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说先让他们小俩口订婚,好好培养感情,要是将来真的觉得不适合,再解除婚约就好了。」沈丽媚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促成这段姻缘的机会。
「小球你的意思呢?」他徵询女儿的意见。
孟小球毫不考虑,「我不要。」
沈丽媚的嘴角微微抽搐,面子有些挂不住地乾笑,「小球,难道你觉得阿荀对你不好吗?」
「荀哥对我很好,只不过对我来说他就像是亲哥哥一样,我没有办法和他订婚。」重点是她爱的人不是他。
她仍不放弃,「小球,感情是可以细心培养的啊。」
「伯母,你死心吧,我和荀哥是不可能的。」孟小球连一丁点的希望也不给她。
宋建达不是挺认真地加入说服她的行列,「小球,不要拒绝得那么快,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试试看,反正也没有损失啊,你说对不对?」
「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她依然很坚持。
「小球……」沈丽媚还想说些什么,
孟鸿基适时地出声制止,「嫂子,事关荀和小球两个人的终身幸福,不能勉强的,还是让他们自然发展就好。」
是她太急躁了,果真是欲速则不达。沈丽媚深吸了一口气,「嗯,你说的有道理。」
「两位要留下来一起用餐吗?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他微微笑,打算开口唤来佣人。
「不用麻烦了,我们等会儿还有事,也该走了。」她立即出声阻止,站起身准备离去。
孟鸿基起身送他们到门口,「不送了。」
在他们离去之後,孟小球立即按捺不住地主动声明,「爸,我是不可能会喜欢上荀哥的。」爸应该不会被说服,进而同意她和荀哥的婚事吧?!
他调回视线,对女儿的心思了然於胸,「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葵。」更何况他们会这么积极地想要柳荀娶小球,主要是想拉拢他的势力,当然,荀喜欢小球也是不争的事实。
她的脸倏地飞上两朵红霞,「爸……」
他脸上的浅笑敛起,严肃地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若是葵他一辈子就那样堕落颓废下去,你要怎么办?」
「我会一直陪在葵哥身边,我相信他会振作起来的。」她坚信不移。
「希望那一天不会让我们等太久。」他有感而发,顿了一下,这时他才有空档问出心中的疑问,「对了,你的手指头怎么了?」十根手指头里有七、八只都贴了 OK绷。
孟小球的脸更红了,连忙把双手藏到身後去,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啦!」
孟鸿基好奇地探头查看,「真的没什么吗?你的手指头好像都受伤了。」
她扭捏地推著父亲转过身去,「没事啦。」
*****
翌日,孟小球不放心柳葵,也想知道他昨儿夜里有没有醒过来,吃了她煮的菜,一早就搭车来到他的住处。
她探手握住门把一转,门立即应声而开。
客厅的沙发上有抹黑影背对著她,她先是狠狠地倒抽一口气,多瞟了几眼之後,随即发现那抹黑影就是柳葵,已经提到喉咙的一颗心又慢慢地降回原位。
「葵哥,你醒啦!」她绕过沙发,桌上的酒瓶立即映入她的眼帘,「怎么一大早又在喝酒了?!」
「我不是叫你别再来了,你又来做什么?」他没有抬眼看她。
她一点也不受他的冷漠态度所影响,「葵哥,我昨晚煮了菜就放在冰箱里冷藏,你吃了没?」
「我不饿。」
「一日之计在於晨,早餐是最重要的,我去把饭菜热一下,很快就可以吃了。」语毕,她转身朝厨房走去。
柳葵在她转身之际瞥见她的手指头好几根都缠了OK绷,他的胸口像挨了一记闷棍。
孟小球到了厨房,打开冰箱却找不著她昨晚下厨用心做的三菜一汤,心下有些纳闷,那些菜不会平空消失不见,那么……她的心猛地—荡,忐忑不安地—步步走向洗碗槽前的垃圾桶,凝目一看,心头像被划了一刀,痛楚悄悄地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昨晚的心血全都赏给了垃圾桶,又想起不小心被油烫伤、被刀子划破皮,伤痕累累的手指,顿时一股热气直冲而上,觉得既伤心又委屈,眼眶儿一红,盈盈水光在她的眸底闪闪烁烁,随即凝聚成泪珠沿著颊畔滑落。她捂著嘴,不让呜咽逸出口。
虽然她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葵哥故意这样践踏她的心意就是想把她气走,最好是从此不要再来找他。可明白归明白,她还是感觉被刺伤了,控制不了心中的难过,那酸楚像乌云一样漫开来。
无声地哭了一会儿,心情才逐渐恢复平静,孟小球吸吸鼻子,抹去脸上的泪痕,深呼吸调匀气息之後,转身返回客厅。
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柳葵又灌了一口酒,有些坐不住了。
他知道她看见那些菜都被他丢进垃圾桶的时候一定会很伤心,但是,为什么他没有听到一声呜咽或者是抽泣?
她在厨房里做什么?
就在他按捺不住,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酒瓶,发出「砰」的一声,准备起身之际,孟小球自厨房走了出来。
他不著痕迹地瞟了她—眼,她泛红的眼眶和鼻子陡地跃入眼帘,狠狠地撞击著他那颗早该被酒精麻痹的心,撞击出一阵阵的抽痛。
「葵哥,我昨晚煮的那几样菜都不合你的胃口啊,那……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一定努力去学。」她竭力地撑起嘴角,将伤心放下。
她的强颜欢笑比哭更教他难受,他的心像有千百万只蚂蚁在啃咬—般,她为什么要这么委屈地承受他的无理对待?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我、只、要、你、滚、远、一、点。」就让他独自一人继续在这里堕落糜烂下去,直到发烂发臭。
孟小球的眼眶又不争气地蓄满泪水,她知道哭哭啼啼是没有用的,连忙深吸一口气将泪雾逼退,力持语调平稳地道:「我、办、不、到。」
「你——」他气结。
她对他怒发街冠的样子视若无睹,「从昨天到现在你一定都没吃东西,我去煮一些粥、煎几个荷包蛋,我们一起吃早餐。」
她为什么还是愿意对他这么好?!那只会让他更加烦躁不耐,「你要煮粥煎蛋回你家去,不要来烦我!」他继续灌酒。
「葵哥,酒喝太多不好——」她探手想将他手中的那一瓶酒抢走却未果。
「滚出去,不要管我!」他瞪眼咆哮,瞥见她伸长过来贴著许多OK绷的手指,让他的心忍不住又瑟缩了一下。
她的态度坚定,「我不走。」
「你不走我走。」柳葵霍地站起身,几个跨步走向门口。
「葵哥,你还要这样糟蹋自己到什么时候?」孟小球激动的嘶喊中带了一丝哭音。「蛮牛哥他们都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浑身一僵,「你知道什么?」
她对著他僵直的背说话,「我知道蛮牛哥、阿山哥、阿海哥他们都已经死了,不管你再怎么自责,再怎么糟蹋自己,他们都不可能再活过来,更何况他们一定也不愿意看见你现在这种堕落、醉生梦死的样子。」
她的话刺痛了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他将手中的酒瓶扔了出去,重重地击上墙壁,酒瓶的碎片随著破裂的声响四处飞散开来,「够了,不要再说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孟小球的肩膀陡地一震,莫名的惊惧在心中荡漾开来,可她不能退缩。「我知道,你认为蛮牛哥他们的死全都是你的错,你宁愿死的人是自己,对不对?所以你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放任自己堕落,你在糟蹋自己也让别人糟蹋你,你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