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著他的话做,捣住鼻子仰起头,却没有勇气睁开眼睛看他。
「怎麽会流鼻血呢?你鼻腔内的微血管是不是比较脆弱?以前常常流鼻血吗?」他换好衣服又回到她的身边。
她脸上的红潮非但未退,反倒愈见赤红,「还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对著我跳那麽暧昧的舞,我又怎麽会……」她激切的声音戛然而止,却已经收不口说出口的话了。
他笑得更加暧昧,「你会流鼻血是因为我的缘故,嗯?」
「那、那是……」她的脸涨得更红,原本已经减缓的血流速度又加快了些,面纸很快就不够用。
东方澄索性替她把整盒的面纸拿来,「流血的速度怎麽又变快了?你别激动,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她仰望著天一化板,暂时得到些许喘息的空间,不用去面对东方澄那张让她慌张失措的俊颜,「嗯。」
东方澄一直等到她的鼻血完全止住才带她离开。
冷倾心目不斜视地坐在驾驶座旁的位子上,没敢转头看他。
看她正襟危坐、一刻也不敢放松的模样,又勾起他捉弄她的心思,「你要改变心意吗?」
他迷人的嗓音在车上的密闭空间里缭绕,也加快了她的呼吸,「改变什麽心意?」她微微一楞。
「要我提供服务啊。」他朝她眨了眨眼,暧昧的隐喻不言而明。
她深吸了一口气,力持镇定地开口,「我……我没打算改变心意。」一张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他故意一本正经地道:「禁欲过久对身体不好,女人就像花一样需要水的滋润。」
「我才没有禁欲过久!」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承认吧!冷倾心,你明明想要他,却怯弱地不敢诚实面对自己心底的渴望,胆小鬼!
冷倾心火大地在心中呐喊,是、是,她是想要他,却没有勇气跨过心中那道由根深蒂固的道德观所画出的鸿沟;她是需要拥有些什麽来填补心中的空虚,却更害怕沉沦在他的魅力下无法自拔,」旦三个月的期限届满,就是他要离开的时候,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调适自己的心情?
她要不起他啊!矛盾的心情像是打了结的毛线复杂难解……
︽︽︽
傍晚东方澄打电话回来说公司要开会,不回来吃晚餐,所以冷倾心就简单地下了碗面解决自己的晚餐。
饭後她泡了壶花茶走到客厅,窝进沙发里,拿起遥控器选了一部好看的影集打发时间,没想到看到正精采之际,原本已有些昏暗的日光灯管却选择在这个时候一终正寝。
忽明忽暗的电灯让眼睛很不舒服,也破坏了她看影集的心情。
她认命地把梯子搬出来,自储物柜里找出备用的灯管,关掉客厅的电灯开关,准备爬上梯子更换。
可恶!她最讨厌换灯管了!冷倾心深吸几口气之後才开始爬上梯子上阶一阶慢慢地往上爬,从N年前第一次试著自己爬上梯子换灯管後,她才发现自己有惧高症。
可是怕归怕,还是得上去换。
虽然这几年来,她陆陆续续换过好几次了,却还是没有办法克服对高度的恐惧,只要一踏上由梯子顶端算下来的第二阶,双腿就会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怎麽也没有办法站直。
「呼!呼!呼!」她终於站上第二阶。
每一次她都得犹豫许久才能伸出颤抖的双手去取下故障的灯管,她小心翼翼地将故障的灯管搁置在梯子的最顶端,准备将新灯管装上的同时,大门忽然打开来。
「啊——」站在梯子上的冷倾心骇了一跳,脚下倏地一滑,身体就这麽失去平衡地向下跌落。
才刚进门的东方澄看见的便是她从梯子上跌落的这一幕景象,他立即抛开手中的公事包扑上前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她,就地滚了开去,及时避开随後落下的灯管。
「你在干什麽?」他差点被她吓出心脏病来,口气难免有些严厉。
要不是厨房透射出来的灯光,让他瞧见自梯子上跌落的冷倾心并及时接住她,真不知道她会跌断手还是脚,或者撞出个脑震荡来!
馀悸犹存的冷倾心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彷佛他问了个笨问题,「看不出来吗?我在换灯管。」
他无暇深思,话就这麽脱口而出,「换灯管这种工作可以等我回来。」他不想再看见她发生危险的场面,那会让他的心跳几乎停止。
心跳停止?东方澄倏地察觉,为什麽冷倾心发生危险这件事会带给他这麽大的响?认真地思索了好半晌,他从没在乎过家人、好友以外的人……在乎?他从什麽时候开始在乎起她来了?
「只是换个灯管而已,我自己来就行了,不用麻烦你。」她终於察觉自己还在他的怀里,於是手忙脚乱地起身。
一开始只是她包养男人的动机引起他的好奇心,然後是她保守的观念和容易脸红的反应让他以捉弄她为乐,什麽时候慢慢地变了质?「要是你行的话,刚刚怎麽会从梯子上跌下来?」
还说呢!「是你突然回来吓了我一跳,我才会失足从梯子上跌下来。」怕归怕,她还从没跌下来过,今天是头」遭。
搁置在梯子上的两支灯管都摔破了。
「还有新的灯管吗?」他扫了地上的碎片一眼。
冷倾心拿了一支新的灯管返回,「我可以自己换。」她不想让自己有机会习惯依赖他。
拗不过,他只好依她,在」旁帮她稳住梯子。
她慢慢地爬上梯子,才刚要踩上第二阶,双腿便又不听使唤地打起颤来。
东方澄都看在眼里,生气地锁上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将她自梯子上抱了下来,「你就非得要这麽逞强不可吗?」她明明就惧高,为什麽还要争著换灯管,不肯让他代劳?
「你想要证明什麽?证明你很行,任何事都可以自己处理,不需要依靠男人是吗?」
他以为她爱这样?她也希望有个肩膀可以依靠,有个男人真心疼爱她,愿意和她共组一个家庭,但是那个男人还没出现。她希望那个男人是他,但……可能吗?
「换灯管能证明什麽?这种简单的工作本来就要自己来,不然谁能帮我?」她不明白他在生什麽气。
「我来换。」他答得理直气壮,就是不想再看到她站在梯子上,双腿不停地颤抖的样子,那会让他的心口闷闷地,有些难受。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她的心头」暖,但是他又能帮她多久?转眼已经一个月过了,期限一到,他还会留在她身边吗?冷倾心忍不住失笑了,笑自己的痴心妄想,方澄现在对她的温柔、对她的好、对她的体贴,都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包养关系,她不应该再胡思乱想,「那你来换吧。」她没再坚持。
她几时有过这种被关心、被在乎、被宠爱的感觉,何不趁这个时候好好感受一下,什麽也不去想,即便方澄只是在演戏,他也演得近乎完美、无可挑剔,而这段相处的日子将会是她心中最珍贵的回忆。
东方澄很快就将灯管换好,动作乾净俐落。
客厅顿时重现光明。
冷倾心瞟见地上的碎片,「我去拿扫帚来扫一扫。」
他将梯子搬回原位放好,返回客厅时她已经将地板上的碎片清理乾净,倒了一杯花茶给他,「谢谢。」
「你别老是把谢谢挂在嘴上……」会显得太生疏,他不喜欢。看见冷倾心的发髻有些散乱,他未经思索就将她发丛中的簪子抽了出来,乌黑的秀发像瀑布般飞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