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如净掩不住惊讶,迟疑了一会儿才伸手回抱韩端端,这个动作看在叶云眼底,让他心生疑惑。
“净儿,端端为了你日夜不思茶饭,差点得了病呢!”叶云坐上床边的椅子,笑看仍活着的韩如净,一边观察他们两姐“弟”的异样。
“姐姐、姐夫,让你们操心了,如净没事。”韩如净有礼的微笑着,却让叶云备感疏离,虽然他眼中的韩如净平素即是这副冷淡样,但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韩如净看着韩端端满怀关爱的检查自己有否缺手缺脚,发现一切安然时又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放手,但柔细的小手仍拉着她略显粗糙的手不放。
“我好想你,净儿。”韩端端眼眸含泪,看似由衷开怀。
“姐姐,对不起。”韩如净无法切断韩端端和自己相连的血脉,却也无法对姐姐和外人联手毁灭韩家的事实释怀。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韩端端泪流满面,一半是心酸,一半是心恨。
韩如净缓缓摇首,冷眸直凝睇着韩端端,清峻的神态一如她在商场的形象。“姐姐,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韩端端俏眸睁大,斗大的凉自她的眸中滑落。
房内静得连绣花针落地之声皆可听闻。
“怎么了?”叶云见情况不对,连忙开口缓和气氛。
“没……没事。”韩端端不愿让夫婿知晓她暗地里所做的勾当。
见妻子神色有异,他转而看向韩如净,“净儿,发生什么事了?”
韩如净深深看他一眼,眸里盛满难解的复杂情绪。
叶云在韩如净看向他的一瞬间,惊觉到长久以来自己一直以为是错觉的真相。他的视线不停的来回穿梭在韩如净和韩端端之间……
“老天!净儿,你……”他说不下去,再看向韩端端,神情震惊非常,“端端……”
“不!”这声尖叫是从韩端端口中发出的,她拉住叶云。“不……不要想起来,不要!”同他相处三年,怎可能连丈夫的小动作也看不出?可她不要,不要叶云回想起来,她宁愿他一辈子都如此错认下去,也不愿他此刻想起啊!
叶云呆滞的看向妻子,天啊!他是愚夫,怎么……怎么分辨不出其中的差别……怎么……怎么让结缡三载的妻子承受这般的委屈……
他颤抖着手拂开韩端端的小手,踉跄跌坐于桌旁的椅子上,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整件事情。
“云哥……”韩端端见大势已去,叶云已经分辨出自己和韩如净之间的差别,绝望的心转化为满腔的恨火,猛然看向床上的韩如净,眼里的怨恨与那日她同幽禽大哥看见的如出一辙!
韩如净叹口气,悲怜的望着韩端端,“姐夫是爱你的,何苦为了微不足道的我,害了那么多人……”
“云哥不是爱我,云哥爱的是你!是你!你夺走了我的野心,又夺走了我的依靠!
天可怜见,我怎么压得下这股怨恨?怎么压得下?”韩端端愤恨的大叫,艳丽美颜恍若夜叉。
韩如净沉静的看着她,平稳而沉痛的说:“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为什么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杀亲之罪罪大恶极,她怎么下得了手?
“因为我恨,我恨天下所有不平的事都发生在我的身上!该死的如镜,要是没有它,我就可以继承家业,我可以将韩家经营得比现在还好!可是如镜选择了你,选择了你!”
韩端端徒然露出个笑容,“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消除我的恨,我对你的恨意之深,你无法想象。”
她取出藏于怀中的匕首,一反平日的娇弱,身手矫健的将匕首抵在没有逃脱意思的韩如净颈项上。
韩端端见韩如净不避不逃的反应,反倒怀疑的眯起眸子,“为什么不逃?”
韩如净的颈子因匕首的锋利而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但她只是洒脱的笑笑,“起因在我,你的目标是我,我逃有何用?”
“你……”韩端端看不惯的加重力道,见韩如净因疼痛而皱起眉头,她痛快的笑了,“原来你也会痛啊……我以为你是冷血之人,原来你也会痛呀……哈哈哈……”她更加使出力道,刀锋嵌入皮肤,带来一股尖锐的刺痛,“反正爹娘已经被我害死了,现在你也该死,下黄泉去为我孝顺爹娘吧!”
韩如净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姐姐狂笑的脸也逐渐扭曲,本就未复原的身子因失血而更加虚软。
幽禽大哥……这个名字在她即将失去意识时,流入她的脑海。
她是要死了吧!人家说死去之前会忆起过往之事,为什么她只忆起幽禽大哥的一切呢?为什么……
“你做什么?”一声大喝伴着一股劲风,扫开韩端端的身子,匕首“锵”的一声落地。
韩端端跌坐在地,抬首想看清是何人妨碍她,只见一名身着白袍、手持白玉扇的男子傲然的伫立床前,捍卫的姿态显而易见,很不协调的是,他另一只空着的手拿着一个碗,碗内盛着黑漆漆的液体,应是刚煎熬好的补药之类。
只见他将碗小心放好,再扶起几乎失去意识的韩如净,怜惜万分的捂住她脖子上出血的伤痕,撕下衣袍赶忙为她包扎,再输真气予她。
“小鱼儿!说话!睁眼看我!”他以雷厉风行之势大吼着。不行!小鱼儿不能死!
他好不容易才想通自己的心情……她不能就这么去了……他不要再经历一次那种哀痛逾恒的心境。
韩如净蝶翼般的羽睫轻颤,缓缓睁眼。
见她睁眼,风幽禽才放下心,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这回……这回他就再也见不着他的小鱼儿了……
门外守候的风蝶衣也因听见风幽禽的喝斥声而闯进来,见跌坐于地的韩端端、外房那陷入自己思绪的叶云,以及拥抱着韩如净的风幽禽,再见到韩如净脖子上的伤和落地沾血的匕首,立刻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小鱼儿。”风幽禽轻唤着,边抚着她的脸颊。
韩如净迷蒙的视线只隐约见到风幽禽抱着她,俊逸潇洒的面容满是忧心……不知为何,原本豁然的心在一见着风幽禽时竟不由自主的揪紧,疼得她直想哭,好似想将藏于心底的痛苦全数宣泄一般,“对不起……”她想出声,可喉间的痛楚让她本就偏低的嗓音变得沙哑,“幽禽大哥……又……又给你……惹麻……”
话没说完,她眼前一黑,沉落暗黑深渊……
“小鱼儿?”风幽禽见她再次阖眼、脸色白得吓人,凉透的身子感染了他,一股郁闷重击他的胸口,他失去理智死命的摇着韩如净。“不……小鱼儿!小鱼儿!你醒醒!
醒醒啊!”
怎么……怎么会这样?才刚理清自己的心绪,为什么小鱼儿就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
“呜……”哀号一声,韩如净被风幽禽摇醒,软弱无力的睁开眸子。“幽禽大哥……
我好累……可不可以……睡觉……”
听闻此言,风幽禽心头一颗大石才总算放下,如获珍宝似的揽她入怀,小心翼翼的拍着她的背,笨拙的哄她入眠,“好,好,你睡,我不吵你,不吵你。”
“发生什么事?”林语竹与南宫扬跟着冲入房。
南宫扬一个箭步往风幽禽奔来,为他怀中的韩如净医治。林语竹观察了下房内的情势,只将未出鞘的剑抵上韩端端的颈项,冷洌冰寒的眸子让韩端端不由自主的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