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我这样抱你……这样吻你……”他贴在她唇上低语,双臂捆紧了她,将那娇小的身子压入自己的胸怀,在瑶光发出嘤咛的同时,舌尖窜入小口之中。遇上她,一抹水岸飘荡的孤魂,文竹青从不知会陷得这么深,莫非那串铃儿真有灵性,他无意间取下它,就已受其支配。
是她的真性情动摇了他,难以相信她百年来孤单的游荡,守著一弯水域,偏不忍心让他人落得与自己相同命运,是傻、是心性太过柔软,才又接二连三阻碍鬼差拘提一名妇人的魂魄,怕那遗留下来的孩子失去亲娘,会孤苦无依……孤苦,无依……这是她百年来尝尽的吗?
心微痛,他掌心抚顺著她单薄的背脊,脑中闪过她强要他收下串铃,脸上期盼可怜的神态,还有每回陶家村相会,她欲言又止、努力压抑著,却还是难掩爱慕的眸光。
而一旦承认了对她的感情,自己将面对的是来自天庭与冥界的指责,虽有天师支持,恐怕也难以善了。
在意吗?心中有个声音问自己。
他亲著她,深入的吻转为轻啄温存,听见自己回答:他不在意。
这便是世间男女之情,是她放弃修行成正果、寻寻觅苋的东西,却将他缠困了进来,他忆起那位仙籍为太白金星,入凡间了却尘事,最後却为捞起水中映月而溺毙,他为自己的死法下了注解:心动,一切值得。
当时,尚觉无稽,如今他仿佛来到这样的境地,感觉怀中女子就像水中潋滟的月华,静谧而美丽!他也想融入水里,将她捞起。
体会著何为心动,若因而受罚,亦何惧何忧?!
小手熨在他胸上,推开一小段距离,瑶光抬起眼眸,晶莹水亮。
“你为什么……为什麽……”她不知该怎麽说。
而他明明懂她的意思,偏不开口,细长的眼底闪著兴味,细细瞧著她。
“你的脸蛋好红。”温和的话语略微低沉,气息拂过瑶光面颊,更是发烫。
闻言,她又是双手捣脸,真的好烫,“为什麽……噢——”不知觉呻吟了一声,觉得好丢脸好羞赧好——唉,就想挖一个大洞把自己埋了,或是跳入河中,再也不要起来。
“你体内有银珠,阴寒大减,自然有冷热之感。”纵使内心情丝缠动,他不改惯有的神色,松开臂膀放她自由,但仍是触手可及的距离。
提及银珠,瑶光意识陡地一震,本是满腔激动要对他大加挞伐,可是方才错认本尊,已对那魔胎发泄,後又让他抱入胸怀,热情对待,心中的怒气消了一大半。她看箸他,眼神哀怨,闷闷地将非讲不可的话重复了一次。
“那银珠便是你的元虚灵神,我已经知道了。你把守护的原灵给了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承受不起……我、我也不要。你大可不必为顾及托付,做这样的牺牲,若是因此你受了伤,我、我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你怎能这么自私、这么可恶?!”
这男人看得她心跳促急,险些忘了该说什麽。
瑶光垂下螓首,踩了跺脚,牙一咬,“还有,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要我别招惹你,我、我很认真在做了,你干什麽要亲我、抱我?还在大哥面前,他会当真的。一定要将我、将我……嫁给你的,你到底想怎样?!”乱成一团,她又跺脚,急得快哭了,感觉他的靠近,小手推了他一把,“别来招惹我啦,我、我已经忍下来了,藏得这么辛苦,你偏不放过我,你、你走开啦!”
若走得开,也毋需痛苦挣扎。他立定,双手负於身後,压下想再度拥她入怀的冲动,知她内心起伏,而自己何尝不是。慢慢来吧。他告诉自己。
“你如何离开了冥界?”他叹息,眉淡淡蹙著,“那里安全无虞,你偏偏不待,莽撞只会让你身陷险境。”
“安全无虞又如何?!对我而言,那是一个牢笼,没一处熟悉,哪儿都不能去,大哥忙,你、你把我丢下,自己却跑掉,我到头来仍是孤单一个,我还宁愿在这水畔,胜过那里千倍、万倍。”她唇抿著,睐著他,“我不管,我要跟著你们,怎么也不回去。”
“胡闹。”他静静责备,月光在两人身上洒落银辉,亦将他皱摺的眉心映得清明,他生气了。“我得阎王命令,需助天师追击魔胎,已无暇顾及你。将你安排在冥界是最好的抉择,你跑了出来,无谁能护你,若又发生如方才的状况,该如何是好?!”顿了一顿,他出其不意地握住她的腕,坚决不让地道:“跟我走,我带你回冥界。”
“不要。”瑶光单手捶著他的胸,连声轻喊:“不要不要不要——”
这个恶劣的、恶劣的男人!原来他的一派温和都是装出来骗人的。瑶光不愿回冥界,若此次让他带回,要出来可不再容易了。
先躲再说。心中意念一动——
“瑶光!”他怒喊,可是掌心已空,她竟以他教给的法术,借用他元虚银珠的法力逃离他的身边。该死!这到底该怪谁?!
他铁青著一张脸,双手在胸前变换给印,无奈心思太过凌乱,再加她有意躲他,刹那间竟感应不出她在何方。
该死!该死!他又低声诅咒,连续造了好几个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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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当初收这个妹子,本天师就知她不平常。”他假咳了咳彷佛忍笑,听了来龙去脉,心中虽也担忧,但知道瑶光竟能由他手中逃开,还是用了“借力打力”的法子,想想便觉好笑。
“文老弟莫愁,我已遣出小鬼追寻瑶光妹子的踪迹,待她回来,我这当大哥的自当多加管教。”他说著,发须自有生命似地缓缓飘动,“嘿嘿嘿,你对瑶光妹子原来是情深意重啊,助我对付魔胎,还敢将灵通护体的元虚过渡於她,别再同我办称这仅是普通情怀,本天师压根不信的。呵呵呵呵,你们很好,这样很好,待此事了结,我便与你同上天庭请示,将妹子嫁你为妻。”
文竹青心思尚不在此,只担心著一个姑娘,他的直觉向来其准,总感应著危险即要发生。
“她该是在这附近,偏不现身。”已有好几日,他与自己的元虚互通,猜测她暗暗尾随著他们,而自己在能抓出正确地点时,总让她先著一步地逃离。如今,她借他元虚银珠的法力施法的技巧是愈来愈纯熟了,时时感应,时时躲他。文竹青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呵呵呵,她不出来,是怕你要押她回冥界,再加有我在旁,她定知若要反抗毫无胜算,哪里还敢出来?唉,你这是打草惊蛇。”瑶光尾随而来正中下怀,她发倔地不愿待在冥界,任她暗自跟随,反过来说,亦可关照她的安危。
“天师,二十里外的村落有异状,民家的鸡犬一夜间死得精光,还伤及人命,暴毙的村民全成乾尸,血被吸得一滴不剩。”小鬼来报。
闻言,天师与文竹青双双立起。
“这魔胎需吸饮生血才能维持灵力,再不拾掇,伤的人命将愈多。咱们多次扰断他疗伤,他胸口的剑伤定尚未复原,铜钱剑神力无边,那伤处拖得愈久将愈益严重,他能力不聚定要发狂。”炯目炽焰,黑瞳在眼眶中滚动,他手拿一翻,剑由虚空中生出。“多次教他逃脱,也该有个了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