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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页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一个低沉冷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捉到你了。”

  谁……是……谁?风蝶衣残留的意识被吞噬……

  第三章

  书生面无表情的在一旁观看风蝶衣在河中载沉载浮,冷眸倏地晃过一丝异样,一反常态的在水中灵敏的抱住风蝶衣,在汹涌的波涛中游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岸边的马车。

  “城主。”马车旁的男子恭敬的在雨中作揖,有两名仆役赶忙将伞移至书生头顶,见到书生怀抱的风蝶衣时眼中皆有掩不住的惊诧。

  “嗯。”书生点了下头,将湿透的风蝶衣交由候在一旁的侍女。“尽速延请大夫。”

  风蝶衣的身体冰得难以想象,恐怕是泡水过久,只是他未曾料到风蝶衣长在南方,水性却比他这北方人还差……

  可他拿到了如镜就该除去风蝶衣不是吗?

  他发现自己无法回答为何要救风蝶衣,只是等他发觉之际,风蝶衣已在他的臂膀中。

  那样的轻盈,那样的软弱……

  “城主?”叫唤声将他拉回现实。

  “何事?”书生,不,该称他为易阳,一反适才在船内让风蝶衣捉弄的窘态,全身笼罩着一股让人难以亲近的冷漠。

  “城主也请换上干净衣物,以免着凉。”

  他颔首接过呈上的衣物,进入另一辆马车。

  两辆漆黑的马车在晦暗的天色中行进,没入雨幕中。

  然而几不可辨识的是,有道黑影一路跟随着。

  事情来得突然,使得一大群人忙着稳住船身,无法顾及船舱。

  直到那阵豪雨减弱,而有人经过船舱时发现大敞的舱门,一看大吃一惊。

  风蝶衣与道才他们救回的那名书生凭空消失了。

  水平接到消息,赶忙进船舱一看——

  船舱内一片混乱,但可确定的是这片乱象是因刚刚的震颠而非挣扎留下。

  “头儿。”副手此时前来,拿着一条水绿色的头巾。

  水平接过查看,皱起眉头,顺顺胡子,“是风姑娘的。”

  “头儿,那风姑娘她……”

  “放出通讯鸽,告诉寄畅园的人,请他们将消息告予少城主与少夫人,就说风姑娘失踪,属下会尽速回玄穹堡请罪。”水平捏紧头巾,没想到由他们护送风蝶衣都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是。”副手领命而去。

  身怀全江湖皆想得之而后快的如镜的风蝶衣安全堪虞,因而少城主水羿云才派出他来护送风蝶衣至风陵渡,尔后再由寄畅园的人接手。

  孰料,竟中途发生了这种事。

  水平盯着舱内,懊悔的叹息。

  阒静无人声的房内隐约传来这样的对话——

  “城主,她不会有事吧?”

  “不会,我确信她没有那么脆弱。”

  “那么城主打算将她如何处置?”那人再问。

  一阵静默。

  “奴才多嘴,该罚,望城主原谅。”先前说话的人陡然说道,声音恐慌至极。

  “去吧!”

  “是。”

  有人在看她。

  风蝶衣的意识混淆,时而清晰时而迷蒙,让她不知东南西北,是白昼或是黑夜。

  但是……有人在看她……这是她惟一清楚知道的。

  有人……在看她。

  一抹冰冷的触感碰上她的额,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身子正散发着高热。

  她用尽吃奶的力量,奋力睁眸,模糊的视界中,只见一道黑影在眼前晃来晃去。

  “……谁……”她无声的蠕动唇瓣,“你是……谁?”

  这种感觉并不好,让她想起五年前自己也是因为如此而被“那个人”拿走意镜。那是她最不愿意再次经历的感觉……

  那种无力对抗的虚软……

  “你在发烧。”来人只说了这句话,声音听来软厚轻密。

  不是她认识的人……是谁……

  “不要多说话。”

  “我……”风蝶衣想看清眼前的人,无奈全身气力抽尽似的,无法使力。

  “好好休息,便会没事。”

  “你……”风蝶衣在跟体内的炽热对抗,执意地想要问清自己的情况,还有眼前是何人。

  “睡吧。”来人轻声安抚着。

  “不……我……”风蝶衣眨眼的动作愈显缓慢,口齿也不再听从指挥。

  “睡吧,别害怕。”

  风蝶衣想反驳自己没有害怕,可是……

  “睡吧。”来人的声音平缓而低柔,拂平风蝶衣因不明情况而想问个清楚的惑然。

  挥不去的燥热在风蝶衣体内发酵,她再也睁不开眼睛,眼前让一片黑暗占据。

  徐缓的风吹来,让风蝶衣稍稍平息那股燥热——这是她最后残留的感觉。

  “城主。”孙志煌悄然出现在易阳身后,因他反常的行为而忧心。

  没想到城主外出夺如镜,却连意镜的主人也带了回来,听前去接应他的人回报,原先城主不打算救她的,但最后一刻却改变了主意。

  这……

  “志煌,借我几套衣物。”易阳口出惊人之语。

  “呃?”孙志煌瞪大眼抬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敢情易阳想再扮一次书生?可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别再让我说第二次。”易阳无意再出口。

  孙志煌心中满是豁然与疑然交错的矛盾,但可预见的是,城主出去一趟回来,似乎有些改变,而这改变,说不定连城主自个儿也未曾察觉吧!

  他作个揖,退了出去。

  而易阳仅是无声无息地拧条布巾,为风蝶衣拭去俏颜上的冷汗。

  动作与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嗯……”风蝶衣轻吟出声。

  “姑娘!”

  耳畔传来的是一个说熟悉又不熟悉,说陌生也不陌生的男声。

  “姑娘!”

  风蝶衣拧眉,意识在声声呼唤中逐渐清醒过来,她微张眼,发现眼前有一张放大的脸孔。

  嗯?!

  风蝶衣睁大眼,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人。

  “你……呃……”风蝶衣因喉咙干燥不已而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姑娘,等等,小人去替你倒杯茶水。”易阳离开了一会儿,又陡然出现。

  紧接着,风蝶衣感觉到自己的上半身被支扶起,然后干燥不已的唇瓣被清凉的水给湿润,燥热的喉咙也因此而获得舒缓。

  “缓些喝,缓些喝,没人同姑娘抢的。”见风蝶衣像久旱逢甘霖的人一般拚命的喝水,他不由得开口阻止她。

  好不容易,风蝶衣才平缓内心想喝水的渴望,她虚软无力的“挂”在易阳的手臂上。

  待她认出眼前的男子是与她同搭一条船的书生时,她微喘息着将自己推离书生。

  “怎么回事?”舔舔干燥的唇,风蝶衣知道自己生病了,否则不会教个书生照料。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从船上来到这个……风蝶在环视所处之地,发现这个房间出乎意料之外的精致。

  一片柔和的水绿色包围着他们,水绿色的柔软床铺、水绿色的轻柔被子、水绿色底绣有白荷的枕头、水绿色的轻盈床帐,放眼望去所有的摆设也都是以水绿色为主,连窗上的纱帐也是用蝉翼纱的松绿刻意淡化而化成的水绿。

  整个房间呈现一片水波荡漾的错觉。

  像极了江南任一处地的景致,而摆设无一不细致……

  细致?!

  怎么在黄土遍地的黄河边会有这么细致的房间出现?!

  “我们在哪儿?这儿是哪儿?发生何事?”风蝶衣被一股不安攫住,晶莹大眼威严的瞪着书生。

  这才发现书生的衣裳换了。

  “你……”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啊!

  原先麻布衣的书生至此已换上一套白色直裰,质地为缎丝,如此好料质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突兀。

  先前只觉书生有一双很坦率的眼眸,如今见变换服装的他,反倒有丝威凛之气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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