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力的撑起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的举步再跑,可气力用罄的她只能任疲累侵占自己、主宰她的行动……
“砰”的一声,没走两步,她又倒地,吃了满口的泥,白衣沾上泥色,亦黏上苍白无血色的容颜,覆去她的面貌。
“呜……呜……”她挫败的抡拳击地,溅起更多泥水。
好不容易逃到这儿来了,说什么她也不能被捉回去,不能!
“哒哒”的马蹄声渐近,伴随人的呼叫声——
“白姑娘!”
“白姑娘!”
“椿槿!椿槿!”
一听见这些叫唤,白椿槿三魂丢了七魄,使尽吃奶的力量也要拖着这副臭皮囊逃离他们。
颠跛不已的脚步一个踩空,连叫也来不及,身子失去平衡,她整个人倾落山崖,直坠——
山崖底下是一片清明,瀑布流水聚成一方广阔的湖,这儿,是他的居所。
风的流向由柔和转为尖锐,只见一道白色纤影坠落,他下意识的冲上天接住她,缓缓落至水面,尚未看清她的面貌,即因崖顶的骚乱而被引开注意力。
他扬首,静静地凝望那山岚遮蔽的崖顶。
“椿槿!椿槿,你回我一句啊!椿槿!”
“杜大夫,前头有断崖,我想白姑娘不会在那儿的。”
“我就怕椿槿一个失足跌落山崖哪!椿槿!椿槿!”
“杜大夫,咱不可再往前行了,这儿……这儿不宜久留……”
“好不容易打探到椿槿的行踪,我怎么也不愿放弃啊!”
“杜大夫……实不相瞒,这儿……这儿有古怪啊……”
“古怪?怎地古怪?”
“呃……杜大夫,天候不早了,咱们先行下山,待明儿个一大早,咱们再上山来寻白姑娘可好?”
“这……也好。”
谈话声渐远,怀里的重量提醒他,他这儿来了名不速之客,更引来一大群人类,妖眸闪过一道阴鸷的光芒。
“人类,带来血腥和杀戮的人类可是你?”
白椿槿没有回答,他盯视着她脏污的脸,像是见着什么秽物般地放手,“扑通”一声,她落入水中,身子半浮在水面上,载浮载沉。
他未再瞧她一眼,转身离开。
浮云悠悠,掠拂过一道幽影。
刺眼的日光毫不留情的射入她的双眸,教她无论如何闪避也躲不了,她微扬睫,教光芒所伤地立即合眼,好一会儿看不清东西。
尔后,待她看清自己身在何处时,吓得连忙挥动四肢,在水中沉浮着。这湖又深又广,她脚踩不着地,喝进不少水,也耗尽她的体力。
“救……救命……啊……喝……救……”教水给浸湿的眼眸隐约见着一双白色的腿,她想也不想地以舞动的双手抱住那人的小腿,死也不肯放,也亏得那人文风不动的任她抱着,她才得以稳住身子。
“咳咳咳……咳咳咳……”她咳出先前喝下的水,猛烈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直到一缕发丝拂掠过她的颊畔,她才警觉到自己仍然抱着那双腿。
她仰首,眯起水眸,因逆光而瞧不清男子的长相,她全身的力量全用在攀住他的腿上,但她并没有感受到人体的温热,反而觉得原就湿透的衣裳透进丝丝寒意。
“公……公子……我……”白椿槿短急地断续说道,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湖分明深不见底,而自己依恃着他的力量勉强浮着,可胸部以下全浸在水中,但这人……这人竟可以……可以……站在水面犹若站在平地!
这……这……
“你没死?”他终是开口,声音低冷带丝困扰,好似白椿槿大难不死对他而言是一项很不寻常的事。
“你……”白椿槿不停地在水和他之间来回梭巡着,想放手又不能放,她眨个不停的眼眸因他骤然靠近的脸而瞠大,一时间忘了呼吸。
这男子,诡异到家。
“真没死。”他皱起眉头看着白椿槿,俊朗的面容多了丝冷残,似乎在设想着如何才能让她自生自灭?
“公子……你……你……”白椿槿死抱着他的双腿,迎上他妖异的眼眸,心若擂鼓般咚咚作响。
这名男子外表与常人无异,但被他一瞧,她颈后寒毛竖立,直觉自己腹背受敌,但她仍是鼓足了勇气出口相询:“敢问公子,你……你怎……怎会……”
情况不会再糟了。白椿槿如此对自己说。
他眉头紧锁,倏地起身,她顿失依靠,整个人又沉入水中,想要再抱住他的腿,但他往后一跃,在离她数步之遥的地方安稳落至水面。
“你……啊……”没有时间质问他的刻意,白椿槿又喝了好几口水,惊惶之际才想起自己能游泳,于是摆动四肢,往岸边游去,只是因衣裳入水,加重她的负担。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拖着沉重如千斤的手脚上了岸,软弱无力的趴在岸边大石上喘息,耗去过多体力的她此时方感空腹肚鸣。
但她心有顾忌,回首瞅着仍是立在水面上、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男子。
四周悄然无声,连瀑布落下的水声也入不了她的耳,有种窒息的感觉渐渐袭上她的咽喉。
男子目光未移,只是冷冷地、带点轻蔑地看着她,明明没有做什么事,她却倍觉受到威胁,好似她的生与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她受寒地发着颤,知道自己若再不进食、再不保暖,一定会生病。
环视四周,发觉这片湖大得吓人,虽不至于似长江般广阔,但也……围绕着湖泊而生的一大片树林生机不绝,偶尔可见一些小动物冒出头来,似在观望他们。
“公子,你能不能别再看着小女子?”忍着空腹和干涩的喉咙,白椿槿声音微颤的请求。
她快被他的目光给压得窒息而亡了!
男子闻言微挑眉,眸里的蔑意更甚,缓然开口,“人类,你闯进我的地盘,还敢同我大小声?”
冰凉的寒意经由湿透的衣裳渗入她的肌肤,让她不能自己的直打颤,加上男子那冰冷的注视和话语,更让她不胜寒冷。
“公……公子……小女子误闯你的地盘是小女子的错,小女子走便是。”她颤巍巍地起身。
日头明明高悬热照,可在这湖畔,却只有沁人的冷意不断上升。
“我这儿可是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男子在白椿槿转身之际,以着吊诡至极的姿态“飘”到她跟前,阻挡她的去路。
“你……”白椿槿连退数步,被大石绊住,整个人跌坐在大石上头,白衣因水的浸染,几乎成了透明的布料,将她的身体曲线忠实描绘。
她不住地发颤,不知这男子意欲为何,只知他周身散发的冷意更甚湖水的凉。
“你到底想怎样?”白椿槿睁大眼眸,墨黑的秋眸盈盈瞅视,可燃起的是深红的怒火。“小女子自知理亏,想走也不成,留下更不成,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男子因她的顶撞而扬高眉,唇角微勾,浮现一抹邪气的弧度,妖眸溜转,凝睇着她教水洗净的面容,多了一丝兴味。
他足尖不着地,飘至她身前,弯身瞅着她,长发跟着倾泄而下。她惊骇地倒吸口气,手不自觉地捉住衣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但仍倔强不认输的迎上他诡谲的眼眸。
“擅闯者死。”久久,就在白椿槿几乎撑不下去,想一昏了事之时,他终是开口,说了这四个字。
“喝!”任谁听到这句透着恐怖威吓的话语,都会惊恐不已。
早在白椿槿逃至山下时,便听闻人家说这座山里有古怪,当时她因后有追兵,只能选择逃上山来,没……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