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吵醒你了吗?”如果是,她可又欠他一笔了,这会让她更加过意不去的。
“我一向浅眠,只要稍稍有点动静,我就能够知道。”意思就是说她每天夜游的习惯,白震天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一直压抑着不肯对她付出太多的关怀,就为了不让麻烦沾上自己。
“对不起。”佟贞代心里真是过意不去,“放心,我以后会尽量不出来乱逛的。”
“算了!你不用动不动就跟我道歉,不要忘了,你才是付钱的主人,我不过是你雇用的手下,常常听你左一声抱歉,右一声对不起,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呢!”
其实跟她相处过一段日子之后,白震天心里对她的观感已经改变很多,早将她从仇人的名单中晋升为客人的身份。
再加上她对他的种种温柔,事事以他的喜好为重,更是让他看出佟贞代本性中良善的一面,这样的她让白震天了解,她绝对和她那个坏心肠的爸爸不同。
歹竹出好笋,这种事毕竟还是有的。
“没办法,习惯使然。”听见他的客气话,佟贞代难得有了说笑的心情,“谁教从小老师就教我要懂礼貌,要把请、对不起、谢谢常挂在嘴边,一时还真改不过来呢!”
“呵呵!你还真是个好学生呢!”听她有心情说笑,白震天也很配合。“不像我,我以前可是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老爸眼里的坏小孩,妈妈心里的负担,想来还真是有点荒唐。不过……嘿嘿!说起我的学生生涯,讲夸张点真的能写成一本书,保证供不应求,会买它的对象全都是些问题少年,你信或不信?”
“相信。”这点小道消息,佟贞代早巳探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你现在已经完全改了,不是吗?不再打架滋事,不再逞强斗狠,还懂得赚钱营生,更懂得投资理财之道,不是吗?”
“咦,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这些事情是白震天隐藏在心底的最大秘密,就连他自己的家人,也不知道他投资股票、买卖期货的事情啊!她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的?
话一出口,佟贞代才发觉自己竟不小心泄了底、说错话,面对他那犀利逼人的眸光,她心情无形地紧张起来,一心就想着该如何转移话题。
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的关系,她胸口又发疼了,急促的呼吸声再次出现,捂着胸口她脸色泛白,紧揪着眉头忍受身体的痛苦。
“怎么了?你又发病了吗?赶紧拿药出来用啊!快!药在哪里?赶紧拿出来。”看她痛苦的模样,白震天把所有的疑惑抛开,急着想帮她解决痛苦。
看她用一双颤抖不已的手拿药,他干脆一把将药给抢了过来,照着医生曾教导的方式,摇一摇,再对准她的嘴喷进一口药,看着她闭上嘴巴深呼吸跟着再缓缓吐气,半晌,终于恢复正常的情况,这时他才松了一口气。突地,他猛然惊觉在那紧张的时刻,他竟然也跟着她屏住气,担忧她的身子。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六章
为什么?为什么看她难过,他心里也跟着紧张?看她脸色苍白,他竟然担心到不由自主的屏住气息?
她那张小小的脸蛋,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竟幻化出不同的美感,纤细又瘦弱的身子让人不自觉地想疼惜她。
跟她一起住的这些日子,他知道她每晚都会经历这种要命的痛苦,也了解她几乎每晚都失眠。可是当天亮他起床时,桌上同样备有他所喜欢吃的广东粥、干贝瘦肉粥……几乎每天都能变化出不同的花样。
这是她对他的赎罪方式,抑或她对人一向的体贴?或许不管对象是谁,都能受到她这样的礼遇,不同的是他曾被她父亲迫害。
想到此,白震天莫名地感到心烦气躁,双手往她纤细的手臂一钳,他想问她,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手臂被紧抓住的佟贞代,完全读不出他心里的真正想法,只知道眼前的他是如此俊美,俊美到迷惑了她的心,让她不由自主地往他贴近,天真地以一双深情无悔的眸子凝睇着他,小嘴微微地开启着,就像在乞求什么。
她要他的吻吗?问题是他想吻她吗?这两个问题在白震天的脑子里盘旋不去,问题都还没理清,他的唇已然先一步地贴上她的。
当两片柔软的唇瓣相互贴合时,一声满足的喟叹随即脱口而出,是谁的?没人有那个空闲去理会这无聊的问题,佟贞代只知道他再次圆了她心底另一个梦想。
好甜好美的梦,她不舍得结束,更大胆地忘了所有的羞耻,藕臂往他的颈项一勾,纤细的身子缓缓地偎入他怀中,她贪婪地想要他更多的呵护,不求结果、不问情爱,只求他就这么放任一切,让他占有全部的自己。
火热的吻几乎冲散了他的神志,他爱极她红唇的滋味,她的技巧虽然青涩,可那无比的热情却弥补了她青涩的技巧。
怀拥着她瘦弱的身子,白震天不敢用力,就怕自己不知节制的蛮力,会掐疼了她,更怕自己的狂野热情会吓坏她,所以他吻得小心翼翼,把她视为他心里最爱的至宝。
至宝?不!这女人根本不是他的,他不可能会忘掉他与她家之间的仇恨,想到佟坏蛋对他家人所做的一切,白震天随即一把推开她,毫不怜香惜玉,更不肯多加眷恋。
“我不该这么做的,你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雇主,我不该这么做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忘情地呐喊着,不由自主地吐露出心里的话。
不该!仇人!听到他提起这两个词,佟贞代这才想起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问题。对啊!这些问题就算不想去面对,依旧横亘在他们中间,她怎能忘记?怎能不在意?
“你不用想那么多,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是……气氛所致。夜晚是诡异的,它拥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让人失去了警觉、失去了理智,所以我们才会……做出不当的举止,你不用在意。我先回房休息去了,晚安。”她故意把这个吻说得好像没啥意义似的,其实心中在意得很,只恨他们之间有着那道不能拆除的城墙。
听她说得如此云淡风轻,白震天心里本应感到松了口气才是,可他根本没有;相反,他莫名地生着闷气,扯住她的手臂,硬是不肯放她走,冲动地开口就问:“你身体的病不会传染吧?”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不!这根本不是他心里想说的话,可话就这么不经大脑地冲口而出,当他看到她一脸沉痛的表情时,他顿时明白那些话伤她有多深。
病?又是病?“没事,我保证我的病绝对不会传染,你大可放心,晚安。”说完,佟贞代身子一转,急急地往自己房间而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身子往大床上一抛,她把心中的痛、奔腾的泪水,以及哽咽的哭声全以棉被盖住,不想让他知道他的话伤她伤得多深。
病!她恨死自己的身体,恨死自己与生带来的病痛,更恨自己的出生,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还不赶快结束?为什么?
他该追上她的,他该好好跟她道歉的,他更该向她解释他心里所想的,跟刚才那些话根本搭不上任何关系。
可白震天却什么也没做,只能静静地听着啜泣声渐渐远去,他了解自己的那些话伤她伤得有多深,更知道自己是个冲动的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