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会他终于情不自禁地回以微笑。
前来造船厂的恶徒,依旧是两帮人。
连着两次,他们全都是凑巧的挑上了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下手,若不是洪骅探得的消息确定他们并未互通声息,否则他还真当他们是谈妥了条件,合着来达成目的。
祈天寒当真恼了。
砍砍杀杀,他自信还要不了他的命,可这回扯进了沐心。
“真天杀的该死!”
“祈兄?”
“别理会我的话,我的心绪有点儿紊乱。”闷闷的啜了一口酒,修长有力的指头轻敲着原木桌面,他的眉头深锁。
“我了解,无论换了谁碰上这状况,都是个头痛的问题。”沐天颇能理解他何以心烦气躁。
昨儿个夜里,祁家堡的家了快马加鞭的赶到扬州,连口气都没喘,找着了祁天寒,立即告诉他堡里出事了。
当时,他们两人和洪骅正举杯邀月共享清酒,所以沐天自然也将这事给听进了耳。
接二连三遭人围杀,这会儿家里又出了事,难怪祁天寒的神情更加深沉肃穆。
“祁兄,你有何盘算?”
“我得赶回去。”
沐天早揣测出他的动向,只是不作声。
接到消息,洪骅已先一步地赶回塞北处理,而祁天寒多留了一天,为了何事,他不说,沐天多少也猜得出来。
“我想,唐兄不知有没有兴趣至塞北一游?”没时间旁敲侧击了,他直接开口。问得有些不安。
向来,他惯于下达命令,也惯于别人的服从,这么忐忑不安的询问他人还是头一遭。
“去祁家堡?”
“如果唐兄赏脸的话。”
“可以!”
祁天寒微讶。
“唐兄应得这么爽快?”
“你以为我会拒绝?”
“的确。”
“我早想过了,那帮恶徒全都是狠角色,下手毫不留情,见我与沐心跟你一道儿,铁定也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他啧声摇头。“这下子,咱们的日子有得瞧喽。”
“没错。”他就是担心这一点。
是他的错,一心一意只在意沐心的安危,反倒为她招致了杀机。
“所以,就算我们兄妹敲锣打鼓跟你撇清关系,恐怕也起不了作用。”
“嗯。”
双手一摊,沐天无奈的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已经被卷入了混水,那只得一块儿搅和啦!”
他只来得及看到最后那一幕,但也看得出来,那帮恶徒全不顾沐心是个弱女子,一古脑儿地将刀剑往她身上砍,这还不都是因为瞧出了祁天寒一心护着她?
显而易见,祁天寒的罩门就是沐心,他们又怎会轻易地放过她呢!
说真格的,他不担心自己,倒是挺担心妹子的安危。
“我绝不让她有任何闪失。”像是瞧出了沐天的隐忧,祈天寒严肃的说出誓言。
他已叫洪骅向赵家下了最后警告,除非赵金荣将命都给豁出去,否则,绝不敢再轻举妄动,蠢得竟以为杀了他就可以扳倒祁家堡。
唐沐天笑得很满意。“呵呵,我就等着祁兄这句话哩。”
“你对我的承诺有信心?”
“信心当然不是十足十的满,可好歹多些人帮我盯着沐心那丫头,我何乐而不为呢?”
“我很乐意扛下你的责任。”只要对象是沐心。
“先说声谢啦,说不定祁兄你将是咱们绣坊的财神爷呢。”他打趣道。“啧,这么说来,不就应该是咱们兄妹巴着你大爷的喜怒哀乐才是呀!”
“那倒也是,唐兄不妨从现在开始学着点巴结之道。”
了却一桩心事,祁天寒的心情豁然开朗,那股沉潜在性格中令人信服的稳健气势又充盈于炯然的眼底。
宁静片刻,沐天又不甘寂寞的撩起话端。
“祈兄跟沐心提过这事没?”
“尚未提起。
“你不怕沐心根本不想往北走?”
“她不会。”
“哟,祁兄这么有把握?”
“沐心好动,玩心极强,说不定我都还没开口呢,她就已经收拾好细软了。”
一提到她,祁天寒暗藏在自持之下的侵略性格便展现无遗。“或许,明儿个一早便有动静了。”
沐天持反对意见。“没这么快。”
“真的?”
“没错!”
“那,想不想下个注?”
下注?沐天的兴趣来了。“赌什么?”
“唐兄对啥事有兴趣?”
“甭急着问我。”朗声一笑,他反而催促道:“先说说你吧。”
“这你也甭问我,该心知肚明。”
“你意在沐心?”
“正是。”
“她是我妹子,你贪她啥事?”
“若她明儿个先有声音,那往后这一路上,你呢,偶尔就离个几步,别贴得这么紧。”他正经八百的语气中有着数落。
“我就猜出你嫌我碍事。”沐天笑得很得意。
“既然唐兄眼尖,又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顺水人情?”他又笑了,笑容不掩嘲弄讥讽。“你说的那位姑娘可是我的妹子呢。”
祁天寒能理解他不带敌意的盯视与讥讽。若正角儿是嫔娃,他也绝不会好声好气的放她跟个男子独处。
但,人不自私,天诛地灭,此刻他只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没叫你离得远远地,只是就几步,这你总该做得到吧?”
离几步,但仍能随时监控?沐天微微心动了。
“那,如果沐心憋得住,明儿个一早没吭气呢?”
“她会开口的。”
“我说如果。”
“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祈兄猜不出来?”
谍对谍的精锐眼神交会,祁天寒不禁淡出轻笑。
“没问题,祁家堡往后在江南的织绣生意,就全都交给唐家了。”这个决定下得轻而易举。
沐天闻言大喜。“祈兄这么轻易就允诺?不先探探我唐氏绣纺的本事?”
“沐心不是信誓旦旦,在江南,唐家是绣纺的翘楚?”
“你信?”
“为何不信?”
见祁天寒笑得果断又信心满满,沐天心中反倒起了犹豫。
沐心?生意?
论起来,沐心当然是重要得多啦,可是,若沐心沉得住气,那祁家堡的这桩生意不就手到擒来了?!
“怎么着,唐兄不会突然又转了念头了吧?”祁天寒笑着激他。
“那倒不是。你说,明儿个一早?”
“就约定在午膳之前,如何?”
“可你不准耍花招!”
“那是自然。”
互望一眼,两个男人击掌为凭。
第二天,沐天才走出客栈,祁天寒已迎面走来,和善的对他笑道,用过午膳就要出发了。
他愕然的望着完全不掩得意之色的祁天寒。
“她先开口?”
“唐兄不信我?”他反问。
窒了窒,沐天勉强摇摇头。
他相信祁天寒会秉持君子之争、只是,他竟蠢到没将妹子的玩心与好奇心拿捏准确,以致错判了她的反应。
该死!
请祁天寒派人将小婉连带这些日子沐心所买之物送回杭州,三人才上路前往塞北。
骑着马儿走了大半天,沐天的心情还是很郁闷,硬邦邦的眼神望天、望地、望随行在晴空中飞翔的威勇双鹰,偶尔瞪了瞪一头露水的沐心。
多嘴的傻妹子!
沐天是怎么回事?
身着嫩绿骑装的沐心忍不住了,驱使胯下马儿踱向他。
“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都没有。”有点赌气的别开脸,眼角瞥见落后他们几个马身的祁天寒朝他揶揄笑着,闷气更加攀升,不自觉他又将视线转回来瞪着她,嘴一撇。“哼!”
这表情叫什么事都没有?
“沐天?”
“你别跟我说话!”
只一句话,沐心便知道他的矛头是指向她。
“看得出来你心里头闷着气,可你为何对我闹别扭?”噘起红唇,她一脸的委屈。“我没惹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