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这傻小子有人性。唉!天下最毒妇人心,尤其是长得越美的女人,心地就越狠毒。”老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嘲讽。
芍药香眼圆睁,一字一字的问:“你说谁狠毒了?”
“芍药,你别生气。”周大器出来打圆场,好声好气的劝说。
她噘起红唇,语带怨慰,“相公,人家在骂我耶!你还不帮人家。”
“可是……他年纪这么大,都可以当我们的爷爷了,我们就让他一下好不好?”周大器感到好生为难。
老人捋着胡子大笑,“哈哈哈……还是傻小子你比较讲理。既然做人家的娘子,就该听丈夫的,遵从三从四德是女人的本分。”
“你——”她为之气结。
周大器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啊……芍药,你不是困了吗?快躺下来睡,我们明天还要赶路。”
“哼!”芍药气鼓着双颊,挨着墙躺下,闭目假寐。
周大器体贴的为她覆上被褥,才微笑的面对老人。“老爷爷,我这里有火,你坐近一点比较暖和。”
老人爽快的接受他的好意,盘起腿来,边伸出两手在火堆上烤了烤,边道:“傻小子,娶妻娶德,讨到这么美的老婆可是很麻烦的喔!”
“老爷爷错了,芍药一点都不麻烦。”周大器连忙为娘子说话。“她虽然有时会凶了点,可是每个人都有缺点,比起我来,她已经是完美无缺的了。”
红光满面的老脸上挂着暖昧的笑意,“你很爱她?”
“呵、呵……”周大器难为情的抓了抓头发,用傻笑来回答。
“唉!老头子我还真是羡慕你,要是我家那老太婆能对我温柔一点,不要常跟我吵架就好了。”老人叹道。
“夫妻是互相的嘛!我对她好,她自然也会对我好。”周大器对于凡事都很能想得开,所以没有烦恼。
老人深深的脉他一眼,语重心长的轻叹,“你这傻小子就是太善良了,这样会吃亏的。”
“老爷爷,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
“我没说什么,只是觉得肚子好饿。”老人抚着饥肠辘辘的肚皮说。
周大器一脸歉然,“我、我这里只剩下两个馒头,有点硬了,你将就点吃。”
“有总比没有好。”先止饥再说。
周大器大方的贡献仅有的干粮。看老人吃得津津有味,他也高兴,只是瞅着老人的模样,总觉得似曾相识。
“老爷爷,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老人拨冗瞄他一下,“有吗?”
“可是……”周大器凝神细想,搜寻着记忆。
似乎有意扯开话题,老人不经意的问道:“傻小子,看你们带了这么多家当,打算上哪儿去吗?”
“我也不晓得。不过我娘子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老人啐了一口,“啐!真是没用,你好歹是个大男人,干嘛成天跟在女人屁股后面跑?会让人看笑话的,有点出息行不行?”
“我知道我没用,但是我有心,一定会努力工作养活我们夫妻俩,让芍药得到幸福的!”以前的他只要顾虑到自己吃得饱、穿得暖就够了,不会想得太遥远,但是现在不同了,以后若是当了爹,要想的也就更多了。
“傻小子,如果有机会让你成就大业,你愿不愿意去干?”老人话中有话的问道。
周大器愣愣的瞅着他,“什么大业?”
“要是有一天让你管理数百个人,你办得到吗?”
“老爷爷,你是在跟我说笑吗?”周大器苦笑一下,“我什么都不会,而且头脑又不好,怎么可能那么厉害。”
老人投给他一记大白眼。“净说些丧气话!既然不会就要学,头脑再不好,只要肯努力就够了,你没听过勤能补拙这句话吗?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我……我不知道。”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实在很难回答。
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你……真是气死人了!”
“老爷爷,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嘴巴笨,不会说话,才会惹你生气。”周大器担心老人气坏身子。
“唉——-”老人蓦地叹了好长一口气,“不,你娘真是用心良苦,她把你教得很好,像你这么善良单纯的孩子,已经很难得了。”
周大器听他夸赞,谦虚的笑着搔搔头。“老爷爷过奖了,其实我没那么好。”
“那是当然。”老人忽然口气一变,有些严厉,“人善被人欺,这世上原本就是人吃人,你要多为自己的未来盘算,不能傻傻的过一辈子。”
他被训得一愣一愣。“我、我知道。”
“还有,这世上并不全都是好人,该狡猾的时候,就要把心一横——”
“喂!”再也听不下去的芍药不得不放弃假寐,出声制止。“你这死老头不要教坏我家相公!我就是喜欢他这个傻样,你不爽是不是?”
“芍药,你还没睡呀?”周大器回到她身畔,陪着笑脸,“我跟老爷爷只是随便聊聊,他没有要教坏我。”
芍药娇斥,“你们说的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相公,你可别听他的!虽然我也希望你能变得聪明点,可是,你要真的像端木远志那样汲汲于名利,凡事不择手段,我可就不要你了,知道了吗?”
他正色的保证。“我不会的,芍药,你放心,我都听你的。”
“这才乖。”芍药胜利的睇了老人一眼,嗲声的撒娇。“相公,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也该早点睡了,人家好冷。”
周大器不舍娘子受冻,不敢再聊下去。“老爷爷,我看你应该也累了,有话明天再说吧!”说着,便径自搂着娘子躺下来睡觉。
“啥?”看着他对芍药唯命是从的模样,老人膛目结舌了老半天,“这、这简直是妻奴嘛!真把我们男人的脸都丢光了。”
不过,人家夫妻就是恩爱,才不甩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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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异的是,当周大器和芍药早上醒来,老人已经不见踪影,不过两人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收拾好家当,再度踏上旅程,外头一片晴朗,已不复见昨夜的风雪。
中午不到,他们便顺利的进了城,大概是气候严寒的关系,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小猫两三只,于是决定先找一家饭馆打打牙祭。
“唉!”
一声女人的哀叹传进周大器的耳膜,但他并没有多加留意。
“唉——”又是一声比刚才更长、更大声的叹息。
这次他注意到了,偏了下头颅,循着发声处望去,见到的是位比一般女子身材还要高瘦的老太婆,就坐在路边哀声叹气。
周大器轻扯一下娘子的袖摆,“芍药,等一下。”
“怎么了?”她纳闷的转头询问。
他比了下正在低头拭泪的老太婆,实在无法装作视而不见。“那位老人家好像有什么困难,我过去问问看。”
芍药撇了下弧度美好的唇角,“好吧!可是不要太久喔!”就知道他是个滥好人,最爱管闲事,可她就爱他这点。
“嗯。”周大器咧嘴一笑,迅速的来到老太婆跟前,弯下腰杆,亲切的唤着,“婆婆,你怎么了?”
老太婆从手中上抬起头,口中呜呜咽咽,“你这小哥真是好心,我坐在这里老半天了,都没有人理我……”
他最怕看到女人的眼泪了。“婆婆,你先不要哭,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只是肚子好饿……身上又没有银子……就被伙计赶出店门……”她哽咽的诉说自己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