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想走?是因为你怕我把你送到警察局对不对?你怕我告诉警察,你竟然非礼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对不对?!”
“我没有!我没有!”老人慌张了,恐惧爬上他的脸,遮掩了他所有贪婪的心。
“还敢说没有?!”潋滟咬着牙,狠下心揪着老人的衣领往外走,“我们去警察局,让紫晶跟你对质,我不信你不说实话极!”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去!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潋滟的手脚顿时冰冷,在场所有的人的心都无助地往下沉,沉到一个深不见底、连呼吸也感到困难的地方。
潋滟回头,寻找丈夫的眸子。而关宁夜的眼神让她知道,她误打误撞、兵行险着地,竟然问出了真相。
说谎的人,关宁夜看得多了!他简直就是一台活动测谎机,而老人说谎的技术太差了。老人没有想到风潋滟会问得这么直接,根本来不及为自己的谎言作准备。
潋滟跌坐在地上,身体虚软得没有力气尖叫怒骂。
她带回来一个恶梦……原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妹妹,却发现自己找到一个恶梦!
“滚--”冷云霓对着老人尖叫着咆哮。“滚出我的房子!滚!”
老人仓皇失措地往外拔腿狂奔,却在门前被克朗冷冷地拦下。老人抬起眼,迎上克朗致命轻柔的目光。
“你如果敢……”克朗低低地说道:“这辈子、在你还活着的每一天,你如果敢靠近紫晶,或者让她看到你……”他停顿一下对自己造成的效果感到满意,于是轻轻地址动唇瓣,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你会死,而且很清楚自己是如何一寸一寸地死去。”
老人喘息着、颤抖着离开了那里,他相信克朗说的是真的--而那将是他未来每一个夜里的恶梦!
“你这是什么烂主意?”云霓哭着骂潋滟。“你怎么会想出这种烂主意?!”
“因为我了解这些老兵……”潋滟失神地喃喃回答:“如果我说错了……他会跟我拼命……他们最重荣誉,没人能忍受这种侮辱……我宁愿我说错了,被他打一顿……你说得对,这主意太烂了……真的太烂了……”
冷云霓捂着脸大哭起来。
潋滟失神的眼中落下泪水,她知道,这一生自己不能跟紫晶相认了。
这世界上唯一能指认紫晶身份的,就是那该死一千次的糟老头!而如果她胆敢去跟紫晶相认,便是自私地再去揭开紫晶过去所有不堪的伤痛。
妈妈,我找到妹妹了……可是我不能认她……妈妈,我该怎么办?风潋滟静静地想着,竟然无力从地板上起身。
紫晶已经忘了这是她第几次咬紧牙关!
工作人员朝她伸出手,但瀑布的水实在太大了,迷蒙了她的视线!她盲目地伸出手想抓住那手,另一只拉着绳索的手却又滑了一下,让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往下坠!
所有人都尖叫惊呼起来。“小心啊!”
紫晶没命地拉住绳索!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停在半空中。“该死……X的!我不信我爬不上去!”她咬着牙,喃喃自语地咒骂。
导演在瀑布下方吓得脸都青了。“不要爬了!小姚,不要爬了!让他们拉你上去。”
“不要!”她大声回答。“我一定可以爬上去的,摄影机不要停!”
瀑布下方的摄影组工作人员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所有原来对她的鄙夷不屑,全都消失了!
瀑布高度大约十公尺,并不是很高,但却极为陡峭!连最先上去的工作人员,也花了三个钟头才顺利把装备带上去。而她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孩子,一路上竟能不叫苦、不嫌累,对陡峭的瀑布不皱一下眉头!导演一声令下,她便毫不犹豫地往上爬。
已经一个钟头了,她上去又下来、上去又下来,他们可以看出这种难度根本超出了一般人的体能极限!当初入山的时候,并不知道台风把这里的地势做了那么大的改变--他们不但得溯溪爬山,现在连高难度的瀑布攀岩也得搏命演出。
紫晶深吸一口气,努力叫自己不断发抖的双腿双手稳定下来。天气其实很热,但山泉水的温度低得吓人!她已经在这个山中瀑布逗留了一个钟头,让她的手脚冻僵了,几乎不听使唤。
她抬头,只剩下一半的高度。可以办到的!不过短短五公尺--她可以办到的!
当她开始行动,瀑布上方跟下方的人都高声鼓励她:“加油!你可以办到的!加油!”
现在是她跟瀑布的意气之争!她铁了心要挑战这座瀑布,不论花多少时间她都要爬上去!
这一路上,她全心全意向自己的极限挑战;让自己忘记所受的伤害--不能想!她将自己的脸靠在极滑的岩壁上。那痛楚几乎教她想放开手,任自己跌落……跌落!
“不能想……不能想……”紫晶喃喃自语,感觉眼睛更模糊了。
她抬头,开始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左脚上方十公分的地方有个突起,右脚踩上一条粗糙的藤蔓,她将心思全都放在身体上,感受身体的每一丝神经都处于不可思议的高亢状态!
她究竟是如何爬上顶端的?大概是肾上腺素真的发挥到极限!这一次她以极为稳健的步伐到达了瀑布顶端,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真的顺利攀到了顶部!
“办到了……我真的办到了……”紫晶剧烈喘息着!身边的人对她说了哪些佩服的话她全都没听见,脑海里只不断地重复着:如果连这种地方她都可以挑战成功,那么她还有什么事不能办到?
她全身的肌肉都剧烈地疼痛着!连动动手指头都痛不堪言。
就在等待导演跟摄影机上来的空档里,她看到眼前不可思议的美景!
从瀑布顶端,她可以看得很远很远!溪流两旁长满了高耸的林木,不知道已经站立在那里多少年了;耳边传来瀑布冲刷岩石的声音,森林里各种声音仿佛都在耳边细语。
“真美……”她不自觉地伸手去拿相机,却发现自己的背包并不在身边。
“找这个?”导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湿答答的背包。“你刚刚弄掉了。”
“谢谢。”从湿淋淋的背包里拿出相机,幸好并没有湿。
“好相机。”
的确是台好相机。
紫晶怔怔地看着那台莱卡相机,黑色机身的罟自系列,光是机身的售价就高达七万多块钱台币,而她甚至奢侈地拥有全套的镜头。
“听说你很喜欢拍照,改天咱们交流交流……”导演笑着喘气,看起来情况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好。”她心不在焉地回答,无言地仔细抚摸着相机。这台相机拿在手里沉淀淀地,就像送她相机的那个人一样。
想到卢宝山,她冰冷的心里总算掠过一丝温暖,他后来是怎么离开医院的?那些记者想必险些将他生吞活剥了吧?好几天没有她的消息,他是不是又急白了头发?她突然觉得有点后悔,出发前是该打个电话给他的……
卢宝山真可怜,爱上了她这种魔女!怎能教人不同情?
突然,导演的脸色变了!他慌张地冲到她身边,慌张地开口:“你流血了?哪里受了伤?”
紫晶恍恍惚惚地低头,看到自己坐着的地方果然隐约透着血迹……
她迷惑地按着自己的小腹,似乎感觉不到异样,只觉得她的身体好轻……轻飘飘地,轻得像要飞起来了……她一直觉得很舒服,懒洋洋地不想动,原来是因为已经飘上云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