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是否看穿了纪碧落的心事她不管,不过所有的一切,可瞒不过她雪亮的双跟。
她这个大学同窗好友,平日精明,遇上感情这档子事,却盲目到不行;打从第一次听说有资助学费供好友念书的这号人物存在时,她就见纪碧落的眸心明白透露了不该有的情愫。
“小蔚!”
碧落羞窘抗议,“你干嘛又提长腿叔叔……这事和他又扯不上关系!”真讨厌,不过提了一次长腿叔叔,从此童容蔚开口闭口总是将他挂在嘴边。
明明白认将心事藏得完美无瑕,就连育幼院里的其他姐妹也无法知晓一二,她竟有办法三番两次戳中她的罩门,教人防不胜防。
“是吗?”
狐疑地瞅着她,“你敢摸着良心发誓,你不肯接受我哥的感情,和那位长得不知是圆是扁、有没有秃头的男人没关系?”
“我和童大哥本来就不可能……”
“不可能是你单方面的想法,我们一家四口可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你们在一起啊。”
时间过了约莫五秒钟——
“喔。”
喔?就这样!?这个单字不会是针对她的一番言论,所产生的反映吧。
“你的这声喔代表什么?”
“小蔚,感情事不能勉强的。”
按捺住!按捺住!童容蔚拼命告诫自己,担心自己一时失手,将大哥肖想很久的老婆人选给杀了。
但她真的禁不住——
“那我问你,主张感情无法勉强的纪小姐碧落,倘若今天有幸让你见着了长腿叔叔,然他却对你一丝一毫的情生意动也没有,你怎么说?”
垂下眼,“我原本就不敢痴心妄想……”
童容蔚不给面子地嗤之以鼻,“最好如此,但抱歉的是,你的说法说服不了我!”
碧落一直都在痴心妄想,痴心妄想着那位长腿叔叔是个健壮的年轻男子,又或正散发成熟魅力的中年壮男� �
然思想观念现实生活化的她,胆敢保证那个教碧落殷殷期待的长腿叔叔,肯定已是下半身功能严重退化的白发苍苍老公公,
她教太多童话故事的美好结局误导了,才会浪漫得不切实际。
“碧落,我实在不想使用死党的压力逼你就范,不过我想你也明了我大哥的心意。”不再玩闹,认真地看着她,“只是舞伴而已,没那么困难吧?”
眼见好友苦苦相求,碧落发愁,深思好一会儿,“好吧。”纵有再多顾忌,也不好冷淡的拒绝。
童容光对她的诸多特别待遇,不消外人提醒,自己也能感觉,只是她向来不擅长、也不懂得玩弄感情,只想忠于自己的初衷。
对待一个这样真情意的男子,她不愿给对方太多期望,那样的行为太残忍了。
“你答应啰,我可不接受临时后悔喔!”任务达成,准备跟大哥要礼物啰!
哈哈,早知道碧落心肠软,绝对禁不起她的哀求。
“遵命!”
拨开不知何时罩上心头的沉重,碧落跟着漾开笑容,“我就住在你家,跑不掉的。”
为了缓和气氛,试着学她开起玩笑,然而心底的那个秘密,虽然不曾吐露与人分享,感觉却愈来愈强烈了。
其实,好早以前就有着强烈的预感,有生之年,她一定能够亲眼见到她的长腿叔叔,因为抱持着这笃定的想法,所以她不急着找寻那个日日夜夜占据脑海的模糊影像。
可笑是吧?她与长腿叔叔素未谋面,哪来的影像?嗯……那影像,当然只是自己的想像。
她想像赞助自己完成学业的长腿叔叔,有张世界上最和善的五官,时刻有着笑容,对待任何人总是客气爽朗……
一直很想否认自己不曾设限他的年纪,但她不能;因为她真的奢望过,希冀她的长腿叔叔能够等她长大,等她伴随他的身边……
年轻的生命里,她一直不敢有太多的奢求,只有这个一直坚持的目标。她要见上这位支持她一路成长的长腿叔叔一面……
第二章
时序步入热夏,该是教人因为酷暑而心绪烦闷的季节。
站在霍少棠面前,卢行远这般冷静沉稳的男人,每每也要因他阴冷的态度而吓出一身冷汗。
从窗外看去,占地近百坪的花园里笼罩热气,几品娇贵的花儿被晒得娇弱不胜,连爱暑的绿色植物也开始垂头丧气了。
窗户里是一间华丽的书房,宽敞的空间被满满的橡木书架包围,木质已因年代久远而变成深黑色。
霍少棠就坐在这片深黑之中,墨色的眸子眨也不眨,一径瞅着他,等待确认的回答。
卢行远可以确定自己在衬衫底下的汗衫,已濡湿一片,“霍先生,我不懂……”他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骤然的转变,教他一时慌了主张,忘记自己方才报告的内容。
“你说她现在住哪里?”霍少棠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连声音也听不出情绪。
“纪小姐目前暂住童家。”再搞不清楚状况,就该卷铺盖走路了。
他的回答很简短,因为关于纪碧落的一切,不只他倒背如流,相信霍少棠亦是。
纪碧落所有档案、她的交友情况、求学经过,只要霍少棠一个指示交代下来,他就必须负责查明,且非得到详尽无误的答案不可。
简言之——他是霍少棠的特别助理,私底下的。
他的工作内容无关奇石集团的运作,唯一必须掌握的,即是纪碧落的一切行踪及消息,不许有任何的差池与遗漏。
“你上次回报的内容,似乎不是如此。”音调深藏危险。
卢行远不敢再有分心,专注聆听他的问题,戒慎的回答:“纪小姐拗不过童容蔚的好意,最后还是答应了……”
“没有主见!”他低斥,不悦堆上眉间。“她打算住到何时?”
“我想依纪小姐的个性,应该多住一天都不自在,但童容光在这当下自告奋勇帮忙找房子,让纪小姐信以为真,是以注意力全副转移至寻找新工作上头……
纵是心细的人难免也有不设防之时,纪碧落忽略了童氏兄妹对她引君人瓮的那份心机。
霍少棠冷哼嘲弄,“他倒是很积极!”
“回霍先生,童容光对找房子丝毫不积极,他的样子似乎巴不得纪小姐永远在他家住下。”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霍少棠怎可能不明了他的心思?
“可能吗?”扯着唇角,他冷冷问道。
卢行远赶忙摇头,“纪小姐极度渴盼知道,这些年来赞助她的匿名人士的身份,不可能在童家住太久的。”
在霍少棠手下做事那么多年,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经验测试,他已摸索出该有的应对态度。
如此年轻又有成就的男子,上扬的嘴角明明与生俱来,合该是个爱笑的人,却总是挂着深沉的笑意,看起来无害,却教人由心底打颤。
霍少棠话锋急速一转,换了话题,“她找到工作了?”
“还没,不过面对自己感兴趣的职缺,纪小姐的态度相当热情积极。”神情不禁洋溢着欣赏。
关于纪碧落,他的想法与感觉多数皆属正面评价。
虽然学历不高,但头脑清晰加上在校成绩优秀,懂得毛遂自荐必须掌握的重点,简介报告表现极为出色,寄出的自荐信函深受大老板肯定,不少公司正有意延揽聘请。
他暗中观察她已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了,这个女孩纯真、没有心机,坚毅的个性令人激赏佩服。
“你对她的个性掌握得倒挺透彻的。”霍少棠盯着他,眸心霍地掠过一抹精亮。
卢行远隐约嗅出话中藏有影射意味,忙不迭收敛心神,转趋保守拘谨。
“这是霍先生的吩咐,也是我的分内职责。”果然,言多必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