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如何?尚御大夫!」西门少钰一对晶瑩动人的眸子已浮上一层雾气,扭絞双
手,满脸期盼地叮着端坐床沿的老者。
鬚发皆白的老者皱起灰白的垂眉,收回把脈的手,他缓缓站起身,依旧炯炯有
神的眼瞪着已呈瘀青的小腿。
「 西门少主是被『 蓝邪』 咬伤的。」
「『蓝邪』!那不是只出现在北方一处『热谷』的有名毒蠍,毒液足令人致命
!」东方上智、心惊胆战地望着老者。
「不错。至于它为什会出现在『西丘之城』 附近——除非是有人刻意将它们带
至此,否则要遇上这种至毒的怪物,机率实在是少之又少,几乎是不可能─」睿智
的眼光由小腿肚上的两处蓝点收回,看着方才出声年轻人的身旁那脸色苍白略为发
青的男子,老者皱眉地上前,二话不说地抓起冷藏笑的手腕,果然,指下的脈息紊
乱。
松开手,老者盯着他冷硬的面孔。「是你将毒液吸出?」
冷藏笑不语地点头。
「将此药服下吧!」老者从腰际掏出一黑色药瓶,递给眼前不苟言笑的男子。
「六个时辰服用一次。『蓝邪』奇毒无比,纵使你无外伤,它仍能滲入唾液之
中,所以你已有轻微的中毒现象。」
仙风道骨的老者再度踱回床沿前,他脸色凝重的宣布:「虽然毒液已被吸出,
但七日內若无『 红灵果』 的汁液,少主性命同样难保!」
「红灵果?」
「不错!此果长于极寒之地,只于夏末结果。小姐可派人至北边的『碧魂峰』
顶碰碰运气,倘若能在这秋枫时节寻至此果,那真是少主的造化,命不该绝!」
「我去!」东方上智突地挺身而出,脸上尽是负疚之色。「少主如今性命垂危
,皆因我而起。我若不失策地深陷流砂之中,少主岂会大意地让『蓝邪』螫伤自己
!」而这一切皆因某人的计谋!是「他」让人误传行跡,在他们匆忙赶往据报之处
时,「他」早已布下夺命的陷阱,等待他们入甕。
东方上智的脑里浮现一个人——千里聿皇!除了他,没有别人。
哼!他会找出他!让他生不如死的!东方上智暗自宣誓着。
一旁的冷藏笑开口了。「我与左护法一同前往吧!」他挡住准备转身离去的东
方上智。
「不!冷兄还是留守宫中,免得有什么差错!告辞。」当夜,东方上智领着手
下数人,连夜快马加鞭赶往「碧魂峰」,期望能寻获老者描述下的「红灵果」——
拳头大小的艳红果实,外皮长满扎人的小刺,专长在悬崖峭壁的岩縫里。还有,必
须连根取回!
* * *
这七日中!少主也许会有着异常的反应,你们得格外留意。
寢宫里,雪白的身影静佇床铺一角,盈忧的眼,默默地注视着床上那张依旧俊
朗却过于苍白的脸,天儿不由得想起老者离去前交代的话。
而床上的男人除了呼吸有时稍带紊乱外,连三日来,并无任何突发的狀況,只
是——瘀青的部位已擴散至两腿。
望着地泛青的两腿,担忧的眸子禁不住浮上一层雾气。这男人原是那般霸气十
足、狂妄不羁,如今——天儿忙转身并以袖口拭了一下眼角。
她捧起一旁的热水!准备替西门少昊拭净身子。这三日来,为了忙着照顾床上
的男人,天儿疲倦的脸更显削瘦,她几乎没睡上好觉。
拧干热毛巾,她抓起西门少昊身上的被单,结实的胸膛让她仍不住脸红。
抬手轻轻拨去他垂落颈旁的黑发,天儿倾着上半身,打算拭干他额前的汗珠,
两眼却突地迎上黑眸炯炯如炬的目光。
「你」昏迷数日,今天倒是他第一次清醒。天儿的內心顿时欣喜万分,为了不
让自己的情绪表现于脸上,她轻咳地道:「呃,我去唤大夫来。」
说罢,随即起身准备往门口走去,全然没注意到黑眸里异样的光芒。就在天儿
放下手里的热毛巾的同时,她娇盈的身子猛地被一股力量用力一带,倏地跌进寬阔
的赤裸胸膛裹,并被狠狠地压制于床铺上,动弹不得。
「你——你想干什么?」她没料到病弱的西门少昊竟还有蛮力箝制自已。但更
让她感到害怕的是,上头那张肃冷迫人的脸不是她所认识的西门少昊,因黑眸里透
着浓厚的杀意,令人胆寒的杀气。
瞪着西门少昊逐渐逼近的面孔,天儿害怕的忘记了挣扎。突然,「呃,放手-
-唔——」有力的指扼住天儿纤细的颈。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你好狠!孩子!孩子呢?」西门少昊两眼发直
地狂吼着。
「孩子?什么孩子?唔……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啊!你快放手!唔……」颈
上的力道随着他指控的声音加重,几乎要令她停止呼吸!天儿的青葱玉手慌乱地反
抗着要她小命的男人,心头已是駭极。
「你这狠心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西门少昊漲红的
脸,青筋若隐若现。
颈上的手劲倏地收紧,就在天儿即将昏厥之际,一道黑影来到床铺前,天儿感
觉那要命的力道消失,而她也不省人事了。
片刻后──
「天儿姐姐……天儿姐姐?」一脸焦虑的西门少钰轻唤着床铺上已昏迷了近半
个时辰的人儿。
微微上翹的长睫毛上下地跳动数下,天儿缓缓地睁开眼,见床前围满一堆人,
顿时错愕地直问:「怎么回事?」一时倒忘了方才发生何事。
「还说呢─」西门少钰上前扶住坐起身的天儿,「要不是适逢冷护法前往寢宫
探视大哥,天儿姐姐这条小命可就白赔了!」西门少钰、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纯
真无忧的脸全让愁云给覆满。她忧心忡忡地念着:「唉,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大哥
要不嘛就昏迷不醒,要不就神智不清的把他人当仇人;体內的余毒又已擴延至两腿
,而左护法又没半点消息……」说着说着,不禁红了眼眶。
这看在天儿眼里又何尝不难受。虽然这男人对自己而言是可恶到了极点,但她
从未真心的希望他有任何意外。以前没有,此刻更是如此。
「钰儿放心,少主命大会没事的……左护法此趟必有所获。」她在內心祈祷着
,期盼东方上智能为她们带回奇跡。然后她突想起一事──
孩子?谁的孩子?天儿记起西门少昊指控的话中曾提起「孩子」二字。抚着被
勒痛的颈,她茫然了。在他冷傲的外表下,到底还隐藏着什么自己所不知的一面?
* * *
今个儿已是第七天了!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不知怎地,在傍晚时分竟莫名其
妙地刮起大风、下起大雨,为已是愁云覆罩的「琉璃宫」,更是平添一份新愁。
豆粒大的雨珠敲得瓦檐「答!答!」作响,狂颼的风拍打着门窗「啪!啪!」
响,一双小手拉拢摇晃的窗,拴紧它们,天儿凝望着天的那头,脸上除了黯然,已
不着一丝光彩。
漆黑的天,闪电交加的景象,让她深蹙的眉拧成一团。
希望这场不速风云别耽误了左护法的脚程。今天已是第七日,她朝窗外丟下凝
重的一眼,杏黄的身影走向床榻上的男人。
白色的丝单下,除了露在外头的面孔依旧苍白外!「蓝邪」的余毒发挥了它蔓
延的作用,西门少昊健硕的身躯无一处不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