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注意到了吗?”多福面露惊奇之色,但想想後却释怀,”这也难怪了,隔壁房的月少爷根本就是个药罐子,病了得喝药,不病时也得喝……”
没有必要,但多福自动压低声量,密报似的说道:”据说啊,月少爷平常时喝的是补药,就是带着香气的那种气味,那种药是针对月少爷的身子所开的药方,即使没病没痛,也得日日喝上至少一碗。”
“你倒是了解。”紫堂曜看了他一 眼。
“没什么啦!就住隔壁房嘛,总是会多注意一些。”多福摸着头傻笑,继续分享他的小经验,”难得的是少爷,平日虽然常常出门在外,可是还能闻得出月少爷的药味,这才真是不简单呢!”
紫堂曜想否认,极力否认曾付予隔壁房任何的专注力,但一时之间他却哑口,竟无从否认起。
突然让他发现,即使多福不说,就算没人多嘴,他竟然也知道多福所说的那些二、三事?
更甚者,在无人告知的情况下,他知道的还更多!
好比那爱笑爱闹、像孩子一般喜爱热闹的心性,又好比该如何从空气中气味来辨别,隔壁房的月灵官究竟是真生病,还是假模假样的在骗人!
那很容易,因为那味针对体质所开方的补药,气味大异於针对病状所开的药方。
因为是针对体质的方子,也不知是加了什么材料,紫堂曜只能确定,那气味并不难闻,不像一般药汁会有的苦涩气味,也没有让人掩鼻的药草味;而是一种浓厚的、带着点甜香、让人感到平静的特殊气味。
由於月灵官的需求,日日得喝上至少一碗,因此在紫堂曜的印象中,这抹气味似乎从没有断过,而通常,只要在这味道中掺加了其他的苦味,则表示隔壁房的人健康出了问题。
真的很好分辨,但问题是……这一年多以来,即使他与隔壁房的月灵官比邻而居,但实际上,他们两人并无任何私人情谊与交际往来,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共存模式。
不单单只是各自过各自的生活而已,这当中还有泰半的时间,他因为接了密旨,奉旨出门办事而不在。
在这些的前提之下,他真的很怀疑……单凭剩下的、没什么交集的时日,竟也足够让他清楚的归类出隔壁房住客爱热闹的个性?
甚至!还让他记忆下了那抹气味,让他认定直属於月灵官的独特药味!
为什么?
从没细究,这时发觉,异样感如同一根小刺,直梗在他的心头。
而且并非他多心,他不只是记得那味道而已,好似……自从山中共度过的那一夜之後……那一抹不该记忆住的气味变得更加的鲜明,就彷佛在他身边缭绕似的,似有若无,总让他无法不忆及这味道的主人。
不该如此,他怎能让这么事情发生?
又,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有些事,他该好好的想想了……
表情凝重,紫堂曜陷入了深思。
※www.4yt.net※www.4yt.net※ 端午,天地主阳之气。
这一天,不只是赛龙舟、吃米粽、取菖蒲艾草驱魔避邪的日子,也是某个人一年当中,唯一可以当回自己的大好日子。
可是……
“……你要敢再提及此事,暗指我像个女人,为了我的尊严,我会要求一场公平的决斗!”恶狠狠的撂完话,前一刻还怒气冲冲的小脸蛋瞬间换上傻呼呼的得意笑容,”相信吗?那时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真的就那么说了。”
想到又是一阵的窃笑,之得意的,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我真是崇拜我自己,当着紫堂曜,当着所有人的面,可以面不改色的讲出那么冲的话。”忍不住,又板起脸来装模作样一番,”与其被人说长论短,忍受被当成女人看待的耻辱,那我宁愿捍卫自己的尊严,光荣的死去。”
“啾啾啾啾。”彷佛受到精神感召,某一小坨白色的绒毛球啾啾直叫着。
面对这一人一鸡的乐和,墨紫叹了口气,完全没有跟着起舞的心情。
“够了吧?”超级无奈的语气。
“什么嘛,”有人不甘心了,对着镜台上的白色绒球抱怨出声,”球球你看啦!墨紫真是冷淡,难得我神气这么一次……”
“是、是、是,神气,知道你神气。”墨紫应声得很敷衍,问的很认真,”但这事都连说好几天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来说说?”
不夸张,打从几天前他们跟太学堂告假,打着病假为名,实则是为了提前下山准备过节,从那时候起,柔弱少年力抗恶男的故事就一再的重复又重复的被重述着,真让听的人腻到想吐。
很可惜,当事人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新鲜的?最近最新鲜的,就是这件事了啊!”
“啾啾啾。”还有一只雏鸡仔的附和。
“你看,连球球也这么觉得哩!”当下有些理直气壮,”想想,在太学堂里,除了上课还是上课,就算是不上课,也只是找人喝喝茶、聊聊天,四处摸鱼打混,还有什么好说的……啊!我有没有说过,那时我装生气的样子……”
“停!”墨紫不耐烦的喊停,无奈道:”说过了,什么都说过了,那天的事,从紫堂曜出现开始,你钜细靡遗、来来回回的重复说了‘很多’、‘很多’遍,听 到我都会背了!”
在”很多很多”的地方加重了语气,听了三天,墨紫实在是腻了。
更何况……
“我的好小姐,你能不能坐好,让我弄好你的头发?”墨紫几乎是咬牙在请 求,”好好的”个女孩子,一年当中却只能换上这么一次女装、做回女孩子,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坐好,让我快点帮你打扮好吗?”
那些繁复的编盘梳整,墨紫自认做得来,但一年只用上那么一次,没忘记怎么弄就很不错了,手法实在俐落不起来,要是当事人再不安分的坐好,老是要比手画脚的动来动去,那真是折煞人了。
再一次的可惜,可惜墨紫的心情一点也无法传递到当事人的心里……
“你适应的真好啊!不过是换个衣服,你连称呼都改过来了。”听见开口小姐,闭口女孩子的,月灵官反而觉得奇哩!
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单纯的心中泛着一抹怪异感,当然,有更多的不解。
“其实大家也都习惯了嘛……”停了一下,本来想说就连宗族里的人也一样,大半都以为她是个男孩儿,但想想这样说并不对,因为并不只是”大半”而已。
赶紧更正了用语,”事实上,也‘只有’爹爹、之丞哥哥,你们这几个少数人知道我是女的,平常的男装打扮,你们也都看习惯了,干么那么矫情,非得找个时间让我穿回女装?”
“因为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墨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对一个三百六十四天都得当男孩子的人来说,好不容易有一天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你就不能有那么一点期待吗?”
“没有。”两个字,乾净俐落。
墨紫看着她,那表情不知是想掐死她还是怎样。
“有什么好期待的?”皱皱可爱的小鼻子,月灵官对那威胁的表情不以为意。
青葱玉指逗着镜台案上的小小绒球,很坦白的说道:”为了保我一命,大夥儿从小把我当男孩养,一年到头都得当男孩子,就这一天硬要我穿回女装、做回女孩子,那感觉才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