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先生。”她有风度的轻唤,让雷知道她来了。
“好久不见,昀樵。”雷笑容可掬的起身面对穿着白色西装式外套,同色宽松长裤,耳朵戴着圆形珍珠色泽的耳环,颈项戴着一条坠炼,浑身上下充满都会气息的昀樵,但他却看出了她眸底的一抹疲倦,忙抑下想抱住她的冲动,打声招呼。
“是很久。”昀樵假笑,径自坐到座位上开始审阅着一堆待阅的文件,她不在这两天幸好有皓轩在,才不致一团乱,为此,她觉得挺歉疚的,她答应了力凯会好好照顾公司的,结果认识雷一切就走样,这样可不行。“不知洛斯先生有何贵干?是不是合约上的问题?”
“我是来送东西的。”雷不在意昀樵刻意生疏的态度,仍有耐心的笑道。
“假若与公事无关,就不必说了。”昀樵亦回以一笑,但眸里的寒霜清晰可见。
“你看了就知道。”他拉过她拿笔的右手,料定她为了怕牵动伤口不会用左手阻拦他,掰开她紧握的拳,放人一张淡蓝色的纸笺,而后一句话也没说的挥挥手就离开了。
昀樵愣愣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打开那张对折的纸篓,上头只有用手誊写的一首威廉.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SONNETll6)LetmenottothemarriageoftruemindsAdmitimpediments﹒LoveisnotloveWhichalterswhenitalterationfinds﹒Orbendswiththeremovertoremove﹒Oh,no!Itisanever-fixedmark,Thatlooksontempestsandisnevershaken;Itisthestartoeverywanderingbark,Whosewort’sunknown,althoughhiSheightbetaken﹒Love’snottime’sfool,thoughrosylipsandcheeksWithinhisbendingsickle’scompasscome;Lovealtersnotwithhisbriefhoursandweeks,Butbearsitouteventotheedgeofdoom﹒Ifthisbeerroranduponmeproved,Ineverwrite,nornomaneverloved﹒
有好一段时间,昀樵只是盯着上头的字,兀自发呆。而后,不知经过多久,她才如梦初醒,笑了起来。
她是呆子!
昀樵拭去不小心落下的泪,原来雷看穿的,就是这个,她非但没有听懂他语间的暧昧,还在那儿生气──不,不叫生气,它的专有名词叫嫉妒……
她竟然可笑的嫉妒自己。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她爱雷,她爱他。
否则她昨天不会为雷的举动发那么大的脾气,只因为他对她的另一个身分说爱,她私心的希望雷只对她一个人说爱,即使是另一个身分也不能共享他的爱,这么明显的占有,她竟然浑然未觉……
原来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正如二哥所说的,心的一角被填满了,心变得完整,可是她却迟钝的需要雷来提醒她,昀樵自顾自的轻笑,吸吸鼻子,收好纸笺,专心办公,等待今晚的降临。
雷不时地望着手表,深怕手表的时间有错误似的又不停地抬眼盯着墙上的壁钟,他此番珍惜光阴的行径引起了柯达的注意,他偷偷的打量面无表情的雷,出乎意料的在他眼里瞄到一抹隐约的焦急。
打从他在纽约遇见昀樵之后,所有以前他的行为模式都不再适用于他,柯达不禁掩嘴偷笑,雷总算比较像人了!
“柯达。”雷突如其来的叫唤让正在偷笑的柯达呛到,他咳了好一阵子才有声音响应。
“是。”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柯达瞪大眼,不会吧?才九点他哪睡得着?
显然雷也意识到自己的命令太过荒谬,笑了下,“算了,当我没说过。”
他起身往楼上书房走去,柯达则不小心地笑出声,所幸雷上楼去了,不然他准会被雷“不着痕迹”的损一顿,叫回报他太捧场。
雷进入书房后随便抽本书摊在桌上看,为免自己过于紧张,他专注的看着这本“世界童话选集”,看到连昀樵已经站在他身后好一会儿了仍不自知。
昀樵稳住气息,悄然站在雷身后,陪他一起看书。
国王不明白为何天鹅姑娘一直织着荨麻衣,以为她根本不受自己。是以,他日渐冷淡了天鹅姑娘,天鹅姑娘虽然伤心,可是为了救哥哥们,她只有将苦楚往心中吞,相信总有一天,国王会知道她的苦衷……
“天鹅姑娘太天真。”昀樵忽然出声吓了雷好大一跳。
雷赶紧将书合上,赫然发现自己读的是世界童话选集,窘得只差没打个地洞,化身为地鼠。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雷拨拨头发,觉得自己像小孩子。
“从你刚开始看天鹅姑娘这个篇章之时。”昀樵无所谓的耸耸肩,心则漏跳了一大拍,她为冷静自己而找了个位置坐下。“好了,我人已经来了,你有什么事呢?”
雷恢复冷静,一言不发的打通电话,收线之后,对着昀樵说:“我们先到客厅去吧。”
昀樵盯着雷好一会儿,才起身跟他下楼,没想到等着他们的竟是一名提着医疗箱的医生。
他叫她来只是要让医生帮她换药吗?难不成,她会错意了?昀樵在让医生换药时疑惑地想着。不可能啊!她望着坐在她面前凝视自己的雷,没有移开视线,反而探见许多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情绪,两人就这么不言不语的对望了好久,待医生替她换好药,雷让柯达送他走后,真正的沉默才降临在他们之间。
昀樵轻咳一声,“你找我来,就只是要医生替我换药吗?”
雷缓缓摇头道:“我想看你面具下的脸孔及隐于假发之下的短发。”
他原本料想昀樵会拒绝,岂料,她唇际绽开一朵慌张的笑靥,强自镇定道:“你何不过来亲自为我拿下面具和假发呢?”
这下反倒是雷呆愣了下,有种要揭穿一切的紧迫。
“雷,我在等你。”昀樵柔唤,瞳眸坚定地凝睇,屏息以待着。
雷迟疑的起身跪坐在她腿间,金眸不敢确定的巡视她的脸庞,猛地抱住她的腰,高兴得说不出话,更提不起气力来“证实”。
昀樵温柔的环抱住他,要他看着她,拉起他的手置于腮边,“动手吧!”
雷举手缓缓将昀樵的面具取下,再动手拿下假发,深烙在心版上的那张俏丽亮眼的容颜毫无掩饰的呈现在他眼前“昀樵……”雷低喃着,金眸深深看着,指尖微颤却轻柔地滑过她的粉颊,落到她颈背,将她搅入怀,心满意足地笑着,“昀樵……”
昀樵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着一句不太标准的德语,雷惊讶但狂喜的推开她,以便看清她的表情,察觉两朵红云飞上她的脸颊,他感觉胸口好象有什么东西爆开了,像烟火般灿烂,吞没了他说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