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慈淡漠的回道:「你真的误会了,沈伯伯认识的人是我妈妈,我不过是故人之子,没什么重要牵连。」她撇清关系,答案一如从前,坚决不肯跟沈家有所牵涉。
「还说没关系?光是沈伯伯这叫法,就不知羡慕死多少人了。你不想,别人抢著要呢。瞧瞧沈氏所有的资产,够买下十几个台湾了。近年来的十大首富榜上,哪一次少了他?还不乘机打好关系,为未来著想?到时候分到什么好东西,你就会感谢我了。对了!可别忘了我。」打蛇随棍上,小美露出贪便宜的表情。
她莫可奈何的敷衍,「好好……好。」这种一视同仁的态度,小美尽管多不满,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位子上办公。
怀慈不著痕迹的叹了口气,她不是傻瓜,对错之别她还分得出来,谁真心、谁假意她也都明白。像小美这种想沾光的同事,公司多得是。她没有多清高,她只是人,当然知道人性的弱点,她只是不想戳破平静的假象,这也是为什么她执意没没无闻的藏起来。
沾了沈伯伯的光,这光彩根本不属於她,一旦没了光源,她不知道是不是连自己的本性也要遁入黑暗。
家人相继去世後,她更了解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谁也没办法让她依靠。母亲死後,她本来想切断跟沈家的一切关联,自从知道余家女子是破坏沈伯伯和沈伯母婚姻的罪魁祸首後,她便设法远离他们的眼界,最好让他们忘了她的人。
偏偏母亲临去世前,又拜托沈伯伯照顾她,还要她常常跟沈伯母联络一下感情。这么困难的事想完成,也要沈伯母愿意才行。沈伯母的敌视只有母亲看不出来。母亲老以为沈伯母的冷言嫌弃是因为她出身高贵,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若是这样还好办,她只要努力赚大钱,便能让沈伯母另眼相看。偏偏沈伯母的怨恨是从盘古开天便存在於女人之间的毒咒,那叫嫉妒。
所以消失真的是最好的方法。可惜老天爷实在不给机会,她换到哪一间公司,沈伯伯便收购哪一间公司准备让她当老板。她换到累了,只好屈服,先到沈氏上班,再想别的方法。
其实沈伯伯对母亲并不是爱,他从头到尾只是想追求一个没有完成的梦想。或许一开始他真的喜欢母亲,认为她是自己的所有物,理所当然该结婚生子。但是当父亲出现时,他又以兄妹之情的疼惜她、祝福她。假如沈伯伯真的跟母亲结合,那他们之间一定只要恭敬而无欢爱。
娶余家的女子彷佛是他们世代相传的责任,所以他才会念念不忘。
她比较幸运,配给她的那位沈公子不知流落何方。她已经忘了他长得怎么样,都十多年了,不过她知道额头这疤痕是因为他丢下她,害她在後面追赶时跌倒摔伤的,大概怕受到报复,所以畏罪潜逃。
听说沈氏能发展得这么快速,延伸至国外,全是那位沈公子经营下的成果,他负责开拓疆域,一国接一国。
唔,她轻打个冷颤。大白天的竟想起那只阴险的狼,让她心情不好。
托他的福,她过了一个难以忘怀的恐怖童年,延续至今还有不少後遗症呢!
距离下班时间尚有两小时,无所事事的小美又凑至她身边。
「喂!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小美不安分的低声说道。
「什么事啊?」
「嘿嘿,你知道的,我刚跟我男朋友复合,今天是他生日,我想帮他庆生,可是我工作还没做完,你能不能帮我完成啊?」通常这招都会灵的,她在心中打著如意算盘。
平常回家没事做,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所以往常怀慈都会不计较的加班。但今天她有约会,可能没法子帮忙。「很抱歉,我今天也有约会耶!」
「男的?女的?」小美兴奋的试探。
「女的。」她为小美的语气啼笑皆非。
「拜托!女的朋友会比男的重要吗?」她嗤之以鼻。
「我的确是这么认为。」怀慈正经八百的回答,实在不明白时下男女怎么看这件事的?不过小美显然是有异性没人性那一型,光看她在男生面前又是另一副形象就了解了。
「哎呀!我不管啦!你一定要帮我。」小美看著手表,「已经五点了,我先走了,拜拜。」任性的她把一堆文件往怀慈的桌上一丢,背起背包一溜烟的跑掉了,连卡都委托别人刷。
望著满桌的纸张,她勉为其难的一一整理好,摇头叹气,既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小时,赶一赶说不定能提早完成。
基本上,同部门的同事老喜欢拜托她帮他们加班。她不忍心拒人於千里之外,所以通常都会答应。该说她好欺负呢?还是太好心?反正皆大欢喜,她无差。
怀慈开始埋头苦干,但过於专心,连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也未察觉。
※※※
敦化南路上,一辆耀眼的大红跑车准确无误的停在沈氏大厦的路旁。
车门一开,一双修长的腿气势凌人的跨出车外。带著墨镜、长发披肩、穿著十分美艳动人的靓女从车内走出来,蹬著鲜红的高跟鞋,一步步的接近沈氏。
由於已经是下班时刻,所以她要入内时,警卫尽责的要她填写个人资料。
宋丽婷脸色阴沉,「你再说一次?要我写访客资料薄,你新来的,不知道我是谁?」
听到前有异动,另一位资深警卫前来关心,一打照面後,马上扯著菜鸟警卫的衣袖,要他噤声。然後态度恭敬的对她说:「抱歉。宋小姐,他真的是新来的,你请,你请。」
「还要不要写?」她神情倨傲。
「不用,不用。」老警卫的态度好像她是鬼神般的送请。
等她走後,菜鸟警卫问:「她是谁?这么跩。」
「她啊,可是大老板的贵客,怠慢不得。反正以後见到她离远远的就是了,否则犯著她啊,整得你哇哇叫。」
宋丽婷乘坐电梯上了七楼,来到怀慈所属的企画室。一进门便瞧见她伏案工作,专心得不知大祸临头。
「余怀慈,你好大胆,竟敢爽约,让本小姐等了你一小时又二十五分二十一秒,你把我当傻瓜啊?」宋丽婷大发雷霆的把她指责一顿。
「丽婷,你怎么来了?啊!七点多了,真抱歉,我……」怀慈看见宋丽婷追到这里来,著实吓一大跳,她专心过头,忘记跟人家的约会。本想早点完成;没想到花费了不少时间,也难怪宋丽婷会怒不可遏。
「敢情你是故意的?」
怎么敢?谁敢招惹宋家大小姐便是不要命了。「对不起,今天突然要加班,我一时忙过头,忘了打电话通知你。」
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坏,宋丽婷当然要追究,「加什么班?依照你这老古板的习惯,不可能工作做不完还要额外加班。」她抄起桌上的文件夹一看,然後不怀好意地用涂满蔻丹的长指甲戳著她的肩膀问:「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这文件好像不是你的。」
怕她察觉事实真相,怀慈飞快的抽回她手中的文件,不自然的笑道:「没有啦!你看错了,是我自己松懈没做完。」
「是吗?」她上下打量了怀慈一番,「你还想骗我?怀慈,你什么时候学会对我说谎?才一个星期没联络,你倒是沾染了不少恶习。」任凭她如何解释,宋丽婷仍执意认为她是故意的。「要不是我保你,你能安然的度过学生生活吗?」宋丽婷旧事重提,无非是要提醒她之所以能毕业,是因为自己大力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