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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页

 

  「我……」

  「你听!大哥都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九妹开心地微笑道:「有八人大轿、有最盛大的迎亲队伍,咱们就从京城一路敲锣打鼓去国手庄吧!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天下第一家的卓邦堰将要迎娶『神医国手』君无药。」

  「有用吗?」他的眼中终于闪烁出一丝光芒。「无药真的会回头吗?」

  九妹无法肯定,但她却努力挤出笑容,肯定地回答:「有用的!二嫂一定会回来的!」

  ※  ※  ※

  远远的,锣鼓声传来。

  极为热闹,极为招摇。

  很快的,锣鼓声会来到这门口,有华美的八人大轿,有无数珍贵的金银珠宝,她的夫君将会骑在骏马上,带着骄傲的笑容来迎娶她。

  国手桥上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个阵容庞大的迎亲队伍,不敢相信这队伍前来迎娶的会是过去他们极端厌恶的小捣蛋君无药。

  但君无药从很久以前就预言过这一幕,她说总有那么一天,她的夫君会骑着骏马、醋砒天底下最豪华的八人大轿,跟无数的迎亲队伍前来迎娶她。孩提时的梦想,她一次又一次地说著,当初没人相信,如今却真的发生。

  不远处的国手庄安安静静,什么声音也没有,甚至没有人前来观看这个庞大的迎亲队伍。

  靳宝笙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他知道了卓府前来迎娶的消息,虽然很有些黯然,但也不免替无药感到高兴。

  「无药?出来吧无药,他们马上就要到了,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戚妈守在无药的门口已经一天一夜了,无药的房里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声音。

  「靳大夫,咱们进去看看好吗?」戚妈焦急地说道:「小姐已经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戚妈实在担心……」

  靳宝笙不等戚妈说完,已经用力一把推开了房门。房里黯然无光,静悄悄地没有半点生气。

  「无药?」

  「小姐?」

  屋子并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君无药并不在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悄悄离开,只在桌子上留下一张字条。

  字条上用朱砂笔画着一只朱砂蝴蝶。

  ※  ※  ※

  远远地,锣鼓声在他身后,极为热闹,极为招摇。

  他骑在马上,眼光飘向遥远的国手庄。

  只不过,眼角有什么动静让他停了一下,他将眼光急转,果然在不远处的小山陵上看到一抹暗金色人影。

  他将马匹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那抹暗金色。

  那是无药,他知道。

  他们就这么无言地看着对方,遥远的距离也不能阻止彼此相通的心灵……

  一个静静地恳求着:原谅。

  一个无言地说着:早已原谅,却无法回头。

  山陵上起了风,吹动金色丝萝。

  他的眼中涌出悔恨交集的泪水,却也只能无言哽咽。

  「二哥?」九妹从后面赶上来,疑惑地问着!「怎么不走了?吉时快到了,会耽误时辰的。」

  「嗯。」卓邦堰抬起头,涩涩一笑。「我们走吧。」

  风吹起,一滴泪水从他脸上落在九妹的脸上,如此冰冷。

  卓九妹遥望不远处的山陵,正好看到一抹暗金色影子消逝。

  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喉间却没有声音。

  迎亲队伍继续往国手庄前进,锣鼓声依然响彻云霄。

  看着国手庄崭新的大门,跟皇帝御赐的金字牌匾,九妹心中却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无药的情况那个穿得不伦不类、说话颠三倒四的暗金色小猴子--她好想笑,可是为什么笑容如此苦涩?

  国手庄的大门开了,一名憔悴老妇走了出来,什么话也没说,只将纸条交给卓邦堰;她只是老泪纵横、愤恨地望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接过字条,上面的朱砂蝴蝶深深地震撼了卓邦堰的心!

  那像是一抹永不褪去的色彩,每看一次,心便要淌一次血。

  今生今世,他再也找不回他的朱砂蝴蝶了……

  他知道。

  于是,此后的每一天,他每天醒过来,总望着那面镜子,那面他曾经为她细细画过花钿的铜镜静静地矗立在床前。

  想起那无数个早晨……

  他不知道他还要如此想念多久,但他很想知道无药是否还记得他们的约定?

  那只朱砂蝴蝶的影像已经深深印在他的魂魄之中,无论经过多久都不会忘记,但是无药还记得吗?

  他知道,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他都还如此迫切的想着:无药,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只是……无药啊无药,你怎么忍心?

  ※  ※  ※

  「无药,你怎么忍心?」靳宝笙叹口气,他几乎每天都在叹气,叹得自己也觉得累了,于是又叹了口气道:「无药无药,你悦瘁忍心啊?」

  埋首于草药前的君无药抬起眼,一脸茫然。

  「啊?」

  「我说你怎么忍心扔下那一切!你扔下卓邦堰、扔下你爹、扔下戚妈--」他闷闷地追加了一句:「还扔下了我……」

  「啊?」无药眨眨眼-想了想,居然淡淡一笑。「我也该过过自己的日子。」

  「过过自己的日子?住在这里?!」靳宝笙挥挥手,在破落的小草屋里来来回回踱步。「在这种地方过你自己的日子?这里挡不了风、遮不了雨!你却想在这里过自己的日子?!」

  「我觉得很好。」她眯起眼睛,打量着一株不起眼的小草,随口应道:「从小我就住在这种地方,这里对我来说才是最自在的……这是『鼠子草』?」

  「不是,那是『兔子尾』,毒死你啊君姑娘!」靳宝笙没好气地抢过她手上的药草。「你不肯回卓家也就罢了,怎么连国手庄也不肯回去?」

  「毒不死我的,我还想写几本医书呢。」无药抢回药草,笑吟吟地:「我心意已决,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靳宝笙无言地看着她半晌。她清瘦了好多,看来结实了,皮肤又晒黑了,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只不过脸上却再没有那种调皮的笑意,没有那种天真开朗的神态。

  无药眼里多了无尽的落寞、多了无限的辛酸--她自己看不出来吗?

  屋子里没有铜镜、没有任何女子梳妆用具,她就这么任由风吹、任由雨打,从来不认命的君无药,以另外一种方式向上天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你爹很想你。」

  「嗯。」

  「我从京城里回来,听说卓邦堰已经不管事了,眼下聚宝庄由他们七妹沛儿打理……你有没有在听?」

  「有,我听着。」她的手忙碌地挑甲砒各种草药,没一刻得闲。

  「无药……」

  「你再这么罗嗦,等你一走,我立刻搬家。」

  靳宝笙登时噤声。

  屋子里好半晌没半点声音,良久之后无药才悠悠叹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笑意。「我不会回任何地方,我这辈子过得够辛苦了,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过个几年属于自己的日子?」

  靳宝笙走到她面前,深深凝视她的眼睛。

  「你真的不后悔?」

  「后悔什么?」

  靳宝笙无语。

  君无药将草篓拾了起来,潇洒地走出屋子。「我这一生,从没人给我后悔的机会。」

  「你现在有!」

  无药终于回头正视他的眼睛,绽开一朵带着悲伤笑容。「但我不想要了。」

  靳宝笙在入夜之后离开,他一直谨守着诺言,没将她的去处向任何人提起;每半年,他从京城一直走到国手庄,再从国手庄来到山里看她,一年两次向她巫砒同样的问题,诉说著同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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