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清扬不答反问。
这时,紫臣敲敲门送进来两杯热腾腾的红茶,又静然的合上门。
晴砚望着合上的门良久,清扬微笑道:“干什么?对我的秘书有意思啊?”
“当然,这么漂亮的美女哪能让你一个人独赏。喂,老实说,你有没有告诉她你认出她的事?”晴砚轻笑的问道。
“有。”清扬干脆将文件往旁一甩,乘机偷懒。
“那她的反应?”晴砚追问。
“她说我认错人了。”清扬露出一个在法庭上才见得到的虚伪笑容,并没有说出紫臣是怎么来这儿上班的缘由。
晴砚点点头,“也对,那天的情况的确不怎么好,要是贸然说出,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跟力凯在一起久了,也学聪明了。”清扬意有所指的笑道。
晴砚根本不上当,但她也聪明的不点破,只是跟着笑了笑。
两人互望一眼,然后同时笑出声。
坐在外面的紫臣不禁猜测起他们的关系,自认识清扬以来,很少听他发出这么爽朗的笑声。她自嘲的笑了下,她在想什么啊!
摇摇头,她将好奇心拋到脑后,专心工作。
“对了,好久没见CECILY了,她最近好吗?干脆邀她一起过复活节,这样你就不愁没伴了。”晴砚建议道。
“她不会来的。”清扬语气笃定的说。CECILY最怕那种温馨的场面,她认为这会消磨她的冷酷,加上复活节的时候风人院的驻院人会全员到齐,她更不可能到。
“说得也是,复活节那天她一定很忙。”晴砚了解他话里的意思。“不过我觉得很奇怪,你跟她那么好,怎么没有擦出一点火花呢?”
三不五时套一下风人院里唯一的单身汉的话是晴砚空闲时的乐趣,不过,她是不会逼迫清扬随便找个伴的,那多无趣啊!
“你再怎么想做媒,也请不要乱点鸳鸯谱,我和CECILY是不可能的。”他和CECILY只可能是朋友,不可能再进一步,他们彼此都明白这一点。
晴砚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说:“我实在搞不懂你耶,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适合你。”
闻言,清扬眸子一点,声音比平常冷上好几倍,“一个能看清真正的我的人。”
晴砚笑脸一僵,歉然的望着冷然的清扬,起身给他一个拥抱,“对不起。”
她不小心碰到清扬的疮疤了,看着清扬,她有说不出的歉疚。
清扬恢复原来的笑脸,拍拍她的手臂,“我们这个姿势要是一直维持到力凯来为止,他会不会认为你爱上我了?”
晴砚闻言立刻推开他,对他的话佯装恶心的干呕了一番。“少臭美了!我才不可能爱上你咧!”
“为什么不可能?”清扬看着她的眼神,好似她放弃世上最美味的食物般可惜。“我是身价上百万的黄金律师,人又长得英俊潇洒,性情绝佳,有幽默感,有责任感,有正义感,身材高姚。你知道在日本,我这种人是求之不得的‘三高男’耶!”
晴砚听得打呵欠,“是,三高男,你最伟大,可以了吧?”
“你哦!”清扬宠爱的摇摇头。
“不过说实在的,你为什么又请了秘书?”晴砚真的很好奇。
“为了让外头那张已经贴了一年的征人启事功成身退。”
“她上班多久了?”清扬的秘书和力凯的秘书一样,通常都做不满一个月,记录最久的才做了两个星期就走人,他们两人好象都跟他们的秘书犯冲。
“再两个星期就满一个月了。”
晴砚张大嘴巴,丝毫不掩饰她的惊讶。“了不得,这个女孩真了不得!好,不错!”
“你在乱说什么?”清扬失笑道。
“没有,呵呵呵……”晴砚诡笑着。看来,这个秘书有可能成为清扬的秘书史上做最久的一个。
“只不过,她真的挺有勇气的。”晴砚笑着笑着,突然冒出这句话。
清扬但笑不语,脑中突然浮现她第一天上班去风人院叫他起床的情景。
紫臣环视一下中央公园的那座露天剧场,摊开新买的素描本,拿出削好的炭笔,开始素描起这座露天剧场。
等剧场画好之后,她才进入真正要画的主题──风清扬。
她先合上眼回忆初次见面的风清扬,和善温暖的酒保。
再次见面的风清扬,有点无赖却有和她一样的冷僻。
然后,那天的风清扬──紫臣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摸摸脖子──地狱使徒;专讨人命的地狱使徒。
紫臣手中的炭笔在她冥想时也没歇着,过了半晌,她张眼望着这幅重现那个散发着阴暗氛息的清扬,将他的眉毛修了修后,没停手的翻开下一真,这回画的是清扬出神凝思的模样。
就这样一张画过一张,没多久她已经画了不下十张清扬的人物素描,一直画到整枝炭笔都快画完了,她才停笔。
她翻开先前画下的素描,唇角轻扬。
风清扬,果然是好画材。
她抬首望向天空,蓝得近乎透明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
她骤然想到自己就像是朵白云,试图在辽阔的天空找一个落脚处,只是一阵风吹来,她又开始下一次的寻觅,哪里才是她能永远驻足的地方?
眼前蓦地出现清扬的脸孔,震得她赶忙摇头,不许自己胡思乱想。
清扬一走出法院突然停下疾走的脚步,跟在他后头的紫臣一个煞车不及撞上他的背。
他转身及时扶住她,拿走她手上捧的一部分资料。“小心一点,永远别让你手上的东西高过你的视线。”
“谢谢。”紫臣低声道谢,她的思绪仍停在刚刚在法庭上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辩论上。
“怎么,还没办法回复过来吗?”清扬笑着问道。
“嗯。”紫臣老实的点点头。“我一直以为只有律师才会这么咄咄逼人。”
“检察官也是法律系毕业的。”清扬打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
“可是你不像。”紫臣疑惑的偏过头望着落坐的清扬,“你不太像。”
清扬问话的方式让人防不胜防,温和却不失犀利的语气不止证人,连她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幸好她是他的秘书而不是证人或是检察官。
今天她对清扬的感觉又改观,先前她还在怀疑他是不是律师,只因他懒散得令人难以想象,若非这次跟他一同上法庭,她还不知道清扬这么能干。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发现清扬虽然很少讨论与案子有关的事,让人以为他完全不关心,但实际上,所有与案子有关的事,他全了然于心,他的能力超乎她的想象。为此,她有种跟不上他的疲累。
难怪他说这份工作要十分的细心,她看是十分的能力才能胜任。
“哦?”清扬一边注意着马路上的车况,一边问:“我哪里不像?”
紫臣想了很久,才缓吐出两个字,“气质。”
“气质?”清扬闻言为之失笑。
“对,气质。”紫臣露出一个难得的开朗笑容。
清扬愣了愣,紫臣给他的印象是防备心很重,但她巧妙的藏在沉静的外表──对别人沉静,对他则是冷漠──不。如果不是看过她的资料,他绝不会以为她只有二十七,清逸跟她差不多岁数,可是清逸没有她稳重更没有她的漠然,好象全世界的人都与她无关,但他时常可以窥见她眸里不经意出现的寂寥及脆弱。
她很寂寞吗?很……他似乎想太多了。清扬以笑来越除自己对紫臣的这一份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