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什么人?”平抒衡见水承潋如此,加上元绿袖的催促,因而问道。
“我最重要的人。”水承潋毫不犹豫的回答。
平抒衡看出他的认真与深情,自问了好一会儿,心有所感的点点头,豪气地拍胸脯应了下来,“好,冲着这句话,我就帮你。”
“大恩无以为报,你若救活琴儿,在下愿将内丹双手奉上。”水承潋只想得到这样的东西,他的内丹应该还算抢手,只因青蛇与黑狐都曾为了他的内丹和血肉重创他。
“我没事要你内丹做啥?吊起来当夜明珠啊!收着收着,我可一点儿也不嗜吃他人的内丹。”平抒衡一脸怕怕的要水承潋别这么“大方出让”,他自己有内丹,毋需吃别人的。“不过,水兄弟,你为保住她的性命而让她吞食你的内丹,她已成半妖,若我再出手相助,她会完全成妖,这位姑娘可愿成妖?你是否想过?”
水承潋一怔,那时他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能让白椿槿就这么死去,才会……
“哈哈,水兄弟,你真单纯好骗……哎哟!”平抒衡笑到一半便被元绿袖大力拍上后脑勺。“废话休提,快给我救人!”
“好嘛……好嘛……”平抒衡一脸委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上前扶起水承潋。“水兄弟,我适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相信姑娘会愿意成妖与你厮守一生的。”
水承潋讶然以对,平抒衡只是笑笑,指指白椿槿,“因为她一直是笑着的。”
水承潋闻言,大为动容,他一直不知道琴儿是否后悔认识他、遭遇这一切,害她变成这样……这初识的平抒衡一句话,让他有一丝希望相信琴儿不后悔。
扬首看天,天际白云飘飘,风儿息息,阳光璨璨,他黑暗的心开始拥有一缕盼望的光芒投入……
一切会好转的……
春风,在山里、湖畔捎来讯息,轻声诉说着:“回来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大片大片的花海开始绽放它们最妍美的姿态,山林里有一静一动的身影朝那缓步的白衣男女而来。
“椿姐姐!”茜草扑向白椿槿,抱住她哭泣。
白椿槿笑笑地回抱她,视线越过她与枸杞相对,后者颔首,眸里盛满暖意。
她浅浅一笑,回首凝望水承潋,他因茜草抱白椿槿太久而有些不悦,但没上前分开她们俩。
她扬手伸向水承潋,水承潋方展开笑颜,上前握住她的。
无声地传递着:一生相伴,结发同心;不离不弃。
风,高扬,传颂着这美丽的诺言——
“结发同心,不离不弃……结发同心,不离不弃……”
番外潋水情番外之一背叛打他一睁开眼、看得见四周的人事物,他并不觉得自己与身边走动的“东西”
有何二致。
唯一的差别大概是——他无法像他们一般行动自如。
早晨日阳初放,他看见一些束发的人走过他的眼前,后来他知道,那些人称“汉子”、“男人”……
而后,他看见一些身段柔美的人经过,她们有的笑着、有的盛怒、有的哭泣,渐渐地他知晓,这些人称作“娘子”、“女人”……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们,还有老人和小孩,每天都会从他眼前离开又回来,经过再经过。
久而久之,他也想要跟他们一样自由走动、想跟他们一样欢笑哭泣、想跟他们说话。
于是,他开始有了手与脚,跟他日夜见着的“人”长得一样。
“呵呵呵……”他好开心、好开心,但不知道如何“走路”,不会用脚的他跌倒了。
“呵呵呵……”笑声不是他发出的,而是其他人。
他遇见一群人,他们将他带回“家”,教他当一个“人”,替他取名叫“水承潋”。
水承潋……水承潋……那是在叫他……他有名字,也有“同类”。
他是一个“人”。
但久了,他觉得当人好累,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总会有他不明白的事情发生?
他反倒还与他们口中的“动物”相处得比较好。
人类很复杂,他大概终其一生也不能理解人类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他很想放弃当一个人,可是如何放弃?怎么样才能放弃呢?放弃又是什么?
不等他学会当一个完全的人,他即领会到何谓“背叛”。
“妖怪啊……妖怪啊……”
妖怪?什么是妖怪?是我,我是水承潋啊……
“就是它,就是它,我田里的作物全枯死了,一定是它害的!”
大叔,那是因为你没有好好灌溉那些作物,那些植物们都好渴……
“我家的猪跟牛也死了,一定是它的错!”
“我家的鸡也是!”
“打死它!杀了它!”
“杀了它!”
“打死它!给它死,杀死妖怪……杀死妖怪啊……”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笑容可掬的他们,后一刻即变脸?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当人有何用?这么痛苦的感觉他不要!不要!
他看见自己的手和脚不见了,看见那些人的目光由厌恶转为恐惧,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起来……
然后,天空变黑了,一闪一闪的银光愈来愈近,一阵一阵的雷响随后而来。
水,好多的水从天上掉下来……他想起人们曾经告诉过他,那是雨。
是雨呵……管他是什么,他要忘记一切,他不要当人,他要当妖怪……
妖怪!是,他是妖怪,妖怪!
自此,他丢弃了“水承潋”这个名字,他便成了“蚣蟆”,是“妖怪”。
潋水情番外之二执手“琴……琴儿……”颊上的轻拍伴随着水承潋担忧的低唤,让白椿槿自睡梦中清醒过来。
“承潋?”她揉揉眼睛,看见水承潋的脸,在他的扶助之下半坐起身。“现在什么时候了?”
瞧外头的天色,仅有暗蓝的微芒,房里仍无光线可言,但水承潋的眼眸似两颗夜星闪闪发光。
“快要天亮了。”他握住她的臂膀,声音紧绷,像是在确认什么。
“承潋,你怎么了?”白椿槿将头靠上他的肩,小手抚上他的胸膛,感觉到他心跳急促不已。
“没、没事。”水承潋环住她,将她抱紧在怀,脸埋入她的颈窝,嗅着她的气息,感受她的脉动。
“承潋,”白椿槿柔声唤道,“我在这儿,我只是睡着了,我会醒的,我还活着。”一连好几句肯定的话语并没有让水承潋安心。
“我怕……”他抬起她的下巴,望入她的眼眸。“好怕……好怕……”
“我还有呼吸。”白椿槿知道他在怕什么,但她不知如何消弭他的害怕,又不忍见他一直怕自己消失。
她的手贴上他的脸庞。“暖的、热的,我还活着,嗯?”
“嗯。”感受到颊上真实的暖意,以及怀中柔软的身躯,水承潋僵硬的点头,他的手覆住她的,与她十指交缠。
“我想起一首诗。”白椿槿心一紧,缓缓绽开一朵笑靥。
“什么诗?”水承潋只知道《诗经》、《楚辞》;这两个名词还是白椿槿告诉他的,其他的“诗”他完全背不起来也分不清楚。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水承潋闻言,脸色一变,神情更加不定,更加握紧白椿槿的手。
“但我们绝不会‘于嗟阔兮,下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看出水承潋的情潮暗涛,她又补充道。
水承潋这才稍稍安下心,露出笑容,“我很怕你睡着后就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