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头头一看,整个脚都软了下来。
他的手下早就让清扬打昏,没有一个是清醒的。
“你……你……”头头结巴得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你不是在找我吗?现在我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
清扬笑容可掬,但是那头头却觉得丝丝冷意不断由脚底升起,直至他四肢百骸都染上一层寒意。
“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清扬拿出一条白色方巾,里住他从那些啰喽身上拿来的枪,将枪口对着他,“没有的话,我就要以你私闯民宅的罪名处决你。”
清扬说得轻松,但紫臣却震惊的抬头看着面泛笑容,可是那双黝黑的眸子却散发着寒冷的清扬,她呆住了,清扬那种眼神不像人的眼神,仿佛是从地狱来的魔鬼。
她第二次遇见他时,他也没有这种表情,倒像是那天去他家叫醒他……紫臣的思绪让那头头讨饶的声音打断。
“啊……不要,不要……风先生,不要啊……”那头头被他的话吓得连忙哀声求饶。
清扬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唇畔噙着的笑意倏地消失,语气冰冷的说:“不要什么?嗯?”
“我说,我说……是……是哈林区的林……”那头头还没说完,突然瞪大眼睛,浑身僵硬,然后“砰”的一声,他整个人往前倒在地上。
“你杀了他。”紫臣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话。她瞪着那个死掉的头头,不敢相信上一秒还在说话的他,下一秒就变成这样,而杀死他的人就是救了她的清扬。
不过她一点也不感到惊讶。紫臣觉得就算是清扬在她面前炸死一堆人,她也不会讶异,因为清扬就是这么一个我行我素的人。
“我没有。”清扬沉声否认。
他放开紫臣,摸摸玻璃上的弹孔,再望向对面大楼的顶楼,暗自思忖着能在那样远的距离杀死一个人的杀手有哪些,看来这次他是惹上不得了的人物,否则这个人也不会被灭口。
“可是他死了。”紫臣语气僵硬的说。
“对。”清扬不否认。“但不是我杀的。”
他拉着紫臣在尸体旁蹲下,紫臣掩住心里的惊颤想起身,但清扬强硬的拉着她,她只好跟着蹲在他旁边,不过身子有一半是躲在他的背后。
“你看。”清扬面不改色的翻过尸体,指着流着血的胸口说:“胸口的枪伤是用远距离长枪造成的伤口,不是这种小枪可以造成的。”
紫臣盯着清扬手指的伤口,有半晌说不出话来,久久,她才嗫嚅道:“你在破坏犯罪现场。”
清扬闻言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瞧出她有些不对劲。“你没事吧?”
紫臣勉强挤出个笑容,“没事。”
清扬注视她良久,“你看起来的确是很坚强,看起来。”
他意有所指的话语让紫臣一时语塞,只能转头避开他的眼睛。
“我……我该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清扬一如往常的语气让她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快步离开。
清扬在她离开后嘘了口气,伸个懒腰,然后打电话报警。
第四章
“喂,老三,是案子烦心还是为了有人要杀你而烦心啊?”坐在客厅修指甲的风昀樵一见清扬回来便往吧台走去,突然出声问道。
她已从新闻快报看到她二哥的身影。
清扬这才发现昀樵已经回来了。
“咦?你怎么回来了?你老公呢?”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见着平时寸步不离昀樵的雷。
昀樵指着厨房的方向,“他在泡牛奶给我。”
“牛奶?你不是很少喝牛奶的吗?”清扬有些讶然的问,动手调了杯马丁尼。
“现在不喝也不行。”昀樵语气虽有些无奈,但带着更多的喜悦。
“昀樵,来。”雷拿着杯子出来,坐到她身边将牛奶递给她。“温度刚好。”
昀樵乖乖的接过杯子喝下去。
“雷还是这么疼老婆。”清扬看见雷望着妻子的温柔神情不禁笑道。
雷循声回过头,这才看见清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很久了,只是你一直没注意到我而已。”清扬调侃道。
雷腼腆的笑了笑。“通常只要昀樵在的地方我只会先注意她。”
“看得出来。”清扬看着昀樵喝牛奶喝了一半不想喝,而雷则一直劝她要喝完的有趣画面,为妹妹找到幸福而感到欣慰。
他轻啜一口马丁尼,让它在口中留味。
“对了,清扬。”雷突然转过头唤道。
“嗯?”清扬瞄了昀樵手中已空的杯子一眼,心里暗忖还是雷有办法。
“再过八个月你就要再次当舅舅了。”雷喜孜孜的宣布道。
“哦,昀樵怀孕了?”清扬的视线落到昀樵的肚子,和雷那双闪着幸福笑意的金眸。
“嗯。”雷含笑点头,他可是花了好多时间说服妻子,才在昀樵不小心怀孕之下一偿当父亲的心愿。
清扬点点头,心中那股自己是多余的的感觉更加浓烈,他仰头饮尽杯中的马丁尼,起身走上楼。
“我说错了什么吗?”雷回头望着妻子,一脸无辜的问。
昀樵拍拍他的手臂,柔声道:“你没说错,他只觉得自己在我们之间是多余的而已。”
“可是我们……”
“我知道。看来二哥是真的感到寂寞了。”昀樵搂着丈夫的臂膀,轻声说道:“他本来就是一个比较能感受到四周气氛的人,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他很不习惯,我们这些兄弟姊妹都各自找到伴侣,他在替我们高兴之余也感受到自己的孤寂。”
“昀樵,那我们该怎么让他感受温暖呢?”雷从不知道清扬也会有这一面。
“把你扮成女人去勾引他怎么样?”昀樵古灵精怪的说。
“别开玩笑了。”雷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说得也是,只怕你还没接近他就先让他修理一顿,还是算了吧!”昀樵话虽是这么说,但一脸的贼样可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雷用指关节轻敲妻子的额。“你少出馊主意。”
昀樵笑开了,“反正只是说说,又不会少块肉。”
清扬背靠着门板,过了一会儿,他才将自己拋到床上。
寂寞?难道他也感受到没有伴侣的寂寞了。清扬自嘲的笑了笑。
但这种事能强求吗?他只要家人开开心心的,那他就会开心。打从十几年前他由街头回到家那一刻开始,他便知道这一生是不太可能会结婚的,因为最了解他、最爱他、最能让他信任并放松心情的人,全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兄姊弟妹,除非他能找到一个跟他们一样的人。
清扬脑中突然浮现紫臣的身影,他笑了笑,他对她有好奇,那双冷漠的眸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情感?
他想知道,他想挖掘。
他取出晴砚洗好给他的相片,开始陷入思绪中……
清扬看着身着黑色套装,戴着墨镜,活像去参加丧礼的紫臣朝他走来。
“你看来像是要去参加丧礼。”清扬批评道。
“法院没规定律师的助手穿什么衣服吧?”紫臣反问。
“是没有。”清扬耸耸肩,“但你的样子会影响到我的心情。”
“我没有衣服替换。”紫臣冷淡的回了一句。
昨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净是那些被清扬打昏的人,被枪杀的人,清扬面对那些人的笑语,他的怀抱……
现在她终于觉得自己像个正常人,跟清扬一比起来,她以往的行径简直是良好得不能再良好。但奇怪的是,打从认识他开始,她便觉得清扬是人物画的好素材,至今仍是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