气,喃喃地道:“你变了……三弟……”
何让不再是当年那个忠心又可以信赖的弟兄了,是岁月的折磨让他变成如此刚愎又尖锐吗?
“任谁要死不活地挨了千年的岁月,都会变的。”何让冷哼。
“你似乎对我很不谅解,是因为我和若怀相恋?”他揣测著令何让态度改变的原因。
“你已毁了一次我的命运,我不能再让你拿我的未来开玩笑。”何让森然地瞪着他。
“你认为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他是在怨他吗?
“难道不是?若不是你要求我奉上自己的未婚妻子去讨好皇上,白家三位千金不会死,更不会有如此凄惨的诅咒……这一切,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何让怒声震扬。
当年的愚忠哪!没有人知道,他失去了多少珍贵的东西,他的心,他的魂,还有他的爱……
江醒波脸色一沉,颓然坦承,“没错,是我,这一切的祸根都由我而起,我很抱歉……”
一时的野心,伤了三位女子,也害了自己的结拜兄弟,他深感歉意,不过,他自己不也付出了代价?
“既然觉得抱歉,就在这一世替我将诅咒解除!”
“不,何让,我不能……”他痛苦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不能?”何让怒道。
“以前,我辜负了白清雪,现在,我不愿再错过自己深爱的女人。”他语重心长地叹道。
“但你现在没资格再爱上别的女人,你唯一该做的,就是娶回潘写意,至于秦若怀,她是我的人。”何让说得像在区分地盘。
“不!若怀是我的!”他妒火中烧地大喊。
何让脸色一变,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喝斥着:“难道你不想解脱吗?难道你还想在这悠悠无止尽的轮回中继续沉浮下去?二哥,我拜托你清醒一点!”
听他终于喊他二哥,江醒波心肠一热,反手抓住他的手臂,激动道:“三弟,我很清醒,正因为清醒,我才不愿再一次自私地为了自己去伤害别人。”
“你这叫清醒吗?你明白你若做错了选择,会有什么后果吗?你会害得我们三人继续痛苦下去!”何让气得青筋直冒。
“我深信我的选择没错,三弟,错的是千年前的配对,我发现,当年我要的人根本不是白清雪。”他说出了心中的那个意象。
“什么?”何让一呆。
“在我心里的人,一直是白胜雪,但,因为阴错阳差的误解,我才选择了白清雪。”
何让心中微震,他要的又何尝是白胜雪啊?偏偏李澜擅自替他择定对象,而当时只热中宫廷互斗的他也未将心思放在儿女之情上,才会……
但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他与白胜雪有了婚约,负了的人也是白胜雪,今日他就得偿掉这份情债啊!
“那又如何?你当年决定了一切,造就今天这种局面,你也只能照着这条路走了。”他拧眉低吼。
“不!不是这样,你想想白家三姊妹死前所说的话,仔细想想!”江醒波急道。
“她们要我们每一世寻找她们,而我花了十八世的时间才终于找到。”何让一想起那一幕就心如刀割。
“不只找到她们,要找到真爱,你想起来没?她们要我们学会怎么去爱……”江醒波提醒他这个重点。
“这只是你的说词罢了,二哥,不要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我也不想去多费心思,欠了谁,就还谁,我只求解脱灵魂的束缚,让我的心得以安息。”何让驳斥了他的说法。
“何让……”他想不透何让为何如此冥顽不灵。
“不要再说了!”何让怒声制止,放开他,走向一旁。“你现在起就待在这里,直到婚礼当天,我会亲自送你过去。”
“我可以打电话取消婚礼。”他被惹怒了,摸索着身上的手机。
“你的手机在我这里,而且我已告诉你的管家老石,婚礼提前到后天举行。”何让冷笑。
“什么?”他大吃一惊。
“事情拖愈久只会愈麻烦,还是早点解决得好。”何让看着他,一脸冷肃。
“写意不会答应的,她会答应结婚只是在演戏,为的是刺激知礼,她不会让婚礼进行的。”他说出实情,其实心里早就明白潘写意打的如意算盘。
“她不答应也得答应了。”何让露出诡笑。
“什么意思?”他瞪着他,有不好的预感。
“她也被我抓来了,后天,我会亲自护送你们去婚礼现场,让你们完成婚礼。”何让早就看出江醒波和潘写意心思不定,才会出此下策。
“你竟然……”他惊呼。
“别怪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一旦你结了婚,秦若怀就不会三心二意,她会甘心接受我,这样一来,我们三人就可以解脱。”何让沉声道。
他看得出,何让是认真的,为了结束这千年的噩梦,他已经豁出去了。
但,这样做噩梦就真的会结束吗?
江醒波心痛地想,这样勉强得来的婚姻,大家会快乐吗?
“你我解脱了,那知礼和知默怎么办?”他阴鸷地问。
听见安知默的名字,何让心头一紧。
“他们是兄妹,不能结合,你认为这样对吗?”
“那也许是白三小姐的希望,他们这样也算是缘分……”何让尽量不让自己显露纷乱的情绪。
“如果当初的三小姐白静雪真的要知礼找到她,爱上她,那么,这一世他们两人绝不会变成兄妹关系,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吗?”他又问。
“我不想去研究这些,大哥和白三小姐之间会如何,我已无能为力,我只要我所有的痛苦在这一世终结,谁也不能阻止我。”何让咬牙把心中那抹倩影压回深处。
“三弟……”
“够了!事情已经决定,你再多说也没用。”何让一挥手,转身走向房门。
“你要去哪里?”他不安地问。
“我去找秦若怀,告诉她婚礼提前举行。”
“不!你不可以这样对若怀--”他心急地冲向何让,想阻止他。
“我要让她对你彻底死心。”何让回头冷笑。
“你……”他气怒地握拳击向何让的睑。
何让身子一闪,反手扭住他的手,将他摔回沙发上,然后走了出去,将门锁上。
“何让!何让!你给我回来!何让--”他追上去,用力抓着门把,无奈怎么使劲也转不开,气得他举脚拚命踹着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