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父亲从一开始就站在窗户旁?那……穿帮了!
凌宏文扫了姊妹俩一眼,“我要看看她们,到底想站到什么时候。”话虽这么说,最后还是不舍她们在门外受冻先开口了。
廖美云拉过女儿们,微微一震,“右文,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天气这么冷,你们怎么会站在门口不进来呢!真是的,可别感冒才好。”
“你们……”凌宏文还有话要说。
廖美云打断丈夫的话,迳自拉着女儿们往里头走,“有什么话晚点再说,先到餐室内喝点热汤暖暖身体。”身体健康胜过一切。
凌宏文也没再说什么,一家人鱼贯地进入餐室。
餐桌上摆了各式各样、热腾腾的菜肴,全都是应景的年菜,有脆皮烤鸡、刈菜干贝、蜜桃甜饭、椰汁年糕、五彩豆腐虾仁球、步步糕升、竹报平安……光看就叫人顿觉饥肠辘辘,想要大快朵颐一番。
廖美云先舀了两碗汤给女儿们,“快喝点汤暖暖身子。”
“谢谢妈。”凌右支用双手捧着碗,借以温暖差点冻僵的手指。
凌右武接过热汤立即啜了一口,暖洋洋的感觉旋即透过胃传递到四肢百骸,“还是老妈煮的菜最好吃了。”住外面食衣住行样样都很方便,只不过她经常会怀念母亲的好手艺,有时连作梦都会流口水。
正在喝汤的凌宏文闻言又有话说了,“女孩子家还是得学学做家事、煮煮菜,偶尔还是要打扮一下,穿个裙子什么的,不然再这样下去,有谁敢娶你当老婆啊!”当初让右武学跆拳道是不是失策?原本他和妻子是打算让两姊妹一起去学点武术防身,只是右文怎么也学不来,因此放弃了。
幸好,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要不然……他还真无法想像右文和右武都是一个样的情形,届时,他的头肯定会比现在更痛。
只是话又说回来,他现在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啊!凌宏文心中很是纳闷,他的两个女儿明明都有很出色的外表,为什么会嫁不出去?真的不懂,究竟是哪边出了问题?
如果只有右武嫁不出去他还比较可以接受,男人总是想娶个漂亮贤慧、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的老婆,个性大剌剌又不懂半点厨艺的右武的确是差太远了,但是为什么右文也嫁不出去?
她的外表十足的女性化,浑身洋溢着让男人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的性感,更难得的是她有着媲美出色外表的好手艺,更能把家里整理得一尘不染。
在这个时代即使是打着灯笼,恐怕也很难找到另一个比她更好的女人了,说是凤毛麟角也不为过,难道天底下的好男人都瞎了眼不成?为什么没有人要把右文娶回家?凌宏文胸口郁闷得几乎想仰天长啸。
穿、穿裙子?打、打扮?老天,饶了她吧!凌右武被汤给呛了个正着,咳个不停,“咳……”
廖美云拍拍丈夫的手,“不是说好饭桌上不谈这种有碍消化的话题,现在吃饭最重要,饭后要怎么说都随你。”
凌右文探手拍了拍妹妹的背部,露出一抹心有戚戚焉的苦笑,“你还好吧?”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岔了气。”一想到饭后的酷刑,凌右武突然觉得面前的美食全都失去了吸引力,开始食不知味了起来。
廖美云手中的一双筷子迅速地在餐桌上飞舞,不曾停歇地替两个女儿布菜,很快地,她们碗里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了,“你们两个都多吃一点。”
“妈,你别忙,我们自己来就行了。”在自个儿家里哪会客气。
凌右武亦附和,“老妈,你煮的菜这么好吃,我们当然会多吃一点啦,就算要减肥也是过完年之后的事。”
廖美云闻言笑得阖不拢嘴,“喜欢吃我煮的菜,有空就多回来。”
凌宏文忍不住又嘀咕,“她们两姊妹逃开我都来不及了,哪还会回来自投罗网!”这两个丫头真是不知好歹,他会这么紧迫盯人也是为了她们的终身幸福着想啊,女人一过了三十岁,行情立即跌停板,要找到合适的对象就更困难了。
两姊妹表情一致地干笑,嘴角微微抽搐。
“既然你都知道那样只会让她们逃得更远,何不放宽心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对你、对孩子们都好。”廖美云的观念较为开明,也能够接受时下逐渐抬头的不婚主义,婚姻毕竟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不必为了结婚而结婚。
两姊妹不自觉地屏息等待父亲的回答。
凌宏文的想法较为传统,总觉得女孩子就是要有个归宿,“我要是放宽心让一切顺其自然的话,她们肯定到了四十岁都还没结婚。”
两姊妹闻言垮下脸,听这口气,父亲大人是打定主意,要在三十岁以前把她们嫁出去了。
“隔壁老林的女儿和你们同年龄,现在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后面老王的女儿今年二十七岁,下个月要结婚了,还有巷子口老陈的女儿又胖又丑都有人要,你们的条件比她好上太多倍,为什么却反倒嫁不出去?”谁能替他解惑?
廖美云夹了粒虾仁球塞进丈夫叨念不休的嘴里,“尝尝看。”
“你们唔……”他不得不先停下叨念,慢慢地咀嚼口中的虾仁球。
两姊妹总算得到一丝喘息的空间。
这一顿年夜饭就在父亲的叨念、母亲的打圆场和她们姊妹俩的煎熬中度过……
迈进二十九岁的这个除夕夜,比往年的除夕夜更难捱。
***
凌右文才刚换好睡衣,门板上便传来剥啄声。
这个时候会来敲门的人,除了右武不作第二人想,“进来。”
推门而入的正是抱着枕头过来投靠的凌右武,“我的耳朵好痛。”
她夸张的用词逗笑了凌右文,“没那么严重吧?顶多是耳朵长茧而已。”
凌右武跳上床,“老爸是认真的,要是我们在六月以前还没交到男朋友的话,他真的会每个星期帮我们安排相亲,并且押着我们去。”就在方才,父亲对她们下了最后通牒。
凌右文也莫可奈何,“没错。”
相亲?她开始觉得头大了起来,“天呐!我不要。”
“你只要赶快交个男朋友,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凌右武把脸埋进枕头里,“你说的不是废话吗?”她觉得目前的生活再好不过了,她一点也不想改变。
“难不成你有更好的办法?”她瞪着她的后脑勺。
凌右武哀嚎了一声,“就是没有才烦呐!”她支起下巴,“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说你观察你们总务课的课长很久了,觉得他很符合你的择偶条件,决定要采取行动了,结果咧?”
她们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个性、思想却是南辕北辙,和乐于享受目前无拘无束单身生活的自己不同,右文自小的梦想就是当个平凡幸福的家庭主妇,嫁个忠厚老实、相貌平庸的丈夫,生两个可爱的小萝卜头,过着稳定的生活,她很愿意当成功男人背后那一个伟大的女人,为一家大小打理一切。
她可以接受右文的梦想,毕竟人各有志嘛,但是她怎么也不明白,她的择偶条件里,为什么非得要有相貌平庸这一条不可?
凌右文永远记得她表白当时任歧脸上的表情,“我已经跟他示意过了,他却一脸震愕地要我别跟他开玩笑,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赶出去工作。我有那么讨人厌吗?”最后一句话是在询问右武。她是会吃人还是会咬人的猛兽吗?长满了会扎人的刺?和她在一起有这么让人无法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