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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身旁的元绿袖见状,不由得冷冷嘲笑他两声,“你活该!”哼,谁教他要在回长白山的路途中一路耍白痴,老激得她面红耳赤。今儿个一大早,貂儿先行探路去,她与平抒衡走在积雪至踝的山路上,他突然一个扑身过来,让她与他在雪地里打滚,气得她全身发抖,质问他的目的,他只是笑笑地说:“突然想扑倒你嘛!”

  突然想扑倒她?很好;她就让他“扑”个够,于是她拿出过了山海关便卸下的枷锁,硬是“帮”平抒衡铐上,看他还能不能作怪!

  平抒衡的咒骂更大声了,他也很无辜呀!今早见元绿袖戴上捕快的帽子,露出美颈,他便有冲动想压倒她。若不是他们人还在山海关内,他真想拆下她的蒙眼巾,狠狠地亲吻她,看着她那双蔚蓝眸子闪耀光芒……

  这一切的美好都只是幻想。平抒衡有些沮丧的甩开满头的积雪,在心底叹气。一股异气自左方川流而来,平抒衡背一挺,直觉某种拥有强大力量的东西接近他们,方想出口警告元绿袖,后者已然顿步。蒙着蒙眼中的元绿袖凭借直觉感受到来人的气异常,因而特别提高警觉。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来人为一男子,其背上背着一名身形看似女子之人。

  “水承潋。”那人也顺口报上名,有问必答似地。

  平抒衡眸里笑意微敛,直觉此两人不简单。尤其当那男子将女子的斗篷敞开之际,他与元绿袖皆因女子露出的强烈妖气而加深戒意。此时世道乱成这般,妖因气的变异而转变性子的不在少数,他们能保持理智不代表眼前的两人能。

  “这女的不简单,全身上下都是妖气。”平抒衡长这么大还没遇过妖气如此强盛的妖,除却聂扶风与荆王两人那辨不出是人或非人的气息外,就此女子的妖气最为旺烈。

  “跟平抒衡你不相上下。”元绿袖拢眉,清俊秀逸的脸上有着警戒。“绿袖儿,她会不会是我的”兄弟姐妹“之一呀!”平抒衡因元绿袖唤他全名而知她仍在气头上,因而嘻皮笑脸的问,招来元绿袖一个准确无比的肘撞。

  “闭嘴!再叫我绿袖儿就砍了你的脚!”元绿袖怒斥底“嘿嘿,砍啊!砍啊!若你舍得我见血的话,就砍呐!”平抒衡可不信元绿袖舍得伤他。

  “你——”元绿袖拿他没法儿,几句话下来她已肝火旺燃。

  “绿袖儿,咱俩别吵嘴了,上前去同那水承潋攀攀交情如何?说不定还能让你赚到一只龙九子回京复命,那你不就是大功臣罗?”

  “闭嘴!”回什么京、复什么命啊?而且捉拿龙九子的密令在严嵩垮台、嘉靖皇也身体不适之下,热度下降不少,即便仍有捕猎行动,也未若之前的大张旗鼓、明目张胆。

  他们好不容易才从京师离开,她可不愿再接近那个有着可恶人类皇帝的地方!要回也回去洛阳,那儿至少还有元世麟他们在。

  她不再同平抒衡说下去,但对水承潋两人的顾忌甚深,于是举步朝他们走去。平抒衡见状,亦跟上去,不过他挡在元绿袖面前,欺她看不见而展现护卫的姿态。

  结果,水承潋与平抒衡两人因为一点小细故而大打出手,又因元绿袖的一句话改变战局,四人意外结伴同行往辽东去,个中缘由,非两言三语所能道尽,四人因此旅而结为莫逆之交。后来四人在辽东分手,水承潋与其妻白桩权回南方,而他们则继续往长白山行进,回他们的家乡。

  “袖丫头,前头就是家了耶!我再也不要离开长白山了。”貂儿窝在元绿袖肩上,兴奋地说。

  “嗯。”再也不离开长白山了!元绿袖点头笑笑。

  平抒衡狞笑地捉起貂儿,貂儿来不及叫出声便让他往自己肩上送,然后拍拍元绿袖空出的肩,握住她的手。“你忘了咱们还要回洛阳省亲,四十年后在京师与承潋他们相见吗?”

  “我不懂为何要约在京师。”说起这个约定,元绿袖便苦恼地嘟起唇儿,她不喜欢京师。“因为有好戏瞧呀!”平抒衡语带玄机地说。

  元绿袖横他一眼,“你每次都这样。”“

  平抒衡的回应是一个深吻,元绿袖绯红双颊,不知是气或

  羞?“说到洛阳,我好想念“俪人甜”呀!”平抒衡最爱喝的酒便是俪人甜。“那酒有啥好喝的?”元绿袖一想起俪人甜便忆起那惨痛的经历。“因为它很像你。”平抒衡咕哝。

  喝着俪人甜,总让他想起元绿袖,那甜又辣冽的口感、十足的后劲,恰似元绿袖在他心中的分量,让他情栽于她也不自知。

  “什么?”元绿袖没听请楚。

  “没。”平抒衡执起她的柔荑往嘴边送,暧昧地笑道:“咱们回去后先同去拜见树公公和婆婆,求他们做咱俩的高堂。”

  “高堂?”元绿袖不懂他又要做啥?

  “人类成亲之时,高堂形同父母,你父母双亡,我无父无母;当然请树公公和婆婆当咱俩的高堂和媒人呀!”

  平抒衡说得理所当然,元绿袖听得呆若木鸡,好一会儿才能反应。“平平,你确定?”

  “你不要?”

  “我想要!可是你想要吗?”

  “我当然想要呀!小傻瓜,我这么老,你这般年轻,我若不先绑住你,以后你喜欢上别人,我怎么办?”

  “你少胡说,我才不会!”

  “未来的事很难说呀……”

  “你!姓平的!你怀疑我……呜……嗯……”

  两道身影相合,于日光照耀之下形成一道好看的阴影。

  “对了,荆王要你报什么恩?”元绿袖忆及便问。

  “等咱俩成亲玩够了再去做即可。”

  “啊?”

  “那需要时间与时机,所以咱们何不先玩够再说?”

  “哪有人报恩用这么敷衍的态度?”

  “嘿嘿!那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也很期待呢!”

  “什么跟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谈话声逸去,少了言语,多了眼波交缠;一路行去,渐成小黑点。

  长白山上好儿郎,天池畔边美姑娘,俪人甜酒相伴饮,高歌引吭情愈浓。

  尾声

  那夜,是他第一次与他们相见的日子。

  之后,那段日子是他一生最难忘的时日。

  即便之后的荣耀加身、出生人死、兵戎犬马、逐鹿中原占去了他大半的生命,那段与他们共处的生活仍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入梦来。

  他几乎不做梦,偶尔做,亦是梦见小时候与那段日子,还有……

  他们。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他与大人们进山挖参,参没挖着,倒是迷了路。这是他入山多次以来第一次迷路,他不以为意,反将此行视为男孩变成男人的仪式。他得训练自己成为一个男人,他知道自己在家中不受二娘欢迎,阿玛更是因此而冷落他,但他不自怨自艾。

  今夜的月依旧清朗,而与他们的相见便是在此情景之下……

  明月如勾高悬,夜凉如水沉沉,山头覆雪未融,山中林木都绿,数双精目铄铄,藏于林木间,贪婪地盯着那迷于其中、找寻出路的小身影。

  那是一名小男孩,他一手拿弓、一手拿刀,月光洒在刀锋上,点点银芒衬得男孩一双机警而小心观望四方的黑眸闪闪发亮。

  男孩的发成辫,在脖子绕了好几圈。身着黑色长袍,外加了件马褂,戴着绒帽,脚着靴。

  “哇呜——”高声的狼嚎叫到一半成哀号,林子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群原本对男孩肱然以伺的狼儿迅然逃离,四周的气息一清而净,原本的骚乱不复见。连虫儿的唧声亦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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