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认真地想一会儿後才记起——为什么他们靠得这么近?而且他身上不是还穿著一件白色T恤吗?为什么她会碰触到他的肌肤?
慕棠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淡然地表态,「昨晚你摔到床下後似乎撞晕了,就这样昏睡过去,不过我可没有趁机占你的便宜,倒是有人趁机占我便宜。」
啪!她的脑神经像是突然断裂,什么也无法思考,过了好几分钟才恢复正常,她的手下只是搁在他的腰上,更钻进他的衣服底下贴著他温热的肌肤!
天呐!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身体倏地一僵,自己该不会在昨晚睡梦中,将心底最真实的渴望化为具体行动了吧!
她、她……该怎么把手缩回来?又该怎么面对他?
慕棠任由她的手继续贴在他的腰际,轻笑道:「触感如何?」
轰!陶醉的脑子里像爆开一颗威力强大的核子弹,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手,所有暴露在外的肌肤全在瞬间渲染成红色。
她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根本没有勇气抬眼看他。「我……我……」她自觉像个色女在心底偷偷觊觎著他的身体,就只差没对著他流口水了。反正先道歉准没错,「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会在睡梦中偷……偷摸你。」严格来说,这也算是性骚扰的一种。
慕棠好笑地瞅著她低垂的头颅,「没关系,只是摸了几下又不会怎么样。」
只是摸了几下又不会怎么样……意思就是谈如果换成其他女人摸他的身体,他也不介意了?她不喜欢这个结论。
他的眸子笑成弯月型,「不过,你什么时候要吃我的豆腐都很欢迎。」
他很欢迎她吃他的豆腐?这是……喜欢她的意思吗?有股欣喜悄悄地在陶醉的心湖荡漾开来,她娇嗔地道:「你当我是特爱吃男人豆腐的女色魔啊。」
她那模样让他想拥她入怀亲吻的渴望益发地壮大了,「我也不是随便让人吃豆腐的。」
她突然心虚了,不想去证实他话里的含意,她承认自己懦弱没种,害怕压抑的情感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却不让她有机会逃避,「我喜欢你。」
慕棠刚刚说了喜欢她!陶醉除了不敢相信外还有很深的遗憾,「我、我有未婚夫了。」残酷的事实像锋利的刀子划伤了她的心,她不能假装没有婚约、不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那又如何?」他无所谓地问。
「我不能背叛他。」陶醉的表态有一丝隐藏不住的犹豫。心底的纠结挣扎只有她自己清楚,未来的路该怎么走都已经有人替她安排好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能?慕棠抿抿唇,相当满意她的用词,那就表示她的心其实已经动摇了,「我知道你们已经订婚四年多了,而且他还是栽培你成为大明星的幕後推手,为什么你们迟迟不结婚?」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么多?「太早结婚对我的演艺事业只有害处没有好处,所以就一直拖延到现在。」这是最好的理由和藉口。
眼中绽放出锐利的光芒,他一针见血地问:「你爱他吗?」
爱……他的话狠狠地捅进心中,将她的无奈血淋淋地刨挖出来。陶醉仍旧在自欺欺人,「我当然是因为爱他才答应订婚的。」希望这个回答能让他死心,别又来搅乱她心底的一池春水。
他的语气虽然轻柔,决心却不容置疑,「你们虽然订婚了,但是在还未举行婚礼之前,我都还有机会追求你。」
「慕二……棠,」她及时改口,「你别这样,我不能背叛他……」她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一边是恩情,一边是感情,陶醉陷入两难的局面。
慕棠忽然话锋一转,「你还没回答我昨天的问题。」
什么昨天的问题?她没有印象,「什么问题?」
「如果是你,你会写下什么愿望放在瓶子里埋进地底下?」
她微微一怔,脑海里倏地急速掠过一抹什么,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解读,然後,一个模糊的念头慢慢、慢慢地衍生成形了。不会是……陶醉倒抽了一口气,努力维持平稳的语调避重就轻地道:「我不是妮亚,怎么会知道她写下什么愿望放在瓶子里。」
他瞅著她,慢条斯理地开口,「或者我该说是铁盒子。」
铁盒子!他、他、他记起小时候的事了吗?她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我……我不知道什么铁盒子的事。」她装蒜。
情形已经够混乱了,不要在这个时候又让他想起她、想起小时候的约定,那都於事无补,只会让她更加为难而已。
「抬起头来看我。」慕棠探手勾起她的下巴。
他的手像带有超强电流让她浑身不对劲,她退了几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他支著下颚沉吟著,「让我想想……我当时写下了什么愿望……」
他是真的记起她了……陶醉的胸口却开始隐隐作痛,他写下的愿望从她二十岁看过之後就牢记在心中了,只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那改变不了她是余建华的未婚妻这个事实,也改变不了她得嫁给余建华的命运。
记起来又有何用!只是徒增彼此的遗憾罢了。
慕棠抬起眼看她,眼中充满怜惜,「我会照顾迷糊的小醉一辈子。」慎重的神态像是在神坛前宣誓。
我会照顾迷糊的小醉一辈子。陶醉整个人受到真大的冲击,莫名的酸楚涌上鼻端,雾气已在她的眼底凝聚。她以为这辈子不会有机会听到他亲口说出这句话了,她……很满足了。
她硬是将弥漫眼眶的雾气给逼退,假装听不懂他的话,「你是什么时候说过那句话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眼中闪烁著洞悉一切的光芒,紧紧地锁住她的眸子,「小醉,你还要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吗?你敢说你已经把以前的事全都忘光了吗?」
她咬著牙把心一横,撇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心痛像潮水涌来,瞬间将她淹没。
「你当然记得我,不然最初碰面的时候你不会问我对你的名字有没有印象。」
他淡淡地陈述事实举证。
她无法辩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没想到伯父伯母做事的效率这么好,搬家的速度这么快,那一天当我下课回到家的时候,门口守卫才跟我说你早上去找过我,还有搬家的事,我匆匆忙忙跑到你家去,却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子,我在你们家门口呆站了两个多小时。」他回想著往事,「铁盒子是你带走的吧?」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他呆立门口的萧瑟画面,她的心慢慢地揪紧发疼。
「你还要说你不记得我、不记得所有的事吗?」
「我……」为什么要这样逼她?「把过去的事情摊开来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们为什么不能像好朋友一样,一起过完在乐浪岛的美好假期就好?」她不能再留在他的身边了。
她的话无疑是承认了一切,但是他要的不只是那样,「你写下什么心愿放在铁盒子里?」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不想再提起,徒惹心伤罢了。
「对我来说不是,我有权利知道你的心愿是什么,这是你欠我的,当初我们的约定是要在你满二十岁时再一起去挖出来。」他慢慢地逼近她。
他什么都记起来了……她一步一步地後退,直到背部已经紧贴著墙壁,再无一丝缝隙,「我……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