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那是师父给我的,是我的宝贝。」
荻柏翻个白眼。「在哪?」没好气的。
「蹲下来一点,对!就是在你脚旁那个绣包,刚被你弄掉到地上的。
「好了!可以走了吧?」
「好……嗯!等等!我想一下。」
一向好脾气的荻柏,突然有种想揍人的冲动,他都已经可以听到有人朝这走过来的脚步声和谈话声,这姑娘还在这边磨蹭,她到底要不要落跑呀?
「啊!还有那些布料……」
够了!不再理她,脚蹬上窗棂,身子一顿,使上轻功,背着她飞快地离去。
「喂!那些都是好布耶。」映雪心疼地喊道,那些禅寺师父交给她的绣布,全都是上等的丝绢呀,在关外可都是难得一见。
「再不闭嘴,就把你丢回去,让你继续当『圣女』。」他没好气地说道。
映雪嘟起嘴,若不是人被背着,正翻墙而过的话,她早就用手按住他的脖子,让他知道,人是不可以那么浪费的。
就在他们顺利离开圣德寺没几步,寺内已经因为察觉她不见而起了骚动。
「『圣女』不见了,『圣女』被人抓走了!」
映雪心一紧,环在荻柏颈背上的手不禁缩紧了,差点没勒死他。
荻柏可以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紧张和不安,对她不禁涌上一股连自己都吃惊的怜惜。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慕容映雪,你可以叫我映雪。」这才想起还没告诉他名字。
「好!映雪,你听好,没有人能勉强你做不想做的事!」
啊!她愣愣地瞪着他的脑壳,此刻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话还有声音,令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即使他没明说,可她知道——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嗯!」她将脸埋在他背后,眼泪抑不住地迸出来。
荻柏望着前方,背着地继续往前奔驰,心中则暗自叹气,原本只是前面的衣服湿了,都还未干咧,如今……连后面也不能幸免了……
真是个爱哭鬼呵……
第四章
很少有人半夜三更登门作客,更别提不是经由大门,而是翻墙进去。
打一开始,映雪就被威镇将军府的气魄给震住,虽称不上富丽堂皇,但是简单有力的建筑,却给人强而有威严的感觉,和京城中其它的屋舍比起来,威镇将军府独树一帜。
置身其中,映雪不觉产生某种敬畏感。
荻柏刻意不惊动其它家人,翻过几个院落,来到他住的「柏苑」。
「抱歉,今晚得委屈你暂时待在这了。」映雪身负荻兰的消息,事关机密,所以他打算让家人秘密和她会面,虽说戚家的仆人个个忠心耿耿,训练有素,可为了戚、宫两家数百条人命,他不得不小心点。
映雪好奇地打量这个房间,屋内的摆设相当简朴,一壁满满的书,一角的草席上则放了数个蒲团,燃着淡淡的香油,使得整个房间闻起来好香,矮架上的古琴,使房间有着浓郁的书香味。
不过最引她注目的,还是放在窗前那个大的绣架,架子是用上等的柏木做成,而架上有一幅未完的绣画。
映雪支起架子,慢慢地走到绣架前,瞪着那幅绣画良久。
「怎么了?」发现她久未出声,荻柏不禁开口问道。
「这……这……是谁……谁绣的?」她的声音居然发抖?
「怎样?」他没有马上回答。
映雪难掩心情的激动。「我以为这世上,除了师父以外,再也没有人会绣得那么好、那么美,那么……」她伸手想去碰那幅未竟的绣画,但又缩了回来,像是怕亵渎了它。「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人还能绣得如此完姜、令人感动……」说着说着,眼眶竟泛红了。
「看这树……好像风一吹,叶子就会飘动,盛开的花好像会飘出香味……」
虽听过无数的赞美,但从没像这一次,让他觉得如此开心,荻柏握紧双拳,她那毫不掩饰的真诚赞美,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既喜又窘。
映雪转过身,眼光亮得惊人。「告诉我!这是谁绣的?是你的姊妹吗!可否让我见见她?」
他微微一僵,霎时,所有喜悦消失无踪,面无表情。「那是我绣的。」
「你?」她不信地瞠圆了眼睛,他——这是他绣的?
他几乎可以猜出她在想什么: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可以绣得出如此棒的绣品!自从接下宫家坊后,他从未后悔过,也不在乎世人对他的嘲弄和评价,但唯独她……对这个初见面的女子,他居然很在意地对他的看法。
「哇!你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教我,你那叶子、花是用什么针法绣的,师父有教过我,可就是没法绣得那么好,可不可以?」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恳切地说道。
他瞪着地,整个人被她拉得来回晃动,像个摇摆不定的娃娃,过了良久,他才开口。「你真想学?」声音有着惊奇。
「那当然,我在这边学会了,回去之后,可以让师父大吃一惊的。」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师父对她的赞美眼光,然后突然记起一些事。「不过,我先声明,这可不是改拜你当师父,所以……所以……」她咬着下唇,怯怯地望向他。「你不用全部教我,只要告诉我一点点就好了。」
他不发一语,死命盯着她半晌,突地,他放声大笑,笑得很没形象,差点就贴在廊柱上。
映雪皱皱鼻子,干么?她说错话了吗?有必要笑成这个样子?
好不容易总算停住笑,他望向她,目光有着说不出的深意及柔和,当他这样凝视她时,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呼吸突然变得困难,不敢再迎视,羞红着脸偏过头去。
荻柏则被她脸上突现的娇羞给迷住,好……好可爱呀!他长这么大,母亲、姊姊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可从没一人像映雪一样,能让他看痴了。
为了掩饰心头上的慌乱,他赶紧说出闪进脑中的第一个想法。「你想太多了,我相信你师父一定不会只要你学『一点点』,而是要你尽可能将所有技巧都学会!」
「真的吗?」她不敢置信地问道。
「没错!毕竟我跟你师父可是师出同门。」
她顿时恍然大悟,对呀!怎么会忘了,他们可是一家人呀!「太好了!」她忘情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袖。「那也就是说,我可以尽情的学了。」
「正是!」他柔柔地望着她,心想姊姊真是幸运,能收到如此好学的徒弟。「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歇着吧!」
「嗯!」她拄着杖慢慢走回床边。「啊!等等!这是你的房间,那——今晚你睡哪呢?」
「不用担心,这里是我家,房间多得很,处处都可以睡。」
见她上了床,他忙别过目光。「那我先出去了,明儿见。」
「明儿见……啊!等等!」
荻柏肩膀微垮,当下他决定,以后要叫她「啊!等等!」小丫头。
怎么有那么多问题?
转过身子。「还有什么事吗?」一脸很忍耐地问道。
「有!很重要的!我差点忘了。」语毕,她手伸向衣服的钮扣。
荻柏见她动手解开衣服时,差点没血液逆流、瞪突了眼。「你……你在干么?」他惊骇地低叫道。
她愣了一下。「没干么呀,我只是要拿个东西给……啊!等等!你为什么还不转过身子?」她立刻紧紧抓住已松开的衣领。
再一次,涌起想敲她脑袋瓜的冲动,忍住气,慢慢地转过身子。「……请……继续。」话从他牙缝里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