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事情没有完全解决之前,由不得他松懈。
“我也很想呀,但是,她好歹是这里的主子……”
“不,她不是。祁家堡的主子是我,你只要记住这一点,知道吗?”
他这是给她发飙、摆脸色的权力?
不知怎地,她有这种感觉。
“呃,祁大哥,事实上……嗯,我觉得……”
“怎么着?有话直言无妨,你不是吞吞吐吐的人呀。”
她当然也想有话直言,但是将心比心,再怎么说,二姨娘毕竟是他的家人哪。
“沐心 ?”
凝望着捺着性子等她开口的祁天寒,她忽然叹道:“祁家人不多,但真的好复杂。”
“你察觉到了?”
“嗯。”点点头,她不吐不快。“前不久的那场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吧?”
一开始,她以为纯粹是场倒楣的祝融之灾,但踏进祁家没几天后,在与沐天的闲聊间,她起了疑心,今儿个,由于二姨娘蓄意且仇视的挑衅行径,她几乎可以确定一件事——
烧毁祁家老爷生前住的大屋的那把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无论这人是谁。
“没错。”祁天寒诚实的承认。
听他应得直接,她第一个反应是东张西望,然后不自觉的朝他靠近。
“嫌犯有几个?”
他一愕。“几个?”
没想到她已这么进入情况;她是问几个,而不是问谁,当真已将祁家堡的复杂人脉理得一清二楚了。
难怪沐天敢放心地让他这个妹子待在堡里,径自跟着张管事四处寻宝,除了相信他会保护沐心,大概也对沐心的自保能力极有信心吧!
瞧出了他的惊愕,却没见他显露出排斥或是抗拒,微吸口气,她大着胆子说出自己推敲出的结论。“可都是堡里的狠角色。”
“没想到你看似天真,脑子倒挺灵活的。”
“那当然,我可是唐家人耶,你别忘了。”自傲的抬高鼻梢,然后她又敛轻嗓子,神秘兮兮的凑近他。“祁大哥,你查出那把火是谁放的没?”
“你呢?”他反问。
好奸诈,又想套她的话了,好吧,说就说。
“依理来说,二姨娘最有可能。”
“噢?”
“于公于私,你都挡着她的路呀。”
“可是,你不认为是她?”他机敏的听出了她的未竟之语。
“没错。”伸舌润唇,沐心慢条斯理的说出理由。“她爱财爱势,烧了那栋大屋对她压根没好处,说不定反而心疼得要命呢。”
“然后呢?”
“敢这么做,绝对需要很大的胆量,而祁家堡除了你这个主子,有权力呼风唤雨的还不就是那几个。”
“所以?”
“大夫人。”
“你认为是大娘?”
“嗯,她最有可能了。”她先肯定的点点头,又摇头,夸张的叹道:“当然,还有二姨娘、三姨娘,也不能忘了她们哪。唉,难怪有人说齐人之福不是福,家里供着三位精明能干的夫人,这三把火若同时燃起烈焰,怎么躲呀!”
“所以常言道,最毒妇人心。”
“追根究底,若非祁大哥的爹四处留情,又怎会惹火上身呢!”
“你说的极是。”
见他聊着,眼底又浮现淡淡感慨,她的心也不禁涌起了不舍。
“大夫人为什么这么恨你?”
“可能因为吞不下那口被自己人背叛的闷气吧!”
“祁大哥你……呃,你确定是她?”
祁天寒不语,神情沉凝的微点了点头。
“近来,还有没有人等着砍你?”说点轻松的,免得他难过,她心酸。
“他们敢吗?”
赵金荣的生意、人脉全被他斩断,连东山再起的希望都没了,哪来的闲钱雇人?而他回到固若金汤的祁家堡,另一帮恶徒自然闯不进来。
现下,他只担心隐在暗处的主事者会将矛头转向沐心。
“真是内忧外患,祈大哥,没想到你这么可怜!”
“你怕?”
“是杀你,又不是杀我,我为何要怕?”想了想,沐心又推翻自己的肯定。“话说回来,我是受无妄之灾,被你所累,所以呀,我这条小命也得看紧点了。”
听她这么说,他的神情倏然一沉。
“你真怕?”
“无端受累,谁不怕呀?”
“没错,你的确是受我所累,被我所害呀。”
听他自行揽罪上身,沐心忍不住掩唇偷笑,但一抬眼,瞧见他的神情更显忧心忡忡,还有着莫名的挣扎,她的愉悦蓦然消退,抿紧唇瓣,她上前一步,难得大胆的展开双臂,小心翼翼的环着他的健腰,羞怯的将脸颊贴向他那宽阔的胸膛。
“我怕,怕死了,可是,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对!”
心满意足,祁天寒拥紧她,静静笑着。
嫔娃正想找沐心去放风筝,见状不禁睁亮了眼,掩着嘴,她笑着快步离开,善解人意的将空间留给逐渐进入情况的小俩口。
第十章
这对狗男女倒还真是你情我愿,快活得很!
隐在廊柱下,赵敏芬瞪着悠哉的跨出房门朝侧厅走去的沐心,眼里刮着狂风暴雨。
唐沐心,你休想再得意了!
“文芳?”
“奴婢在。”
“给我去备点瓜子点心,还有,冲壶参茶。”
“参茶?”
“冲茶时,将这包药粉也搁进去。”松开拳头,她将掌心的小药包送给她,其居心不点即明。
诚惶诚恐地瞪着那个小药包,文芳猛吞着口水,不敢接过手。
“你死啦?僵在那儿做啥?”
“二夫人,”口水咽得更急了。“这……”
“还不快拿去?!”
“可是……”
“死丫头,叫你做就做,哪来这么多话!”
“这……二夫人……这是……”
“出了事,我全都扛下,你怕什么?”赵敏芬恶狠狠的瞪着她。“别光顾着干瞪眼,快去呀!”
“我……”勉强接过小药包,文芳仍不敢动。
纵使不清楚小药包里是啥玩意儿,可是,二夫人脸上那抹扭曲的神情叫她心惊胆战,想都不必想,傻子也知道二夫人绝对不安好心。
“将东西全都拿到池边的亭子里来,懂吗?”
池边?
前些天,二夫人不就是在那儿出了糗?
想来想去,她更怕惹祸上身了。
“这……”微抿唇,文芳脱口问道:“这里头是什么呀?二夫人。”
“你这丫鬟哪来的胆子?问这么多做啥?叫你做你就去做。”咒骂了几句,她倏地又没好气的恨声应道:“一些蒙汗药,也让你吓成这样!”
蒙汗药?文芳有些安心了。
不过是点蒙汗药罢了,任谁……而这个谁,据她猜测,应该就是近来炙手可热的唐姑娘,就算唐姑娘真喝了茶,顶多昏睡个几天……
二夫人的主意,她有些动心了。
那天,她恰巧不在二夫人身边帮衬着,结果二夫人出了糗,怒气冲天,可又碍着唐姑娘身后有大少爷给她撑腰,心火无处发泄,一古脑地全都倾在她身上,打得她死去活来,这会儿她身上的青紫瘀血都没退尽哩。
二夫人心里的憎厌,她也是感同身受。
况且,二夫人也说了,有事,她全都扛了……
“死丫头,你还愣着?快给我滚去准备准备!”瞪着文芳紧张兮兮的碎步跑向后院,赵敏芬狰狞的冷笑着。
她豁出去了!
曾经显赫的赵家已然是名存实亡,就算神仙也没法子再让赵家东山再起,爹爹将这罪全都按在她头上,对她千咒万怨,甚至口口声声要她这不肖女去死。
死?哼,要亡要灭,她也要拖个替死鬼才肯甘心,动不了祁天寒,他心爱的唐沐心就休想逃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