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乱就别想。”辛济清一个使力,她上身便倾向他的胸膛,耳畔听见他稳定的心跳,呼吸之间全是他的气息,“累了吗?”
手指在她发间穿梭,有一下没一下的,却让水倾染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嗯。”她就算没有怎么动到,光是应付脑里那一团乱就精疲力竭。
“睡吧。”辛济清放开她,让她躺下来,拿走她在读的书,替她盖上毯子。
“嗯。”水倾染安详地合眼,没多久即沉入梦乡。
“爸比?”辛起耀担心的扯着父亲的衣角,一头雾水的看着辛济清和水倾染。
“小耀放心,没事。”辛济清尚未向辛起耀吐实,只因一切都未底定。
“为什么要我唱歌?”还指定曲目。
“因为这样才能证实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到时候小耀就会知道,告诉爸比,你希望有妈咪吗?”
“爸比希望吗?”
“爸比啊……”
“爸比不希望,小耀就不要妈咪。”
“爱逞强的小鬼头。”
“我是大帅哥。”
“好,大帅哥,爸比希望,一直都很希望你妈咪回来的。”辛济清弯身狠狠抱了儿子一下,之后牵着他的手往病房外走去。
“我不是没有妈咪吗?怎么爸比会说希望妈咪回来呢?妈咪去了哪里,怎么那么久都没有回来?”
“妈咪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她才会一直都不在。”辛济清笑笑地回答。
“哦。”辛起耀接受这个答案,没多久又问:“那她什么时候才会找到回家的路回来呢?”
“快了。”辛济清的笑容在见着自长廊另一头走来的凡恩时敛去,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耀,我带你去游乐区玩好不好?”凡恩走上前来笑问。
医院有专为儿童设置的游乐房。
“好。”辛起耀回头看看辛济清后便跟着凡恩上楼去。
不一会儿,凡恩又回来,两人在病房外低声交谈。
“怎么样?”
“小耀一唱歌,她就有反应。”辛济清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水倾染会特别对那首儿歌有感觉,“这是小耀的床头音乐,我们还特地去找做音乐盒的师傅替我们做的。”
“阿济……”凡恩沉吟着。
“嗯?”
“你有没有想过……阿水也许是被催眠?”
“催眠?”辛济清扬眉,直视凡恩的眼眸,在里头找不到任何玩笑的意味。
“没有想过,而且催眠可以到达让人完全失去记忆的地步吗?”
“有可能。我记得有部电影里曾提过。”
“哦?”
“那部电影的主角被施打镇定剂,然后心理医生再加以催眠,将他从出生到长大的记忆全都洗掉,重新植入一个新的记忆里好像是叫……深度催眠。”
“深度催眠?”辛济清闻言,开始臆测着这之中的可能性。
“后来是主角听到一首童年的歌谣,新的记忆跟旧的记忆产生混淆,才知道原来的记忆被动过手脚。”
“那是电影。”辛济清双手抱胸,眉头纠结,“现实生活可能吗?”
“也许我们可以请医院的医生替我们证实。”凡恩建议。
“嗯,就这么办。”辛济清觉得试试无妨。
沉寂六年的谜团,在这场意外事件后开始有拨云见日的契机。
“另外,你记得阿水失踪时,邻居的口供吗?”
“那位太太是说,她隐约有听到争执声,但没有见到人影,等到她觉得事态不对劲再出来看时,什么都没有,直至警察来敲门。”这也是最让辛济清抓狂的一点,没道理住在附近的邻居都没有看见水倾染离开家,她就平空消失不见,还将刚出生没多久的辛起耀一人丢在家。
当他下班回家,只听见辛起耀因为肚子饿而大哭的声音,该在家的水倾染就这么不见,六年——整整六年!
“他们全家后来搬走了,我这几天又找了她一次,你猜怎么着?”凡恩面带笑意,但有些气愤的说。
“怎么着?”辛济清挑眉,背靠着墙,直视水倾染的病房门。
“她告诉我,六年前阿水失踪前两天,有个陌生男人上门给了她一笔钱,要她那两天不论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都三缄其口,由于那男人给的金额很大,她便照作……”
“砰”的一声,辛济清的拳头击上墙,愤恨难消地微喘着气瞪着凡恩,像是要将凡恩千刀万剐似的。“死老太婆,为了钱就枉顾人命!”
“先别气,我有问了下那个男人的长相,她说那男人戴着遮住半边脸的墨镜,头发是黑色的,身穿黑西装,身材很高大,口音不像是西方人,是东方人的口音,不过她听不出来是哪里。”凡恩取出一张电脑绘出的图,上头只有一张半身的图像。
“这只是一张找不出来的脸。”辛济清恨自己怎么没有察觉到邻人的怪异举止,若是早些觉察,或许他们就不必分离六年。
“没错,但至少给了我们一个阿水的失踪是非自愿性的,加上她先前意识错乱的时候说的话,对方肯定清楚你们两个人,而且知道水倾染的个性。”
“水水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仇人,她在日本和美国光是适应和跟上课业就费去她不少精力,怎么会……”任辛济清想破头也想不出是谁这么怨恨他们。
辛家和水家是世交,即使他没有继承家业,娶的是柔弱没什么地位的二女儿,也不曾造成水家人的反弹过,他父亲也因早就放弃让他继承家业而不曾干涉过他的交友情形。
没有来自两方家庭的阻力,他和水倾染自然过得幸福快乐,那么……是谁?
是谁会这么做?
“我不想怀疑任何人,但有没有可能是水——”凡恩的话被打断。
“阿济,凡恩,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水逸灵带着随身保镖出现在医院。
“你怎么会在这儿?”辛济清很是讶异水逸灵的突然出现,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性是她得知水倾染回来了。
“我在纽约固定会看的医师是在这家医院当主治医师,你忘了我每年来纽约除了生意外,也是来看病的吗?”水逸灵朝辛济清微笑,对凡恩却没有好脸色。
“我知道。”水逸灵对外宣称她有病,每年都会空出三个月的时间来纽约看诊和出差,“只是你今年来得特别早,我一时忘了。”
事实上他也无暇顾及水逸灵,光是水倾染的事就让他焦头烂额。
“没关系,我原谅你。是谁生病了吗?不然你们怎么会在医院?”水逸灵好奇的四下张望。
“小耀有些感冒,带他来给医生看,一会儿就要走了。”辛济清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让她的注意力只在自己身上。
“要不要紧?”水逸灵关心地问,即使辛起耀不喜欢她,基于血缘,她还是会关心一下。
“不要紧。”凡恩插嘴,高硕的身材正好挡住她的视线。
“我在跟阿济说话你插什么嘴?”水逸灵皱起修饰美好的眉,不客气的要凡恩这个超大的欧司朗灯泡离她远一点。
“我跟阿济一道来的,又不是跟你。”言下之意是他要插嘴是他的自由,能叫他闭嘴的只有辛济清一人。
“我问的人只有阿济。”水逸灵怨恨的瞪着凡恩,搞不懂为什么凡恩要跟她作对。
“但是我可以替阿济回答呀!”凡恩笑容可掬的说。
水逸灵恨不得一个巴掌扯掉凡恩的笑容,辛济清的狐朋狗友中,她最讨厌凡恩了!
“你……”
“别吵了,这儿是医院。”辛济清投予凡恩感激的一瞥,出面当和事佬,“逸灵,你的气色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