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那么,我能知道小姐晚餐吃了些什么吗?”
“小姐她……”老管家不自觉中又换了个站姿。
瞧白管家支吾其词,不难猜到那必又是相当草率的—餐。她真该死!
“朗伯!在您休息之前,麻烦您将消夜弄热。”斯赫恒一把扯松领带,两三个箭步冲上二楼。
楼梯左侧有两间坪数不小的房间,它们是斯赫恒的卧房与书房,踩上最后—层阶梯,斯赫炬往另—个方向,朝右侧走廊迈去。
走进大门前,他从投射于阳台的光线得知,室内的主人显然尚未入睡。
“文荻!”也只有在生气时,他才会连名带姓的叫她。
渐升的怒火让斯赫值对着门板狠狠地敲下—记。
震动中,紧闭的门扇出乎意料的向后方移动寸许,柔亮光线由们缝透出。
斯赫恒皱着眉头,抬高的手轻轻推开了没上锁的房门。“文荻?”
他犀利含恨的目光迅速的朝里头扫视一番,马上知道这间卧房的主人并不在里面。
皱起的挺眉似乎又拧紧了。斯赫恒拉上房门,转个方向,往走廊另一端大步迈去。
他明白哪里可以找到她,而他该死的一定不喜欢这个发现!
他直接越过主卧室房门,脚步在看见书房合上的门扇时逐渐放慢,然后停住。
这次他并没有抬手敲门,宽大的手掌握住门把,轻轻转动它,缓缓推开书房房门。
近二十坪大的室内,贴墙而立的大书柜几乎占据全部视线。层层书柜上,书籍排列整齐,擦拭明净的玻璃后方,见不着一丝空间余留;装饰用的壁炉旁,摆着—张樱桃原木书桌,书桌后则是张旋转高背皮椅;椅背后又是座书柜,只是体积明显。
娇小许多上面摆放印表机,下身则是传真机柜,一张加饰上书柜的电脑桌则静放它们左侧。
目光略过它们,斯赫恒的注意力落在落地窗旁的贵妇椅上。柔柔的光线,由古典立灯灯罩透射下来,亲拂在那张美丽却显得过分自曾的脸孔。是灯光的关系吗?
为何她的脸色看来如此的苍白?
还有,他该死的就知道自己不会喜欢所看到的!这令人担心的小家伙,竟在大半夜里,只着一件单薄的衬衫!
斯赫恒忍不住怀疑,蜷缩于椅子里的她怎能睡得如此安稳?而她该死的就是一脸安逸的表情。
虽然内心是怒涛汹涌,斯赫恒关门的举动却是极其细心。进入书房,斯赫恒的第一个动作是打开暖气设备,然后轻手轻脚往室内唯一光亮处走去。
在距离目的地仅剩两步远,斯赫恒突然感觉脸颊一片凉意,两眼不禁望向阳台。
垂及地面的布帘在晚风的推动之下,撅起一阵小小的波浪。斯赫恒马上低咒—声。
她最好祷告自己不会因此而生病,否则,从她开始出现症状的那一刻起,他发誓,他会让她乖乖躺在床上的!
绕过熟睡的人儿,他走向阳台。关上窗扇后,才折返文荻紧窝的长椅。
柔白的双手被她压于右脸颊下方,过长的袖口则卷高至腕骨,衬衫下摆长及她膝盖骨,裸露出一双修长均匀的小腿……好熟悉的衬衫啊!呵,他敢说,此刻在她身上这件过大的衬衫,它原来的主人该是自己!
这丫头从小就喜欢拿宽大的衬衫来充当睡衣。当初他确实感到好笑,不过后来在他蓦地了解到,原来她喜欢的明显只有“他的”衬衫而已,至于其他名贵厂牌衬衫到了她手中也只能伦落为压箱的下场时,他着实感到惊讶!
尽管并不在意自己的衣柜少那么几件衣物,但是依她现在的年纪仍不改以前习性,这确实教人不免有些担心。
顽固的小东西!老是常常忘记在单薄的衬衫外头多加件衣物。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轻轻将外套覆盖上文荻蜷缩的身子。
小丫头的睡容,不觉深深吸住斯赫恒的目光、令他不禁心想:谁能料想到有这么张美丽脱俗面孔的她,却有着十分中性的气质?也只有在沉睡时,她才会毫无防备的透露出那抹完全属于女性的柔美神韵。
唇角的笑意候地僵住,斯赫恒突然发觉灯光下的睡容似乎显得过于平静!—丝惊慌顿时窜过他心底,他直觉的抬手轻放在文荻鼻前。
拂触食指皮肤的气息是细弱的,但却温热、平稳。
提吊半空的心情,这才缓缓落地。斯赫恒不禁为自己莫名的举止深觉好笑。
半年前,他差点就失去她了!那—幕,至今仍然教他感到心悸。
在一股意念的驱使下,他让手背轻触她那柔软、细腻的脸颊。
斯赫恒以为自己够轻柔了,但是那微微碴起的蛾眉告诉他,他仍惊动了她。
只见她下意识的拉高覆盖在她身上那件外套,然后粉颊在摩擦衣领一阵子之后,她舒缓微皱的双眉,将脸埋进外套里,似乎又睡着了。
斯赫恒在扬眉的同时,唇角亦不觉地拉出一抹弧度。
这样的她,实在很难与那位在白天时,老是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女孩联想在一起!
他探手将灯光调为最小,对着她美丽的侧脸丢下深深的一眼,便转身朝书桌走去。
伦敦那边的画廊临时出了点状况,影响了下星期的展出,现在他必须针对状况做出一些应变对策,并赶在明天早上,让傅秘书传给伦敦的负责人。而他之所以在画廊办公室待到这么晚,为的也是这件事。
斯赫恒触启书桌上的桌灯开关,在坐下之前,忍不住又瞧了熟睡的天使面孔一眼。斯赫恒这么告诉自己,但是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待会他可以抱她回房。
他喜欢她待在这里。她的存在给了他最大的满足感,就算自己在“斯氏”拥有呼风唤雨的权力,它们也不能带给他一丝—毫这种感觉。
斯赫恒收回游移的心思,让自己专注于从办公室带回的报告,一手则在空白的记事簿上快速地挥动笔杆。
至于在他上楼前所吩咐白管家的事,已在瞧见灯光下的睡容时,被抛到九宵云外。
文荻刻意绕过饭厅,由另一扇门进入厨房。
“早,白管家!给我一片土司就好——早安!”
除了那来不及掩饰的微楞之外,文荻平静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讶异。她望着犹如神只般斜倚在厨房与饭厅入口的男人——在她七岁时成为她的监护人——斯赫恒。
俊美的面容,令她不得不佩服眼前的男人不论哪个角度、何种姿态,其所自然散发出的魁力,果然无人能敌。
就连单单一个蹙眉动作,亦足以教人为之屏息。
“朗伯,让佣人将早餐送到饭厅。”撂下此话,斯赫恒面无表情转身走向饭厅。
不需开口点名召唤,文荻即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佣人在厨房与饭厅之间来来回回进出数趟,不稍片刻,餐桌已摆上七、八碟佳肴。
最后在白管家为她和J各斟上八分满的鲜奶与现榨果汁后,她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我非得将它们全部装进肚子里吗?”她几乎无法置信的提高音量。“这会让我错过下一班公车的!”
“你不会错过任何车子的。
“我当然会错过!吃完它们,我发誓,那得花上我半小时的时间!”她蹙眉,对着报纸后方的面容低声控诉。
“你有足够的时间,我的司机会送你上学的!这当然还包括放学那一段路。”
“你……不是当真吧?”文荻几乎要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