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平的,这儿是哪里,我要怎么离开?”最后是元绿袖受不了这沉重的氛围,执着含光直指平抒衡。
“有人要求别人带路用这种态度吗?”平抒衡抬眼凝望元绿袖,觉得她的蒙眼巾很碍眼,于是丢开树枝起身,拨开含光,迅捷地将她的蒙眼巾给拆下来。
“你做什么?!”元绿袖下意识地别过脸,闭紧眼,但平抒衡双手覆上她微冰的颊,将她的脸转正。
“放开!你放开!”元绿袖抡拳打着平抒衡,可他不为所动。“该死的,你到底要怎样?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出手……呜……”
元绿袖唠唠叨叨的唇瓣教平抒衡封住,她想转开脸,但被他一双大手给固定住。她的拳头一拳比一拳重,可平抒衡仍不动如山,握着含光的手松开,她全身开始虚软无力,像是所有的气力全教平抒衡给吸走,呼吸急促了起来,睫羽颤动,不受控制地扬睫——幽幽蓝眸倒映着一双专注深沉的黑眸,元绿袖眨了好几次眼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是睁开的,没有像上次那般的剧烈疼楚,只有一个接着一个的片段闪过脑际,她……她不只看见平抒衡那双深不见底的瞳眸,还“看见”好几个与他有关的画面。
有他身着青衣负剑的道士造型、身着抱服的儒生扮相……最多的是他此刻的模样,戴冠、着华服,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她眯起眼,不明白此刻瞧见的是什么?她的心一涩,热泪盈眶,在泪水滑出眼角时教平抒衡拭去。他终于肯放开她的嘴,让她自由自在的呼吸,两人眸眼相对,恍若隔世的疏离与亲密同时涌现。
“你看得见我了吗?”平抒衡轻声问道,嘴角噙笑,眸里却毫无笑意。元绿袖反手使力推开他,抬手拉袖擦着唇儿,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被他一亲她就看得见?而且不会头痛了?为什么?为什么?无数的疑问化作冰雹,纷飞砸落心潮,激起无数的水花。
元绿袖的背发凉,有种某事被掌控在平抒衡手中的恐怖感。
事情脱序至此,她已元法再讶异,可延伸而下的发展却让她不知所措。
平抒衡被她推开,及时站在身,背着火光的身影显得高大而神秘莫测,一双深沉的眼眸盯着她,不发一言。
“袖丫头!袖丫头!是貂儿,你认得我吗?”见元绿袖被拆下蒙眼巾,显然看得见且安然无恙,貂儿忍不住跑上前,扑进元绿袖的怀里,一双前脚搭着她的肩,伸出小舌舔着元绿袖震惊过度的容颜。
“这……这又是什么东西?”元绿袖瞠大蓝眸,看着这紫黑色的小生物,对它会开口说人话感到惊异万分,她呆滞的脑袋已无法再接收更多。
“袖丫头,你忘了吗?呜呜……你变成人类了吗?你忘了我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吗?”貂儿双眼快速凝聚水气。没多久即嚎陶大哭。
天啊!好吵!元绿袖一听它大哭。赶紧将它抱离自己,双手伸得笔直,微眯蓝眸,不知所措的看着貂儿哭泣。
平抒衡见状,不由得大笑出声,这回笑意染上他的双眸,照照生辉,像极了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元绿袖双颊发热,老羞成怒的叫着:“你别净笑啊!快来帮我!”
“放心,它不会咬你。”平抒伤保证道,它若咬元绿袖是自找死路。
“不是这个问题啦!”元绿袖想放手又怕摔着它,只好能抱它离自己多远就尽可能地伸直手臂。
她真不知该如何对待这会说人话又会哭的貂儿?只见它边哭,两只前脚还边擦眼泪,两只后脚则顺势伸直,粗尾巴翘起,怎么看都是一只动物,可是……她却亲耳听闻它说人话,心里还有种熟悉感在蔓延。
不,不只是貂儿,长白山的一切她都熟悉,连这座小屋—一蓝眸环视四周,落至那块布帘时,她的指尖竟有被针刺过的痛感,心情有期待……还有痛苦的绝望与愤恨……
“平平,你什么都不懂!我虽然小,可是我知道爱你,你不是我爹,你是平平,我要嫁给你,当你的妻子!妻子!不是女儿!我恨你,恨你,恨你!”
是的,她好恨,好恨平平不了解……不,他压根不将她放在眼里,无论她做了什么、说破了嘴,他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每次都拿他们的年龄差距来堵她。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表白、在努力,她好累,也好思,他总不听她说话、不听她的表白,即使她将心掏出来捧在他跟前,他也不屑一顾。可是她好爱好爱他……也好恨好恨他……
“你哭什么?”平抒衡皱眉,以手背拂去她不经意滑下的泪,口气不佳的问,一边拎起因见元绿袖落泪而停止哭泣的貂儿放在自己肩上。
貂儿被平抒衡瞪过一眼后,便乖乖的待在他的肩膀上,未敢稍动。
有必要哭吗?能看见不是如她的愿了吗?为何当他解开加诸在她眼睛上的咒锁后,她却哭给他看?!
他不过是发现自己希望她眼中有他,希望她能看见东西。当初因为怕她那双天生的蓝眸在人类中被当作异类而封上咒锁,为求保险也对元家上下下了其制,要他们不能拆下元绿袖的蒙眼巾。
他希望她眼中有他的存在,更希望看见她这双美丽的蓝眸,这个翼求让他冲动的解开咒锁。
至于封印……
元绿袖直到平抒衡拭去自己须畔滚落的泪,才知道自己哭了。湿润的蓝眸凝神以对,他的面容与心底那模糊的身影相合,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胸口揪得死紧,冷汗涔涔,她似乎捉到了什么,可身体却因这个“什么”而产生痛楚……
她开始明白到平抒衡对她做了“什么”,她遗落的“什么”与梦境,全都是平抒衡造成的!
元绿袖双手交抱,蓝眸含怨带恨的瞪视平抒衡一眼,然后低头兀自忍着痛,她情愿痛死也要想起她究竟失去了“什么”。
“狴犴,袖丫头怪怪的。”貂儿小声的指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绿袖儿?”平抒衡蹲在她身前,伸手想要抬起她的脸,却被她挥开。
“别碰我!”元绿袖咬牙撑过贯穿胸口的痛,瞪着平抒衡,一字一句艰困无比的问:“你到底对我做过什么?”
平抒衡霎时明了她想做什么,脸色一变。
“你在说什么?”他不顾她微小的反抗,将痛得蜷缩成一团的她拉人怀里。“别再挣扎,没有用的。”
封印不是她想解就解得开的。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不该是你……我不要你……”
“别胡说八道,放弃回想,你想不起来的。”平抒衡扬高眉,眸里闪过怒火,她不要他?那么是唯一直缠着他?
“不用……你管……”她受够了!她现在就要知道自己与平抒衡的关系和过往,她不要这种模糊不明的态势,更不要让心被悬在半空中,什么也不能做!“你走开!我跟你……没有关系……”
“没关系?我们没关系?”平抒衡被这句话给激怒了,他更加抱紧颤抖不已的她,在她耳边大吼:“该死的,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想起什么吗?我下的封印不是你的道行可以解的,何况你现在不过是妖力全失的人类!我跟你没有关系?我们关系可深了!你是我把屎把尿带大的,你现在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