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暖的衣物此刻又湿又硬,冰冷的紧贴在自己身上,斯赫恒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他无法想像那纤瘦的身子怎禁得住这种寒冷外加冰雨的侵袭。
意念及此,斯赫恒更用力甩动缰绳,且目光不敢轻易地放过掠过自己眼前的景物,他唯恐自己极有可能错过被摔落地面的人儿!
狂风骤雨中,斯赫恒努力地膛大一对已经极为不适的双眸……
在闪电划亮林子的一刻,斯赫恒终于发现“迅雷”高壮的影子!但是,他的血液却在下一秒猛然冻结!
小荻……小荻呢?
“迅雷”的背上并没有他急切寻找女孩的身影!
“小荻!”斯赫恒大吼一声,从“火云“背上翻落,将它丢给它的同伴?
风雨中,他狂乱地嘶喊着,双眼骇然地四下梭巡着。探照灯由雄马脚下逐渐扩大至目光所及的范围,但是依旧没有小荻的影子,回答他的除了风声雨声外,还有大得吓人的树枝扑打声,以及……
斯赫恒正准备转往小溪的方向,—道闪光倏地又划过天际——
蓦地“迅雷”高高扬起前蹄,他反应敏捷地跳开,不料一个踉跄,翻落斜坡,然后跌坐在泥地里,探照灯顺势从他手中飞了出去,强烈的光线适巧照在两马原来仁立的大树下。
斯赫恒揉着被雷声震得严重耳呜的双耳,诅咒地从泥淖中站起身。
他的处境与待在地狱里又有何差别?雨水加上泥块,他的外套已经面目全非,他索性脱下它,弃置一旁。他摸黑走向那盏灯,却赫然发现树下的马匹早已不见踪影。
该死的雷声!该死的畜生!该死的这一切!他咬着牙,拾起灯具,赶往小溪。
他沿着小溪上游狂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地,用探照灯在急湍的河面与小径之间疯狂地扫射着!
光看着混浊的河面就够让人惊心胆战的,更别提如果她摔落翻腾的河水里将会是怎样的下场。斯赫恒喊哑了嗓子,不知道吞进了多少雨水,他只惊觉河水高涨的速度竟快速的骇人。这让他加快脚步。
突然,斯赫恒焦急恐慌的目光被前方一抹亮点吸引住了——
在衔接对岸小木屋的吊桥上!
他赶到吊桥一头,瞧见他忧心挂念的人儿正试图穿越桥梁时,他几乎感激的当下跪拜感谢上天。
他手圈成筒状,朝文荻背影大喊数声,但文荻似乎铁了心,不予理会,脚步未歇地逞往目的地前进。
斯赫恒漆黑的剑眉紧紧皱起,迈开步伐打算追上去,却赫然发现自己竟一脚跌进水里!他不禁提灯照了脚下,在震惊中又将灯光举向整座桥梁——倏地他血色尽失。
天啊!这整座吊桥几乎已浸在水中!尤其是桥梁中央更是严重。
“小荻,快回来,吊桥随时可能全塌了!”他的声音忍不住在颤抖着,不过,不是因为身上沁入心骨的寒冷。
文荻对他的话仍不见闻教他的心情害怕,并迅速转为一股怒气。
“该死!文荻,你回来!如果你不想掉进冰冷的水里的话,你现在就给我停下脚步!”他怒吼的同时,双脚已踩进水里。
她头也不回的吼叫,“我宁愿在冰冷的河水里打转!”
很好!但在那之前,他会先亲手掐死她的!他咬牙切齿心忖。他强迫自己注意脚下脆弱的桥梁,但是视线总是忍不住又紧盯前方。
当文荻平安跳上对岸时,斯赫恒才松了一口气。蓦然,一盏灯打上了他盛怒的脸孔。
“斯赫恒,你滚回去!我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
如果他真的不在乎的话,为何此刻会在这里?她该下十八层地狱!
斯赫恒张口准备对那跌跌撞撞跑离的纤影提出反驳时,往小木屋方向摇晃而去的亮点,突然消失在黑暗里!
斯赫恒青白了一张脸,不顾一切地跑了起来。
面若白纸的斯赫恒,当他飞奔至文荻身旁时,她正颠簸地费力从湿漉的地面爬起。
他将灯具甩于一旁。“小荻!你撞到哪了?”
“死不了的,只不过摔了一跤——放开我!”她对着他大吼,一心想要扳开手臂上的双手。早已吓坏的斯赫恒怎有可能放手,尤其当他发现手掌下的身子不住的打颤时,他钢铁跋的手臂已不假思索的将她围入怀里。
“天啊!你在颤抖!我们得赶快——”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你只要放开我,让我自生自灭!”
“胡说!你的声音在发抖——你的莽撞行为会要你的命!”
不顾文荻的反对,斯赫恒拧着眉,将她如布袋般甩上肩头,拾起那盏黑暗中唯一的光明。然后怒气腾腾地走向不远处的那栋小屋。
当她踢动的双腿不小心击中他的肋骨时,他再也受不了了,狠狠的端上木门。
“文荻!你的胡闹也该适可而止!天晓得,我为何要如此容忍你幼稚的行为。”他毫不客气的甩下文荻,双腿分立,两手环胸,黑眸惕怒的瞪着她。
文荻缓缓由地板爬起。“你大可把我丢出门外。”
没有征兆,她倏地绕过如神只般挡住她去路的斯赫恒,冲向他背后那扇门!
斯赫恒的动作也不慢。“你休想!”由里面反锁,他抽出插在钥匙孔的钥匙,打开窗户,毫不在乎的丢了出去。“现在,谁也别想踏出这屋子一步。”关上窗,他转身面对怒视自己的文荻。“出去,你只有死路一条!”
错愕怔楞片刻,握拳地朝他大吼:“我宁可死在外头,也不愿待在有你的地方!”
不过,“看来你别无选择。”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而且双唇发紫。
斯赫恒剑眉忧心地理紧,目光离开怒瞪他的女孩身上,开始四下搜寻起来。
当初造这栋木屋,他秉持着原始的理念,所以在这栋屋里完全看不到任何现代化用意,就算自己此刻想泡杯热咖啡取暖,也得动手升火、煮水之后才能享受。
所以,让他带进屋内的灯具便成了这里唯一的现代用品,但是这盏灯的能量正在逐渐减弱。
借着昏黄的光线,斯赫恒找到一盏煤灯。点燃煤灯,他将它摆至能照亮屋内每个角落的木柜上头,室内顿时不再昏暗。
他有多久不曾再到这里来了?三年?五年?不,应该是更久。不过,这里倒是被整理得井然有序,一尘不染,显然有人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
十五坪大的房间,想找件东西并非难事。一阵翻箱倒柜之后,他终于找到—条薄毯与厚厚的毛毯,而且没有难闻的霉昧……斯赫恒讶异地扬眉。
他拉回心思,转身道,“小荻,你最好将你身上的湿衣服脱下,再用毯子——”
他正奇怪她怎会轻易放过他,不再对他咆哮不已,原来她靠坐在门边睡着了。
睡着了?斯赫恒脸色大变地冲到她身旁,两手抓紧,她手臂摇晃着:“醒醒,小荻!你得先脱掉身上的衣服才行!”
“唔……J?我好冷……”仿佛寻求温暖似的,她主动缩进他散发热气的胸膛,在他怀里打着冷颤。
“J?”这丫头终于恢复“正常”了吗?“那是因为你全身里着冷湿的衣物。”他推开怀里颤抖着的柔软娇躯。“所以你得——等等,先别睡着!该死!睁开眼睛!”瞧她又要弃自己而去,他连忙出手轻拍她冰凉的双颊,朝她耳畔着急大喊。
蓦地,一对火眼金睛饱含杀气射入他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