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话说地域灵秀的京城里有四个风流倜傥、俊帅挺拔的贵公子,他们出身名门、集富贵于一身,称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噢!各位看倌别误会,这四个贵公子可不是那种不学无术、不事生产的纨绔子弟,事实上,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文武双全,只要他们同时出现在街上,肯定会引起一阵“兵荒马乱”太夸张了?
嗯,提出疑问的这位看倌肯定是外地来的!方圆五百里之内有谁不知道这四个贵公子只要聚在一起就有好戏可看,他们不是吟诗作对就是抚琴对弈、切磋武艺,精采的“战况”往往令众人自动自发停下手边的工作为他们摇旗呐喊,说他们各自有一群死忠的拥护者可是一点儿都不夸张呢!
奇怪的是,近来四位贵公子不知怎么地同时销声匿迹,有人谣传原本是好友的他们因为比试太多而结下梁子,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也有人揣测他们迷上青楼女子,夜夜醉卧美人窝,白天是他们美梦正酣之时;也有人宣称他们亲眼目睹四位贵公子流连赌坊、挥霍无度,想必是债务缠身才会避不见面。
哇~~传闻百百种,到底哪个版本才是正确的呢?嘿嘿,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四个贵公子当然也不例外。
上个月十五,想图个耳根清静的他们刻意选在庙寺旁的凉亭里对弈,也许是命中注定,他们竟都意外被前来上香的陌生女子勾去心魂,经过一番明查暗访后方得知自己看上的姑娘皆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为了追求佳人,他们共同商讨出一个妙计──卖身为奴!
这个方法够绝了吧?根据可靠消息指出,他们卖身为奴的原因有二:第一、混进心上人的府邸可以更了解自己看上的千金小姐是否是个体恤下人、心地善良的女子。
第二、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掌握心上人的个性、喜好方能“对症下药”,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问题是,一个养尊处优、婢仆成群的贵公子知道怎么伺候人吗?别担心,他们早已经胸有成竹,为了顺利住进心上人的府邸,他们的第一步计画就是“发挥所长”讨好“未来丈人”──
卖身师傅──伪装空有一技之长却三餐不继的琴师,其精湛的琴艺受到未来丈人的欣赏,决定由他传授活泼好动的宝贝女儿弹古筝,培养端庄优雅的气质。
卖身长工──隐藏精明风流的本性,摇身一变成为未来丈人称赞有加的老实长工,愿意做粗活是打着深入“基层”搜集情报的主意,好接近温婉娴静的红粉佳人。
卖身夫子──编造家道中落的悲惨遭遇,饱读诗书的才子风范受到府里上上下下的赞赏,诗句词赋信手拈来,因此被惜才的未来丈人指派夫子一职,负责教导他聪颖慧黠的掌上明珠。
卖身护卫──原是卖身为府里的护卫,因身怀绝世武艺、轻功了得而赢得未来丈人的信任,器宇非凡的他被视为保护古灵精怪的千金小姐的不二人选。
直至目前,他们已经处于最有利的位置,所有发展也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想知道他们接下来能不能顺利进行第二步计画、如愿抱得美人归吗?且看下页分解……
第一章
京城四大名门之唐国舅府,最近几日可真是闹得人仰马翻,府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人,个个里里外外争相奔走,就为了寻找失踪多日的人。失踪者究竟是何人?
乃唐国舅之独生爱子──唐聿是也。
“什么?找不到!”平日素以温柔贤淑形象著称的唐夫人,此时竟像个母夜叉般,那眦裂切齿之模样还真是吓人。“找不到少爷,你们这群饭桶还回来做什么,为何不干脆死在外头算了!”
福、禄、寿、喜这四位老仆一听夫人这番苛刻至极的话,不由提心吊胆的你看我、我看你,就看哪个不怕死的敢站出来面对夫人这可怕的怒火。
“怎么?你们这四个老家伙平时不是最爱唠叨个没完没了,怎么在这重要的关头全变成哑巴了?”唐夫人看他们还是不开口,心里益发焦急,说话就更刻薄了些。
“夫人,老仆等不是没有尽心尽力地寻找少爷的行踪,无奈……”
“该找的我们全都找遍了,依旧……”
“不见少爷的踪迹,甚至连……”
“少爷平时最常去的寺庙、茶楼、酒肆,甚至连烟花场所我们也全都带人搜遍问过,仍然还是没有答案。”
不开口时,福、禄、寿、喜谁也不先说话,真开口说话了,四个人习惯分为四个阶段一气呵成。
“你们真的全都搜遍问过?”唐夫人不放弃的再问一次。
“真的。”
“确定。”
“没错。”
“小的不敢欺骗夫人您。”
习惯使然,四位老仆答话的方式依旧还是分段进行。
“找不到难道就不用找了吗?”爱子失踪,最忧心焦虑的总是她这个做娘的,唐夫人不死心的再命令:“你们四人再多带些人马出去找,今日就算把整个京城给翻了过来,也非得把少爷找出来,知道吗?”
不知道又能如何?不知道就能不必出去找人了吗?
这自是不可能之事。
“是的,夫人。”这次回话,四位老仆可答得异口同声,更不敢有半点迟延,纷纷赶紧带人马,再次找人去。
眼看所有家仆全部出动,唐夫人赶紧双手合十,对着苍天祈祷,就希望这次大伙儿出去能替自己带回好消息。
人也派了,神也求了,接下来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这种无力的情况,还真教唐夫人气馁心焦,她叨叨不休的说:“聿儿,你人到底跑哪去了?就算真有要事非离家不可,也该留封书信禀明原委才是,怎么都那么个人了,还这么不懂事,老要为娘的替你操心?”唉!子债、子债,难怪总有人说孩子是来向父母讨前世债的。
就在唐夫人摇头不胜歔欷之际,唐府的主人唐骞正好从外头回来。
他一看偌大的府邸里竟没几个人在家,不由得暗自纳闷。一跨入正厅随即看到夫人,于是开口问:“夫人,我们唐府今日怎么这样冷清,看不到几个人?对了!福禄寿喜那四个聒噪的老头儿呢?”吵人的乌鸦不在,那感觉还真是怪异。
白眼一瞪,唐夫人气恼的连话也懒得回,头一撇独自生着闷气。
咦?看夫人这脸色似乎正在恼火,可他并没惹恼她啊!难道说……
“夫人,是不是我们家聿儿又闯了什么大祸,惹你心烦气闷?”
唐骞不提儿子尚且无事,一提唐聿事情可严重了。“哼!我真不知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儿子都已经失踪多日了,你漠不关心也就罢了,现在人都还没找着,你却说他闯祸,真是的!”
“哈哈哈!”听完夫人的一番话后,唐骞总算了解她的怒气从何而来,他不只不担心,甚且还开怀大笑。
“老爷!”唐夫人看唐骞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笑得出来,气得连形象也不顾了,干脆开口怒喝。
“夫人,你觉得我们家聿儿的能耐如何?”对自己的儿子,唐骞可是有十足十的信心。
“这还用得着问吗?”对儿子有信心的,可不只他这个做爹的。若真要数起儿子的优点,唐夫人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们家聿儿不只相貌堂堂、出类拔萃,还允文允武,轻功更是绝顶,头脑灵敏多智……”
“对!既然夫人如此了解我们儿子的能耐,又何必为他操那么多的心?简直是杞人忧天嘛!”
自己吓自己,何必呢?
“可是……”
就在这可是之际,突然有位家仆从外头疾奔而入。
“老爷、夫人,有少爷的消息了,有少爷的消息了。”
“什么消息?”两位老人家一听有自己儿子的消息,皆忍不住向前急问。
“老爷,您瞧,这封信乃一位小哥带过来的,他说是一位名叫唐聿的公子托他带到唐国舅府来的。”
“还不赶紧把信给我!”
唐骞一听是自己儿子稍回的家书,赶忙上前把信抢了过来,完全无视唐夫人那双恼火的怒眼。
展信一看,他不由得仰头大笑。“哈哈哈!看来我唐府就快办喜事了,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喜事!什么喜事?老爷,你别净是笑啊!聿儿信中到底提了些什么?什么喜事,你倒是说个清楚啊!”这样说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更是教人心浮气躁。
“哈哈哈,夫人,你就自个儿瞧吧!”喜不自胜的唐骞索性把手中的信转递给夫人,让她亲眼目睹这天大的喜讯。
“自个儿瞧就自个儿瞧,哼!”一声冷嗤,唐夫人从唐骞手中抢过了信,随即展信一瞧,只见一张白纸上写着四个大字──姻缘有谱。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
逛街!这是件多么无聊的事情!今天若非小姐坚持的话,要喜儿独自出来闲逛,她可懒咧。
看着满街拥挤的人潮,就算真有心想停下来看些什么,顺便买些什么,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就不知道她家小姐怎么会乐此不疲,难道她真能享受这种与人挨肩擦背的逛街方式吗?
忙着在心中抱怨不已的喜儿,陡然遭人狠狠撞了一下。“哎哟喂啊,好疼!”
她边揉着疼处,边不忘狠狠地瞪一眼那“盲”撞之人。
不行!她再也受不了了。
“小……呃……公子,都已经走了好长的一段路,我们可否停下歇息呢?”再走下去,她就算不被人撞死,也会把两条腿给走断的。而差点叫出小姐真实身分的喜儿吐吐舌,暗自在心里叫苦。
“不歇,再多走一会儿再说。”身着一袭蓝色圆衫、头戴同色帻巾的苗翠滟,连想都不想的便否决做侍童打扮的喜儿。
难得爹亲这几日不在,她才有机会女扮男装出外走走逛逛,不多逛会儿,她怎甘心回家。
“可是……”
“你再啰唆,本“公子”可要生气啰!”冷眼一瞟,苗翠滟一脸厉色的开口警告。
“公子你别生气,小的不啰唆就是。”喜儿害怕的低声道。
喜儿不怕小姐的怒火,就怕她那高超的整人功夫,真要把她给惹火了,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哼!算你识相。”少个人在旁边啰哩啰唆,苗翠滟心情自然就好。顾盼之间,她突然发现……“前头有人在卖字画,我们过去瞧瞧。”话落,她也不管身旁的喜儿跟不跟得上,身躯一侧硬是挤入人潮当中。
“公子、公子,你别走那么快啊!你走那么快,喜儿会跟不上的。”只可惜,任喜儿怎么呼唤,也唤不住那仓促的身影,到头来累得还是她啊!
因为生意清淡而显得意兴阑珊的小贩,一看有人靠近他的摊位,赶紧扯嘴一笑,开口:“客倌,尽管瞧,看你喜欢哪一幅,只要吩咐一声,小的马上帮你……”
他的话全被眼前这张比女人还美的娇俏容颜给惊愕住。
天啊!这位公子的长相还真是俊啊!明眸皓齿、桃腮樱唇,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男人呢!
难道说……
“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那双贼眼给挖出来。”好不容易追上小姐的喜儿,意外的竟看到一双贼眼,正直勾勾的锁住小姐的脸蛋瞧。
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恶的是他看到后来,还无礼的把双眼视线停留在小姐的胸前,这怎么了得!“公子,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这小贩的眼神太不正经了,看了就惹人生厌。”感觉好像遭人调戏般的被侮辱了。
“我……”无端遭人奚落的小贩,这下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没有不正经啊,会盯着眼前这位客倌直瞧不过是一时的“惊艳”与“惊疑”罢了,应该没犯那么大的罪吧?
“唉,无妨。”早习惯成为众人注目焦点的苗翠滟,自是分得清楚轻佻无礼与惊艳欣赏的不同之处;再说这小贩的眼神并无令她有任何不适之感,何必与他计较。“你若真要计较的话,满街的人可让你计较个没完没了。”对这种眼光,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视而不见、泰然自若的接受。
一听小姐所言,喜儿当即转头一瞧,这才令她惊觉当真如此。“唉!算了!我不管了。”真要管的话,岂不是要与满街的人潮为敌?这种事她喜儿可没笨得真去做呢。
“不管就好。”这才是真聪明的作法。“小哥,能否请你帮我把挂在最左边的那幅山水画取来?”苗翠滟完全无视小贩那偷偷忖度的眼光,一心只在意挂在他后头的那幅画。
这小贩货品虽多,但真正能入眼的就这么一幅;至于其他,不是笔法粗劣,就是画工不精,要不就是敷色、位置铺陈不尽完善,概属劣品之作也。
“喔,好的、好的。”应客倌要求,小贩赶紧收了心神,取下那副山水画递给眼前这位俊秀无比的俏公子。“公子,请看。”
“谢谢。”接过手后,苗翠滟把那幅画看得更是仔细,“远山近山两分明,水波荡漾粼粼,农人扛锄缓缓归,树荫遮天半月升。不错!这幅画不论是在气韵、笔法、敷色以及空间的布置上,还有人物神情方面皆画得非常精湛仔细,确实称得上是幅佳作啊!”
“公子对画也有研究?”要不,他怎能看懂画里所要表达的意境?
“研究不敢当,不过是兴趣所致,略有涉猎罢了。”对画画这门学问,苗翠滟算是无师自通,全凭自我钻研而来。
“公子忒谦了。”不管这位公子是略有涉猎还是研究精深,总之能一语道破他画中意境者便属他的知音。“若不嫌弃,我是否能请公子为在下的几幅画做个批评指教?”难得能遇知音,不多请益岂不可惜?
“批评?”这好吗?苗翠滟仔细想想,“还是不要的好,在下说话向来直接,更是口无遮拦,就怕惹恼了小哥你呢!”正所谓忠言逆耳,到时若因此惹来一大堆的麻烦,岂不冤枉?
“公子多虑了,我既然有心向公子请益,又怎会无端恼火?”就算真要恼火了,他也不可能傻得当面表现出来,这岂不落人话柄?
“好吧!”苗翠滟看他说得如此诚恳,也就不好推辞,只得开口:“小哥既懂得作画,理当也清楚评画关键主在六法。一,气韵生动是也;二,骨法用笔是也;三,应物象形是也;四,随类赋彩是也;五,经营位置是也;六,传移模写是也。
就拿你桌上的这幅画来说,笔法虽然精细,但却稍嫌刻板,看起来就是少了一股气韵。再拿你挂在右上头的那幅画来论,整体的结构,也就是空间的布置虽然完善,但敷色方面的功力就略逊一筹,有美中不足感。再说……”
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苗翠滟不只过分坦言,更不客气地把小贩摊上的画作,皆批评得一无是处。 这就是苗翠滟的个性,虚情假意的吹捧言论,她不屑为之;只有真正出自肺腑之言才是对他实际有助益的。
只是她这片热忱,很明显的不被小贩所接受。
只见那位小贩越听她说,脸色变得越是难看,久之反而出现一抹不屑的神情。
哼!说大话谁不会?这位公子倘若真厉害,何不来个亲手赐教?
哼!他就怕“他”不敢呢!
*****
甫从景德镇回到杭州的苗得富及其私人护卫唐聿,以及随行的一干家仆,一入杭州城竟巧遇一年一度的欢庆节日。“哎呀!看我这老胡涂,当真是忙昏头了,竟把这日子给忘了,真是的!”
看这人挤人的场面,想尽快赶回家门,怕也得经过一番折腾才成。
“唐老弟,我看我们干脆就在这家客栈稍事歇息再走不迟,如何?”苗得富已饥肠辘辘,要是再受这人挤人的折腾,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未必受得了,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寻常人。
“苗老爷怎么说就怎么是,唐聿没有意见的。”身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唐聿,说起话来温文儒雅、不卑不亢,不屑过度奉承,也无傲慢失礼之处。
唐聿就是这点长处,最教苗得富欣赏与赞佩,相较之下对他也就比对他人礼遇许多。“既然没有意见,那就进来吧!”说完,他率先跨进客栈,身后跟着唐聿及一干家仆。
眼明手快的小二,一看到踏入客栈大门的乃是杭州城鼎鼎有名的富贾苗得富,自是不敢怠慢。“欢迎、欢迎,请上二楼雅座,那儿可比这里安静许多。”
“请带路。”苗得富一行人在小二热忱的招呼之下,缓缓踱上二楼雅席。
“嗯,不错,这里确实比楼下安静许多,视野也好。”眼神一使,苗得富示意一干家仆各自找位子坐,再开口道:“唐老弟,倘若不嫌弃的话,不妨跟我这老哥哥同桌用餐如何?”
“随便。”话落,唐聿也不跟他客套,举止大方的落座于苗得富面前。
在苗得富忙着点菜之际,唐聿观望着楼下那汹涌的人潮。
熙攘往来的人潮,就如滚滚不息的江河一般,看这情景,唐聿不由得心忖,这杭州城热闹的程度还真可与京城相媲美。
想到京城,唐聿不免想起自己甘心放下身段,屈就于苗府护卫的真正理由──苗翠滟。
为了她,他不顾一切的远离京城;为了她,他不顾自己的身分地位,跑到苗府当起苗得富的私人护卫。
只是,这般费尽心机,到目前依旧还是没有结果。
不过唐聿并不焦急,个性沉稳内敛的他,最擅长的就是“等”。
只要他有耐心又有充足的毅力,他相信机会早晚会来。让他不解的是,苗翠滟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在杭州这地方,唐聿也听了不少有关她的传闻。
他们说,苗家的闺女知书达礼、举止合宜,是个笑不露齿、行不摇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这点,唐聿倒是非常质疑。
试想一个会爬树偷摘野果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这么乏味不知趣的“大家闺秀”?
不可否认的,苗翠滟确实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做男装打扮的她已让人惊艳不已,更甭说着女装的娉婷了。
不过,美女唐聿可见多了,想那些天天围绕在他身边挥之不去的青楼艳妓、官家千金,哪个不是一等一的美女。
因此,容貌之美对他来说早已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评比标准。
若他真有心成家,根本犯不着跑到杭州这么远的地方来,单单京城里的那些官家千金、富商小姐就已够他头疼万分了。
若非苗翠滟举止完全不像一般女子,若不是看出她心性聪明、狡黠精明,他就算惊艳她的美,也绝不会做出像现在这般卤莽的举动。
就因传言与他亲眼所见的苗翠滟截然不同,唐聿对她是更加好奇,渴望能真正认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想到此,唐聿那双远眺的利眸倏地一亮。
哈!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心里正念着她呢!好巧不巧,她便出现在他眼前。
瞧她那身打扮,就如同那日他在京城寺庙中所见到的她一般,他是绝对不可能错认的。
只是让唐聿倍感不快的,是眼睛所看到的那一幕。
从高往下俯瞰,再加上练武之人的过人视力,唐聿清楚的看到苗翠滟此时正与卖字画的小贩拉拉扯扯,不知在做些什么。
没错!京城寺庙一见,虽让他了解苗翠滟绝不是个能受礼教束缚的寻常女子,但她今日之举未免也太过悖礼。
好吧!他承认,这一切全是妒忌心在作祟,他就是看不得苗翠滟与其他男子拉拉扯扯的。
就算只是手与手的接触也不行!
“老弟、老弟……”已经唤了唐聿好几声的苗得富,实在搞不懂眼前这年轻人的心思,看他专注又火热的模样,他一时好奇也跟着他的视线一望──这一望可让惯战商场的他傻了眼,竟是滟儿!
看到自己的女儿竟趁着他不在家之时,女扮男装出外闲逛,苗得富看了心中不禁微微犯起嘀咕,气女儿实在太野了。
第二章
不行!苗得富气愤的决定,不再纵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回去得好好说说她才成。
只是……唉!能说吗?
真说了,他怕会因此毁了他们父女二人长久以来维持平和的假象,而这一切只能怪他这个爹了。
从年少开始,苗得富为了扩展苗家的事业,便常冷落苗翠滟她母女二人,她们想见他一面当是难上加难,就算大过年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也常常抛下她们不顾。
苗得富一直都非常清楚女儿对他这个失败的父亲有多少的埋怨,只是嘴上不说,藏在心里头罢了。
尤其让她最无法原谅的是,他这个做爹的,竟连她娘亲病重垂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时,他仍未守在她的身边,以致酿成这辈子永远地无法弥补的遗憾。
等苗得富察觉事态严重时,苗翠滟已然成为两种个性截然不同的女孩。
在他的面前,苗翠滟将名门闺秀的大家风范表现得可圈可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严谨烙守女子三从四德的美德。
而在他的背后,她娇俏活泼、聪明慧黠,调皮得让周遭所有人皆为她头疼、替她担忧,就怕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会为她惹来灾祸。
就像现在这般。
想到此,苗得富不由得望女兴叹。就叹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找回父女俩失落已久的亲密感。
一番感慨之后,苗得富振作了精神,把视线转回坐在他面前的唐聿。
喝!瞧他,竟然还瞪着一双大眼直盯着自己的女儿瞧。
眼看有人正觊觎着自己美丽的女儿,相信天底下没有一个做爹的会感到愉快,口一开,苗得富便想狠狠地给这逾越的护卫一顿教训。
哪知他话都还没出口,便见唐聿倏地眯起双眼,神情一片焦虑,浑身散发出一股威不可挡的气势。
看他如此,苗得富倍感不解,不由得再回头一瞧。
天啊!他怎也想不到这一眼竟差点让他肝胆俱裂。
只见街上一片慌乱,一匹口吐白沫的疯狂骏马往前狂奔,拥挤的人潮纷纷走避于两侧。
它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有如锁命的夜叉直奔那只顾着与卖画小贩争论不休的苗翠滟。
"危险!小姐。"喜儿焦急的呐喊,虽已唤醒浑然不觉的苗翠滟,可却挽救不了她所面临的危机。
眼看那无情的马蹄就要践踏在自己女儿的身上,苗得富不自觉地闭上双眼,脸色苍白的不想接受女儿可能惨死于马蹄之下的残酷事实。
他这个做爹的就算有心想救女儿,也是爱莫能助。
倏地,耳边传来一阵风声,苗得富张眼一瞧,方知原先落座于他面前的唐聿竟无视街上的人潮,纵身往下一跳。
那矫健的身躯有如翻翔于天际的黑鹰一般,准确的锁住那娇俏纤细的女子,在千钧一发之际攫起她瘦弱的身子,避开那足以致命的疯马。
跟着是一片喧哗,人人欢欣鼓掌,就为了唐聿的“英雄救美”。
精采!真是精采!好俊的功夫哪!
看到自己的女儿平安的躲过这一劫,苗得富难掩兴奋的笑了。
他暗暗心忖,这唐聿对女儿还真是有心。
既然他如此有心,他也许应该……
*****
"危险!小姐。"
正忙着与小贩争论不休的苗翠滟,双耳才接受到喜儿惊慌失措的嘶吼,随即抬头一看。
瞬间,她俏脸刷白,纤细的身子抖动得彷若迎风飘摇的柳絮,颤魏魏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觉得自己就像站在阴阳相隔的奈何桥般,而那匹口吐白沫的骏马便是勾魂使者直逼向她而来。
眼看那残酷的马蹄就要践踏在自己身上,苗翠滟当然也懂得要躲,无奈沉重的双脚就像绑了铅块一般,怎么移也移不动。
面对这要命的情况,苗翠滟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死亡来临,口中大喊:"娘,救救滟儿!"
也许是娘亲冥冥中的护佑,也许是天降神迹,苗翠滟竟感觉自己的身子莫名地
腾空飞起,在最紧要的关头避开勾魂使者的拘捕。
这是怎么回事?为解开心中的疑惑,苗翠滟放大胆子缓缓地睁开一双水滢滢的美眸。
她意外的竟会看到平坦壮硕的胸膛,而她整个人就被那胸膛包覆其中,直到双足踩地,她螓有一抬,小嘴一开,便想对眼前的救命恩人道声感谢。
哪知迎视的竟会是双如深潭般幽深的眸子,他专注得令她的心志忑不安,灼热得令她浑身不自在。 "现在已经没事,不知你、你是否能……"面对这双眼眸,苗翠滟直觉的就想逃开,越远越好。
"放开你吗?"唐聿明知故问,就爱看她此时困窘羞赧的神情。
"对。"在他的视线的关注下,苗翠滟益发不自在,恨不得能赶紧逃开这个“恩人”。
薄唇一掀,唐聿看怀中的女人越不安,他笑得越愉快,坏心的想乘机逗她一逗。"我记得我好像还未听到你道声谢字,这样就想走,未免太不懂情理了吧?"
要她说谢,还不简单!只是,这男人的脸皮太厚,使得苗翠滟忍不住想与他较劲一番。
"大恩不言谢,这话壮士是否听过?"
晒然一笑,唐聿的神情更是邪佞。"不言谢也无妨,那就……来个以身相许如何?"只要她敢开口说个“好﹂字,他绝对乐意接受。
"同为男儿身,如何以身相许?壮士这话未免荒唐。"
不只荒唐,更是可恶!苗翠滟怎么也想不到这看起来还长得人模人样的男子,开口说的话竟是如此下流、无耻。
"你当真是个男人吗?"唐聿问得犀利,更放肆的以一双精锐无比的眸子缓缓打量被他紧压在怀中的芙蓉脸。
他的质疑,令苗翠滟心虚不已,但又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张着一双怒眸冷冷的与他对视。
只是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是不利,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不绝于耳,揣测着这两个公然当街紧抱的男子到底有何关系。 苗翠滟心知这样下去不行,干脆小脚用力往他的脚一踩,迫使他不得不放开她为止。
"好痛!你这人还真是忘恩负义,这样用力踩,是存心想把我的脚给踩断吗?"其实她那点力道对唐聿来说根本是不痛不痒。
他之所以配合,不过是为了不想再闹笑话让众人观赏罢了。
"你活该!哼!"苗翠滟说完便甩袖转过身子,决定不再理会这厚颜无耻之徒。
岂知身子一转,意外的竟看到一位矮胖的男子气喘吁吁的往这方向跑来,还不断喊着:"我的马、我的马……"
原来方才差点害她丧命的马是他的!
她认得他,知道他乃城东富商之子,名唤朱恭涛,曾来苗府向她爹提亲,不只遭她恶整,还被她取了个外号“猪公”。
苗翠滟心忖,好啊!这叫作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下子惹火她的人全都齐聚一处,这笔帐不讨怎成?
乌瞳一转,她随即想出一招“一箭三雕”的绝妙好计。不只能给那头猪公一个教训,还能让那卖画的小贩知晓她绝非空口说白话,更能训那不懂得耻字怎么写的混蛋,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一想,苗翠滟随即转向那早已吓得说不出话的小贩说:"借用一下文房四宝。"
"呃……喔……好、好。"全身冰寒、脸色发自的小贩别说开不了口,就连脑子也迟钝许多,想他没多想,直接将自己吃饭的工具外借他人。
"喜儿,磨墨。"
"是,小……呃……公子。"基于习惯使然,苗翠滟命令一下,喜儿立刻领令的动作起来。
苗翠滟将画纸摊开,也不管身旁之人心里作何感想,满街人潮怎么好奇的看着,提笔沾墨,马上在白纸挥洒着……
须臾,便见白纸上画着一个猪头人身的男子,气喘吁吁的追着马跑;跟着又见另一个男子笑咧了嘴,口中却无长牙;再见一个神情复杂的小贩,瑟缩着身子一副胆小的模样,空白之处写著『哗众取宠”四个字。
虽然只是一幅调侃意味的画作,却将意境表达得淋漓尽致,不只令人叹为观止,还有逗人大笑的奇妙功效。
完成之后,苗翠滟也不管他人的看法,率性拉着早已被自己的画作逗得捧腹大笑的喜儿转身便走。
当真是潇洒、自在任性得过火。
当苗翠滟一走,所有亲眼目睹方才之事的人,无不争相看她所留下的画作,好奇着那位翩翩美公子到底画了些什么。
那争先恐后的情景,形成一幅少见的奇景;而看过画作之人,无一不捧腹大笑。
现场只有三个人的反应与众不同。小贩看了满脸羞愧。
朱恭涛连喘气都来不及,又怎有那个心思看画,只是奇怪怎么每个人看了画之后就对着他讪笑不已。
而唐聿则是一脸苦笑,摇头暗忖,没想到才一出师,便遭遇如此惨败的结果,往后……唉!前途堪忧啊!
不过就算前途堪虑,他也不惧不怕,正所谓烈女怕缠郎,只要他不放弃,相信终有抱得美人归的一天。
一番自我安慰之后,唐聿身子一转就走回客栈。
*****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千古不变的定律。
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苗翠滟非常大方的应允苗得富,不管贩夫走卒或富商豪门,只要敢上门求亲者,皆来者不拒。
但唯一的条件是──两人必须在侍女陪同下共同相处一个月。
一个月后若求亲者乃没改变主意,才可论及婚姻大事。
这条件看似简单,其实也没啥困难。
只是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求亲者不在少数,但就是没人能坚持到最后关头。
真是奇哉怪哉!
水眸一瞟,苗翠滟纤手一落,手中棋子随即定位。
看似随意,其实这盘棋已使得坐落于她面前的曲炀满头大汗,一脸赧然,只因他已前进无门、后退无路。
"我又输了。"曲炀这下可真是不悦了。从一开始他便居于败方,连一次都没赢过,这情况对好面子的他来说怎受得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曲公子千万别太在意才好。"其实苗翠滟的心里是希望他越在意越好,最好来个恼羞成怒,从此不再踏进苗家大门。
再说,对手这么弱,她也显得意兴阑珊,说起话来更是有气无力,嗓音听来更添几分柔弱。
曲炀听了之后,就算真有火,也不好在她面前发脾气,只得委屈自己承受。
眼看曲炀想恼却又不敢表露的神情,苗翠储滟樱唇微微一笑,勾出一抹灿烂如花的美丽笑靥。
"曲公子还想再来一盘吗?"看来要打发曲炀的方法已然奏效。
若是这招依旧赶不走他也无妨,她后头还有更厉害的招数,绝对能整得这姓曲的家伙叫苦连天、哭爹喊娘的。
再来一盘?天啊!干脆杀了他还来得痛快些。
"不、不,苗姑娘,我想……呃……今日就到此为止,我突然想起家中尚有急事,先走一步了。告辞。"匆匆告别后,已经感到够丢脸的曲炀身子一站,半刻也不敢拖延,不只走得匆忙,还走得狼狈万分。
"曲公子、曲公子……"看他逃得如此惊慌,苗翠滟坏心的再唤几声,直到那慌慌张张的身影完全隐没,她才露出本性讥讽的说:"哼!算你聪明懂得跑,要不铁定教你好看。"
一旁伺候的喜儿与乐子对视一眼,摇摇头。她们一致认定──小姐已经无药可救了。
"唉!小姐,你已经够让曲公子难看的了。想他最在乎的就是那张脸皮,今日被你这么一整,别说面子没了,怕是连里子也丢尽了。"这样的他,不逃行吗?
"怎么?听你们的话,似乎对本小姐颇有微辞是吗?"
水眸一瞟,她那冷凛的威势,当场把两位小婢女吓得脸色发青。
"不、不,我们怎敢如此不敬。"又不是不要命了!
"不敢不敬,就给本小姐安静些,再多说一句话,休怪本小姐拿你们俩来开刀。"
这一番话,当场把喜儿与乐子吓得噤声,还不忘捂住自己的嘴巴,就怕无端替自己惹来横祸。
懂得保持缄默,算她们还挺识相的。
"对了!老爷今日可在府中?"爹这个词在苗翠滟的心中是今她憎恶的字眼,因此若非需要,她是绝口不喊爹的。
"老爷……"正当喜儿开口想禀报老爷不在家时,突然……
"老爷不就在此吗?"当真是说人人到,说鬼鬼就来。
苗翠滟还想倘若爹不在的话,她便可光明正大的出府遛达遛达,哪知心愿难成,才提起爹,他便出现了。
更令她感到讶异的是,跟在爹身后一起进入院里头的那名男子。
他很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仔细一看,她才想起──竟是他,前几日被她谨称为无耻之徒的男子。
他是怎么认识爹的?还有爹带着他来,又有什么目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否认得出她便是那日的“他”?
不过是眨眼间,苗翠滟心中百转千回,闪过好多不解的疑惑,一颗心更是惴惴难安,就怕被他认出来。
喜儿认出老爷身后那名男子,便是那日救了小姐的“救命恩人”,她不由得微变脸色,万分志忑的贴近小姐身边耳语:"小姐,那人不就是……"
"安静,别自乱阵脚,坏了事,本小姐唯你是问。"低声的警告之后,苗翠滟随即落落大方的走向爹亲的面前,福了福身道:"女儿给爹请安。对了!爹今日怎没出去“赚钱营生”?"这四个字,她不只说得特别大声还颇具几分讽刺的味道。
想她爹,向来以金钱为重,何曾看过他如此优闲?还能带他人出现在她面前,这情况还真是少见的诡异。
女儿的一番话,当场使得苗得富原本开朗的笑颜晦暗许多。
女儿表面上虽然恭敬有加,语气也甚温和,但依旧无法遮掩她心中对他的怨怼与愤怒。
唉!这一切该怪谁?除了他自己之外,还能怪谁?
"对了!滟儿,爹跟你介绍一下。"说到此,苗得富眼神一使,暗示身后的唐聿上前来。"这位是爹新聘进府的护卫唐聿,唐护卫从今天起就跟在你的身边,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荒唐!这不只荒唐还可笑。"女儿不答应。"苗翠滟连想都不没想,直接一口回绝。
“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件事爹绝不容许你有半点置疑。”一想到这个女儿一天到晚不曾安份过,整天就晓得往外跑,他这个做爹的又不能随时在她身边保护,不请个随身护卫在旁,要他怎能安心?
“女儿说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不管爹怎么说,女儿还是坚持不肯接受爹的安排。”要她接受他的安排已然困难,更何况这件事间接的还影响到另一面的她,说什么苗翠滟也不可能妥协。
“滟儿,别那么固执,爹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你好,你为何就不能体谅爹的这点苦心呢?”若非为她好,他又怎么会平白无故要个男子在她身边保护?
“太迟了!”娘亲已逝,万事皆休矣。”爹的苦心来得太迟,恕女儿无福消受。”这番刻薄的话,苗翠滟说得沉痛,神情更是阴郁。
是迟了,当真是迟了,这点苗得富自然知晓,可他就是不肯放弃。
"滟儿,别……"
"好了!"既然已迟,多说无益?"爹若无其他事,请容孩儿先行告退。"长袖一挥,苗翠滟从容的转身便走,往自己居住的“翠竹楼”而去。
喜儿与乐子一见,赶紧匆匆对老爷打个揖,便急急追上小姐的脚步。
目送女儿走得如此决然,毫无半点商议之处,苗得富不只心痛,更是头疼。
"唐聿,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老爷若信得过唐聿,不如将这件事交给在下全权处理。"只要有心,他自信绝无自己办不到的事情。
睿智的眸光一闪,苗得富下了决定。"好吧!这件事就交由你处理。"
"是。"有了苗得富这句话,这下唐聿当是恃无恐了。
苗翠滟,等着接招吧!我唐聿可不这么好打发的呢!
第三章
苗翠滟与喜儿、乐子三人,都还末踏上翠竹楼,唐聿便跟上了。
看到他的出现,苗翠滟不悦的沉下脸,冷声开口。
"你跟上来做什么?"
"唐聿奉命保护小姐的安全。"唐聿说得不疾不徐,态度更是不卑不亢,只单纯的说着不可改的事实。
今天她要也罢,不要也好,总之他这个“护卫”是跟定她了。
晒然冷笑,苗翠滟陡然伸手指着停在树上的雀鸟开口:"你是否能听到那只鸟啼的声音?"
"自然。"唐聿理肯色的回答,却搞不懂这问题与现在的情况何干。
"很好!"不吝蔷的给了声赞赏,苗翠滟接着再问:"今日这园子盛开的花有哪些?"
听完她的问题,唐聿更加迷糊了,不过还是回道:"桃花、李花争相斗艳,牡丹同样不落于后。"说老实话,这苗府的后花园贯可称得上是别有洞天。
瞧它花木扶疏,有着别致雅亭,又引甘泉水为池,池旁杨柳垂荫,荫下奇石无数……
今日若非苗翠滟主动问起,他还差点忽略这般雅致的美景。
"不错嘛!"水滢滢的乌眸滴溜溜的一转,苗翠滟好整以暇的盯着他不放,而后开口:"唐护卫,经过本小姐方才的测试,证明你非聋非瞎,为何偏要罔顾我的拒绝?"
这下唐聿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女人正兜着圈子耍着他呢!"敢问小姐,唐聿领的可是你的薪俸?耍人他也会,功力保证绝不落人后。
"不是,但……"
"太好了!小姐既然明白这点,那接下来相信唐聿不说,小姐定当明白才是。"
意思就是说,他既然不受雇于她,自然也就毋需对她唯命是从。
在苗府中,他只负责听苗得富的命令即可。
"你……"被他这一驳,苗翠滟还真是气闷,虽然气闷却又无话可说,只因他的话虽不中听,却是个不容改变的事实。
"哼!好,你想跟便跟。"既然拿他没辙,苗翠滟决定不再多恼,不过她撂下话说:"本小姐希望你别有后悔的一日才好。喜儿、乐子,我们走。"
"是,小姐。"
两位心肠还算不错的婢女,临走之际忍不住偷偷给了唐聿一个最中肯的建议:
"唐护卫,我们姊妹看你人还不错,因此奉劝你一句,想要命最好别跟在我家小姐身边,要不然往后的日子可不好挨喔!"话已说尽,信不信就在于他。
他若不信,她们姊妹二人也爱莫能助,只能请他多多保重,随时保持小心谨慎,千万则让小姐有整他的机会才好。
只是,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不好挨?唉!这话何须他人提醒,唐聿心里自是一清二楚,只是要他因此而放粟,那是不可能的。
想他之所以委身于苗府,区就护卫一职,最主要的目的不就为了她吗?
要他半途而废,放弃之前所努力的成果,这根本就是不可能,更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就算不好挨,他也得挨下去。
下定决心,唐聿更是义无反顾的紧追上去,今生今世,苗翠滟若想摆脱他的纠缠,可也得赔上她自己的一生才行。
*****
"唉!"独倚亭栏的苗翠滟,不由得仰天幽幽一叹。
陪伴身旁的除了喜儿与乐子这两位婢女之外,还有个令人烦不胜烦的护卫就立于亭下,沉默的瞅着她瞧。
她知晓自己的脾气坏,好胜又倔强,宁愿她负人也不愿让人负她;就是因为这样,她与爹亲之间的心结也就越结越深。
只是,她难免自省一番,再想起娘亲临终之前逼她答应的承诺,绝不再与爹作对,更不可做出有辱苗家家风的丑事。
想至此,她就觉得愧疚,不只对娘,对爹亦然。
不过,她无法克制住自已,刻薄难听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溜出了口,想挡也挡不住口
唉!烦哪!
"喜儿,帮本小姐准备文房四宝;乐子,负责磨墨。"爹在家,她不好出外闲逛,只能用画来纾解自己郁闷的心情。
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苗翠滟,最有兴趣的便是画,信手拈来,想什么便画什么,没固定的风格地无确定的标题。
心情好时,她画;心情郁闷时,她同样以画纾解;无聊、闲暇之时,更是以画消磨时间。
待喜儿与乐于两位婢女备好一切,苗翠滟正欲落笔之际,螓首一抬,又让她看到一个惹她心烦不已的讨厌人物──唐聿。
"你走。"他是惹得她心烦气躁的另一个祸百,她不想看见他,更容忍不了他的存在。
"职责所在,唐聿不能走,还请小姐多多包涵。"说老实话,职责所在不过是唐聿的借口罢了。
他真正想的是,不知苗翠滟这次又会画些什么?
曾在街上看过她随兴所画的那幅图,唐聿对她绘画的功力颇为欣赏,就希望能再有一饱眼福的机会。
"唐护卫这般恪守职责,翠滟还真是感佩不已。"话虽说得好听,但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小姐谬赞,唐某实在愧不敢当。"
"哼!"这男人的脸皮可比铜墙铁壁一般,怕自己把话说得再难听,对他也没啥影响。
既然如此,何必与他多恼?干脆视他为无物算了。
想到此,她倏地灵机一动,何不以他为自己今日的画材?这么一想,她随即仔细观察他约五官长相。
咦?不细看,她还真差点忽略他那张俊逸的脸。
她边瞅边不自主的描绘,清楚的将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一双如星辰般灿亮的眼睁、俊秀挺直的鼻梁、红润丰满的唇,以及那潇洒颀长的身形,全绘入白纸。
等真正回过神来仔细一瞧,苗翠滟惊讶的凝视着自己所画的他。
怎会如此?她本意并非想画这样的他啊!
但瞧画中之人,不只器宇非凡、卓尔温文,浑身所散发的气势更非一般常人所能拥有。
简单来说,唐聿根本就不像是个以武维生的庸才。
"你在还未入我苗府任职之前,以何维生?"苗翠滟可以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物,但却无法不信自己所作的画品。从画中,她看出另一个不同的唐聿,相对的也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愣了愣,唐聿对她所提的问题还真是人感意外。"小姐为何有此疑问?"是对他好奇,或是别有用意?
为何有此疑问?
对啊!她怎么会突然对这烦人的护卫产生好奇?这……
对于此时自己的心态,苗翠滟心烦的不想理会,更有心的逃避。"你要说便说,不说也罢,本小姐绝不勉强。"不过就是心里难免会有那么一小点疙瘩罢了,算是小事一件,何必理会?
唉!这女人还真是好胜极了。
从她脸上的神情,唐聿已然清楚看出好奇两个字,可她偏不肯承认。"小姐既然问了,唐聿自该回答才是。"
顿了顿,见她满意的点了头,他方才续道:"在还末入苗府任职之前,皆某不过是个四处游历的浪子。"
"就这样?"她不信,更不忌惮在他面前表露出对他的怀疑。
"小姐若是不信,唐某也无话可说。"时机未到,唐聿并不打算坦言自己真实的身分,更不想让这难缠的女人知晓他入苗府真正的目的。"对了!小姐的画作应该完成了吧?不知可否借唐某一看?"虽是顾左右而言言的逃避事实,可他也是充满了好奇。
"不借!"苗翠滟回绝得一点也不迟疑。
她可不想让他瞧见她笔下的他。
"为何不借?"这女人未免也太过吝蔷了些,看一眼又不会少掉什么,她何苦拒绝呢?
"哈!本小姐为何要借?"瞧他问得这般堂而皇之,苗翠滟倒想听听他的理由。
"不为什么,只因为小姐画的乃是唐某。"这理由不只光明正大,还不容她有所抵赖。
"你知道?"从头到尾她又没说是在画他,他怎么知晓?这点可真让苗翠滟想不透了。
"小姐画画之时,不时盯着唐某直瞧,唐某又非无感之人,怎么可能不知?"
"哼!你知晓又如何?本小姐依旧还是那句话,不惜……"他越是要看,她偏不给看,反正她就喜欢为反对而反对,任何人也别想改变她。
轻吐之音末歇,便见颀长身影倏地拔起,在亭合内三个女人还来不及防范之际,他伸手便抢,也不管苗翠滟高兴与否,自在潇洒的欣赏起抢来的画作。
好俊的功夫啊!他的速度就如迅雷一般,让人来不及防备。
有生以来,苗翠滟第一次见识到所谓的轻功,简直是叹为观止。
她心忖,原来客栈说书之人所言之事并非凭空幻想,更非夸大其实;今日若非亲眼所见,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信。
如今,她信了!只因事实就摆在眼前。
"好!小姐所绘之作,果真好啊!"笔法传神、线条阴柔娟秀文飘逸,不只栩栩如生,连气势风采也捕捉得淋漓尽致。
这般卓越的画功,实在令人赞赏。
经他这一夸赞,苗翠滟方才想起自己竟忘了追究他那强取豪夺的无耻行径。
现在想追究也为时已晚,画都让他给看了,再追究又有何用?
"哼!"她冷嗤一声,可是一点也不希罕他的赞赏,更自豪的以为这理所当然之事,何须他来锦上添花?
完全无视她不悦与高傲的神采,唐聿笑着开口:"小姐将唐某画得如此风度翩翩、俊逸非凡,唐某若不懂得回礼还真是失礼。"
"你想回礼?"这话可有趣了。"你想怎么回呢?"
"这……"这问题还真得好好想想,唐聿正经的忖着,须臾之后终于有了决定。
"这样好了,小姐以画馈赠唐某,唐某同样也以画相赠,如何?"
"你会?"苗翠滟明显不相信,更摆出一副怀疑的态度。
看来苗翠滟还真把唐聿给看扁了,不只看扁,而且还看得非常之轻。
"会不会,试试不就知道了。"多说无益,只有真功夫的表现才能让人心服口服,不是吗?
"好!本小姐应允,只要你画得好,便亲赏一杯桂花酿给你尝尝。"这可是一般人无法品尝得到。
"好,就这么说定。"
一番协定,苗翠滟理所当然的让出位子,睁大一双水眸就等着看一脸严肃的唐聿会画出什么样的作品。
说实话,还真是满令人期待的。
*****
一刻的时间后,唐聿终于把画作完成,双手奉上。
"但请小姐赐教。"
苗翠滟顺手接过,张眼一望,她不由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她最引以自豪的便是自己的人物画,不论老妪、农人、男人、女人、孩童,不管是什么角色,她皆能画得传神,更能绘出其风韵神采。
而今看了唐聿的画之后,她方才悟道,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只见画中之人不只拥有一张精致美丽的脸蛋,还有一副曲线玲珑的好身材,顾盼之间净是撩人的风采。
这是她,苗翠滟。
唐聿把她画得如此之好,苗翠滟理当欢喜才是,可她偏偏就是不喜欢,甚至还有几分憎恶。
不为什么,就因为他实在把她画得太像了,连她内心心思也完全捕捉到,那孤傲的神情、水眸中的郁郁寡欢,简直无一不像。
就是因为太像,苗翠滟才会不喜欢;因为不喜欢,她开口说:"喜儿,你过来。"
"是。"看小姐此时的神情,喜儿一颗心志忑不安,就是不敢不遵从小姐的命令。
"小姐……"喜儿嗫嚅的回应,就怕惹到此刻心情不佳的小姐。
"附耳过来。"一待喜儿贴耳过来,苗翠滟随即嘀嘀咕咕的交代她:"这件事,本小姐可不准你搞砸,知道吗?"
"喜儿知道。"赶紧福了福身,在转身离开之前,喜儿不忘给沉默不语的唐聿一道同情的目光。
悄悄的暗示他:你惨了啦!谁教你不听我们姊妹二人的警告。现在她就算真有心想帮他,也是爱莫能助,
接受喜儿那道莫名其妙的同情目光之后,唐聿身子微微一抖,"小姐方才对喜儿说了些什么,怎么那么神秘呢?"神秘得令他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还让他倍感阴寒。
"不就是为了方才你我约定之事。"此时的苗翠滟不只回答得洒脱,神情之间更隐约有一股说不出的愉悦。
瞧她现在的表情,不用说,唐聿也能猜出那杯桂花酿一定大有文章,能喝吗?这想也知道。
"呃,其实不必这么麻烦,只要小姐不吝给予一番赞美,唐某便能心满意足,实在不敢过度奢求。"就怕奢求太多,反害了自己,那可就真不妙了。
"你画得确实很好。"他要赞美,她给便是。"就是因你画得太好,本小姐才肯依约赏你桂花酿。怎么,难道你不想要?还是想害本小姐成为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不、不,唐某绝无此意,我喝便是。"唉!被她这么一说,他还能不喝吗?只是不知那杯桂花酿到底藏有什么文章?是加了砒霜还是巴豆,或是什么不知名的药物?唐聿喘喘不安的忖着。
*****
在苗翠滟的闺房之中,乐子弯身忙着帮小姐铺被,而喜儿则负责帮小姐梳理头发,准备服侍小姐就寝。
就在此时,一道轻微的声响传入三个女人的耳里,喜儿与乐子二人互视一眼,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她们可没那天大的胆,敢惹恼自己的主子呢!
铜镜中那张绝美的容颜,则微微露出一抹晒笑。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十次?抑或十一呢?她实在懒得计数。
不过,乐子的心肠就是不够狠,她忍不住地开口:"小姐,唐护卫今晚不只没地方睡,还得频跑茅厕;这样折腾下来,不知他身子受不受得了?"会不会累死他啊?
"哼!这干我何事?"敢惹火她,就该有承受她怒火的心理准备,这一切只能怪他咎由自取,她苗翠滟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看乐子开口,喜儿也忍不住的说:"小姐,您已给了唐护卫一个难忘的教训,这样应该也够了。能不能帮他安排一下,要不他可真要露宿于亭子里,到时就算没拉死,也会被夜晚的寒风给冻出病的。"
"你这可是在替他求情?"凝视映入铜镜中的喜儿,苗翠滟冷冷的问着。
"小姐,我……"侧隐心人皆有之,这样应该不算什么大过才是。
"好吧!既然你都开口替他求情了,本小姐若再不安排,可就得落个不讲情理的坏名声了。"顿了顿,苗翠滟接着说:"这样好了,今晚你就邀唐护卫到你房里,跟你挤一挤。"怎样?够宽大为怀了吧?
一句话,当场把喜儿手中的木梳给吓得掉在地上。"小姐,您这算什么安排嘛!"她可是个云英末嫁的女子,怎可随便与男子同处一室,这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有脸做人吗?
"非常合理的安排。"看喜儿又惊又慌,苗翠滟也懒得再让她服侍,干脆起身走向床铺,开口问道:"我问你们,我这翠竹楼里,总共有几间房?"
"这……"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呢?喜儿羞愧的与乐子相望,两姊妹都非常清楚翠竹楼总共有几个房间。
小姐的闺房不说,另外就是小姐专用的书房以及她二人的房间,恰恰好一间多余的也没有。
"哈!看来你姊妹二人都已经想通这个问题,那就别再烦我,各自回房去睡吧!"话落,苗翠滟也懒得跟她们啰唆,迳自躺下,背着身子闭起双眼。
见小姐如此,喜儿与乐子皆知晓她这个话题已结束,别再提起;若再提起,后果自行负责。
摇摇头,跟在小姐身边服侍多年的她们,非常了解小姐的性子,她向来说一不二,脾气坏且固执,任何人也别想改变她既定的主意。
看来今晚的唐聿注定得吃一番苦头,就算她们有胆请老爷出面,也说服不了这脾气固执的小姐。唉!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请唐护卫自求多福,谁教他不理会她们先前给予的警告呢!
第四章
夜不能枕,就算爬上了床强逼自己闭紧双眼,苗翠滟依旧无法入睡。
"算了!"一声无奈的轻叹,她索性爬起身子,打算到隔壁书房找些书籍来打发时间,顺便试试看这妙方是否能助她安眠。
穿着素净的亵衣,她下床步向房门,门一拉,一股强劲的冷风直扑而来,她猛打哆嗦,寒毛竖起。
"天寒露冻,还是再披件衣服较妥。"一番泊言自语,苗翠滟随即转身走回屏风,拿起先前挂在上头的外衣往身上随意一披,仗着对翠竹楼环境的熟悉,她末带任何灯笼,直接跨出房门。
顺利进入书房之后,她随手拿下一卷厚厚的书册,身子一转正想退出时,陡然传来砰的一声,总这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地。
莫名其妙的,东西竟然会自己落了地,这是怎么回事?
"谁在里头?"是喜儿。乐子,还是宵小之徒?
想到宵小,苗翠滟不由得紧张屏息,她直觉的不想管它,却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缓缓往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欺近。
她屏气凝神,保持眼看四方、耳听八方的高度警觉,一步步的往声音的出处迈近。
但这屋子实在太暗,净是一片漆黑,怎么看得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苗翠滟攒眉心忖,看样子不燃火还是不行。
取出随身携带的火石,她正欲燃起烛火之际,突然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后头狠狠地往她身子一扑。
强劲的力道再加上毫无防备的状态,使得纤细的她完全无法负荷,身子不由得往前倾斜,她脱口惊叫一声:"啊!"
她双手齐挥,就想遏止这不幸的事件发生。
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到最后她依旧被逼俯趴于书房内的案上,全身动弹不得。
"可恶!放开我。"不甘受人钳制的她,怒极开口斥喝,更狂悍的挥手踢脚。但不管她如何使力挣扎,仍旧无法挣脱压制她身上的人。
苗翠滟知晓背后的他是个男人,这点可从扑近她鼻翼的气味以及两人紧贴的身躯得到证实。
"你这只敢在女人背后装神弄鬼的脓包到底是谁?"
可恶!从不曾吃过这种暗亏的她只有满心的愤怒,根本无心细忖眼前这等情况,对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女子来说具有多大的威胁。
就因不曾细忖,苗翠滟依旧还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破口大骂:"你若真是个男人就放开我,要不本小姐绝不轻饶。"啧啧,这威胁还真吓人!
"敢问姑娘,以你目前的情况,欲拿我如何?"
这苗翠滟未免也太不识相,还搞不清楚状况便胡乱开口威胁,当心到时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我……"对啊!她怎大意的忽略自己此时所面临的窘境呢?这下该如何是好?
经黑暗中的他提醒之后,苗翠滟总算清楚自己所面临的情况。她不由得心慌意乱,不断的胡思乱想。
记得前几日上街闲逛时,她曾听街上妇人提起最近杭州城出现了个采花大盗,专挑名门闺秀为目标,不只辱其清白还夺其财物。
想着想着,苗翠滟心更是惶恐,就怕背后的他真是那无耻下流的采花贼。倘若真是那人,那她的下场……不敢想!她简直不敢想像那龌龊不堪的下场。
全身冰凉的她忍不住沁出一身的冷汗,还不断打着哆嗦,"你、你到底是谁?究竟有何目的?"抖着声音,她胆怯的问着。
不错嘛!这女人还懂得怕,这下总算还有药可救。"你说呢?"他故意暧昧的反问,更坏心的在她颈背上呼出一口又一口的热气。
颈背上的温热就如看不见的魑魅魍魉,极端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打转着,终让苗翠滟失了理智,此时的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开口尖叫:"啊──救命啊!喜儿、乐子、唐护卫,救我、救我……"
玩过头了!听她又急又慌又惊的刺耳呼救声,黑暗中的男子方才顿悟自己这玩笑开得过火了。
毫不迟疑地爬起身子,将那哭得满脸泪水的女人紧抱于怀中,还不断温柔哄劝着她说:"别慌、别怕,我是唐聿,别怕,翠滟,别怕。"
理智尽失的苗翠滟根本听不到他的劝哄,她一心只想着──这采花贼就快要动手了,她的清白终将不保。
倘若当真落此下场,她不只对不起自已,更对不起死去的娘,这辈子她将完了,一切都要完了。
不!不要啊!犹如困兽做垂死的挣扎,苗翠滟不断舞动四肢,使尽全身力气,只想推开这龌龊肮脏的怀抱,还不断发出尖锐的嘶吼:"放开我,饶了我,求求你,不要!不要……"
"翠滟,把眼睛张开看清楚,我是唐聿,别怕、别怕……"该死!他怎会把她吓成这副模样?
唐聿眼看自己把这心高气傲的女人吓得一脸惨白不说,还不断发出哎哎嘶吼,直觉以口吻住她的唇;好巧不巧,这时喜儿与乐子两位婢女先后闻声而至。
当她们亲眼目睹唐聿正在做的丑事,再忆起小姐先前所发出的呼救声,这么连贯一想,两姊妹当即义愤填膺的跨上前去,一个抱着小姐,一个用力推开那无耻的恶徒。
"小姐,没事了,乐子来救你了,没事、没事。"乐子边温柔安抚依旧嘤嘤啜泣的小姐,边不忘狠瞪那无耻的恶男。
"唐护卫,你无耻!不要脸!竟敢对小姐如此无礼,我、我这就告诉老爷去。"忿忿不平的喜儿指着他骂完之后,当真身子一转便想找老爷告状。
"我……"唐聿心急的想喊住欲找苗得富告状的喜儿。
哪知话都没说完,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哭红的眼眸,只见扬手一挥,跟着啪的一声响起。
这声音的震撼力还真是不可小觑,它不只遏止住喜儿的脚步,还把乐子吓傻了眼;而唐聿则捂着刺痛灼热的脸颊,呆呆的凝望已然恢复平静的苗翠滟。
其实早在唐聿的嘴贴上她的樱唇之时,苗翠滟便已找回失去的理智,也看清楚正在轻薄她的究竟是何人。
得知自己遭人戏弄的她,心火立即上扬,一心只想着报复,报复这使她丑态百出的可恶男子。
不曾,她不曾如此失态;不曾,倔强倨傲的她从不曾对人恳求;不曾,她从不曾如刚刚那般声嘶力竭的哀号。
这可恶的唐聿竟把她吓得创下那么多从未有过的经验,这笔帐不算清楚,她就是死也不肯甘心。
就因为不肯甘心,她亟欲报复,虚假的配合他的探索,大开门户就等着牙刃祸首的机会;倘若不是喜儿与乐子适时的出现,此时的唐聿铁定成为“无舌之人”。
报复不成的她,栖身于乐子的怀抱中嘤嘤啜泣,就为了那丧失的好时机。
当她听到喜儿要找爹亲告状,她当即推开乐子,转身面向唐聿,想都没想直接挥掌而下,狠狠地先赏他一记耳光再说。
"喜儿,这件事不准你宣扬出去,就是老爷那儿,本小姐也不准你说。"苗翠滟冷着脸,语气阴森的下达命令。
嘎?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小姐甘心就只赏唐聿一巴掌了事吗?喜儿、乐子两姊妹同时奇怪的心忖着。
唐聿则明显的松了口气。今晚这事儿只要不传到苗得富的耳朵,他的计画便可延续。
看仇敌明显露出一副轻松的模样,苗翠滟冷然一笑,那笑让人看来还真有几分诡异。
"唐护卫,今晚这笔帐本小姐记下了。想我苗翠滟做事向来不假手他人,自然也就不会找我爹告状;不过,哼!从今晚起,还请你多多保重自己,因为你是属于我的,是生、是死,只有我苗翠滟能替你作主。"话落,她又甩了他一掌。
吃下了她两掌的唐聿,眼看她竟犹未尽打算再来第三掌时,当即迅速抓住她的手不放,脚却遭她狠狠地一踢。
她这一脚的脚劲可真是狠劲十足,不只顺利夺回双手的自由,还使得他不自主地拧眉忍痛。
显秋这报复对苗翠滟来说还是不够,所以她狡猾的再狠狠补上一脚。"哼!咎由自取,活该。喜儿。乐子,我们走。"冷嗤晒笑之后,个性强悍的她当即拂袖离去,不管他的死活。
亲眼目睹所有后续发展的乐子,忍不住摇头轻叹,"唉!"可怜的唐聿,这下日子可难熬了。一番欷歔后,她赶紧追上小姐。
"你真是笨!怎会傻得去轻薄我家小姐呢?"喜儿虽看不起他先前的举止,不过说实在的,她还真有点同情这蠢笨至极的男子。"告诉你,你若想逃过这生死大劫,就赶紧向我家老爷请调。否则……唉!我看你是没啥希望啦!"她边摇头边跨出书房,还不忘边忖:敢惹恼她家小姐的人,绝没好下场;就算他真能逃,也逃不过她家小姐的手掌心。
唐护卫,我喜儿同情你,还希望下次相见之时,你的下场可别太惨才好。惨?真的会吗?唐聿可不这么以为。
先前他之所以乖乖吃瘪,为的只是想弥补心里的愧疚与不舍;若非如此,他怎能容忍苗翠滟的报复呢?
算算,这该算是一报还一报。
她请他喝泻药,他则捉弄她一顿;他把她吓得形象尽失,她则赏他两掌两脚,接下来的可得公平竞试。
苗翠滟若真有整他的功力,尽管放马过来无妨,他保证绝对全力以赴。
这么一来,可就输赢难料。
*****
夫君早已赴泉台,妾身空等一十载;燕子失偶能同归,人儿岂能独徘徊?
琴音铮铮凄泠动人,可那低吟的嗓音,却比琴音更加感人。
它不只诉说爱人的悲哀,同时也感叹世间的无常。
什么上泉碧落下黄泉、什么春蝉到死丝力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全都是骗人的谎话。
就如娘亲对爹一般,生时倚门苦盼,为了爹,茶饭不思、拧心志忑;临终之前,还见不到爹的最后一面,以至于连死也不肯瞑目,坚持等爹回来才垂下血泪安心踏上黄泉。
何苦来哉?
苗翠滟边弹琴边吟,边回想过往的一切,不由得泪水沾襟却浑然不知,直到一方巾帕出现在她眼前,她方才从痛苦的回忆里挣扎出来。
"不用。"不想接受那方帕的好意,可当她抬头一瞬,看清楚递方帕的对象是谁后,她立即寒着脸开口拒绝。 她宁愿挂着泪,也不愿接受唐聿的好意。
"何苦呢?"个性固执,折磨的只是自己。看苗翠滟如此,唐聿不只心痛,更加无奈。
"哼!"倔傲的冷哼,她起身一站,远眺翠竹楼的全景,心中不屑的忖着,苦不苦全是她自己的私事,与他何干?
"还在为那晚的事情生气?"都已经过了两天两夜,她怎么还有那么多的气可生?唐聿还真是摸不透她的心思。
想起他在京城的风光岁月,与现在这遭白眼、贴冷屁股的待遇相比,唉!当真是天壤之别啊!
哼!生气、发怒实不足以形容她的盛怒,以她现在的心情来说简直是恨;若非时机难寻,他早已尸骨无存了。
看她不愿答,唐聿真有点自讨无趣。"耶?喜儿与乐子这两姊妹怎么不在你身边服侍?"
她们一向不离苗翠滟三步之遥的不是吗?怎看来瞧去,就是见不到那两位姊妹在呢?
一个负责打探近日向她爹提亲男子的弱点,另一个则被她唆使去找些整人的药物回来,为的就是对付你。苗翠滟迳自在心里暗自思量。
90看她依旧固执的保持缄默,唐聿不得不鼻子一模,打算站回自己该站的位置,
哪知……
苗翠滟突然开口,提出一个令人怎也不可能料到的邀约。
"你若有空,不如陪我四处走走。"
他没听错吧?这女人怎会突然开口邀他逛逛,这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有诈,一定有诈。
不过无妨。
"好啊!能陪小姐四处逛逛,可是唐某的福气呢!"心有防备的唐聿不只大胆的接受她的邀约,甚且笑得特别从容无惧。
尽管笑无妨,待会儿你可就笑不出来了。"唐护卫,请。"
"小姐,请。"
各怀鬼胎的两人,相互礼让一番,苗翠滟在前,唐聿在后;两人一起步下阶梯,缓缓往翠竹楼的庭园而去。
"小姐方才吟的的那首诗,出自何处?"很凄美也动人,听了令人不禁感到辛酸。
当真是浩瀚学涯,无边无止,任你活到老学到老,也未必能尽览天下古籍名册。
"杭州、燕子楼。"苗翠滟本来不想回答,但为了松懈他的警戒,不得不给予最简单的回答。
"听了那首诗的意思,似乎是在表达女子对自己相公的忠贞,以及深刻的情感?"空等了十载,能等这么长久的时间,这女人还真令人感佩,也就难怪苗翠滟会因此而伤心落泪。
"哼!傻女人一个。"就如她娘一般。
听那不屑的轻骂,他可真被她给搞胡涂了。"既骂她傻,为何又为她落泪?"这点,唐聿想不通。
"落泪之因,不是为她。"这般傻蠢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人同情,她苗翠滟一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如她这般痴傻的女子。
"那又是为了什么?"这问题问得实在不妥,这点唐聿也知晓,但就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
他想彻底搞清楚苗翠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她实在让人太难以捉摸,只要有一丝丝的机会可多了解她,他使不放弃。
他又犯了她禁忌的戒条了!可恶!这男人为何总要惹她发怒呢?
怒火冲天的苗翠滟,身子一转,步步逼近他说:"你问够了没?要不要本小姐把自己所有的事情一一对你诉说?"他若敢开口说个“是”,她保证绝不会轻饶他。
当她逼近他时,唐聿还真有点晕眩,因她身上所带着的清雅香味。"小姐若肯说,小的自当洗耳恭听。"他实在爱极了她身上的味道,因此他不退反进,无形中更加缩短两人距离。
"你……"可恶!他竟敢得寸进尺!一想到此,苗翠滟水眸一转,趁着他逼近之时,双手用力往他胸膛一堆。
遭此一堆,唐聿眼看自己就要跌入身后的池塘。
好!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拉她一起。
扑通一声,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苗翠滟凄厉的喊叫:"啊──"不谙水性的她直觉的伸手紧紧攀住身旁的人,"你……可恶。"被一并拖下水的她,怒火攻心的扬手便想再赏他一记巴掌。
不过这次唐聿可机伶许多,当下抓住她的柔荑不放。
"我都已经承受你的两掌两脚……哦,不对!应该说是两掌三脚,包括那日在市集上的那一脚,这样也该够了吧?"
目瞪口呆!他的话语教让苗翠滟感到意外。
"你全知道了!告诉我,你是否早已看出本小姐便是那日的“他”?"倘若真是如此,他更是不可饶恕。
"容貌依旧,不过是换了身衣裳罢了!这样的伪装,任何人也看得出来,包括你自己的……"
"住口!"讨厌!苗翠滟最讨厌的就是看穿她所有伪装的人,尤其是他,更令她愤恨。"我讨厌你,讨厌你让我感到自己有多愚蠢、讨厌你总是令我频频失态,更讨厌你把我看穿,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一个讨厌换来的就是一个拳头,一个恨字亦然,被人看穿的狠狈使得她完全失控,大意的忘记戴上令所有人却步的冷脸。
这才是最真实的苗翠滟。
外传她是个笑不露齿、行不摇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那不是她。
身着男衫、四处闲逛的也不是她。
以恶作剧、捉弄人为乐的任性千金,同样也不是她。
只有被他紧抱于怀中不断嘶声怒吼、不顾一切槌打着他的女子,才是真正的苗翠滟。
为了让她发泄心里的苦与泪,唐聿静静的承受所有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狠拳,不还手也不制止,一切随她;只要能让她尽情发泄,一次哭得痛快,他相信自己便能找回那日在京城寺庙中曾遇上的机伶、慧黠、笑靥如花的聪慧女子。
第五章
在京城,提起唐国舅的独生爱子唐聿,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的大名如雷贯耳,不只朝中大臣争相谄媚讨好,就连官绅商贾见了他,也不得不买他的帐。
人说,他相貌堂堂、俊雅非凡、能文善武,任何难题也难不倒他。
人说,他虽出身于富贵之家,却无任何骄纵之气,待人亲切和善,哪管你是何等的下贱人,在他眼中全无分别。
这般难得的人才,可想而知,定是众家闺女青睐的对象。
又有人说,京城里只要是女人,上至百岁高龄的女人、小至三岁女童,只要见他潇洒一笑,皆会不自主的跟在他的后头走。
因此,常常可看见一大堆女人追着唐聿跑的奇异景象。
当然,这情况在京城中并非只有他一人,还有另外三位同享盛名的男子。
这四个人非但不是敌手,彼此间的交情还颇为深厚,常常结伴出游,好事坏事全都一起做。
只要是这四个男人出现在街上,所有的人全露出钦羡的目光痴傻的望着。
这一日,唐聿受好友之邀,来到京城一家颇富盛名的寺庙,为的不是进香拜佛,而是对弈。
一盘接着一盘,四个人简直分不出胜负输赢,到最后唐聿先起身向三位好友拱手告辞。
然而唐聿并没有直接回转家门,对这间寺庙路径颇为熟悉的他,知晓哪边的风景好,哪个地方特别优雅清静。
他就如一匹识途老马般的到处闲逛,不只欣赏缤纷旖旎的花团,还不忘逛逛那片特别宁静的竹园,同时不忘走趟一年四季皆有成熟果实可摘的果园。
这时节正是柿子生产最多的时候,瞧树上一颗颗红透鲜嫩的柿子,还真引人垂涎三尺,恨不得一跃而上偷它一颗解解馋。
想是这么想,可唐聿却没有这么做,这种偷鸡摸狗的窃盗行径,他不屑为之,更看不起这样的人。
咦?心中方刚有这样的想法,想不到那种人当真出现在他眼前。
他好笑的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缓缓的欺近那名小窃贼,打算来个人赃俱获,捉他到住持面前好好纤悔。
缓着、慢着、轻着,唐聿有如一只捕膛螂的黄雀,悄悄的欺近那名窃贼身边,抬头一看──
他呆了、愣了、傻了!一颗心悸动不已,怦怦的直跳。
他怎也没想到一个姑娘家竟会爬树,还偷摘人家辛苦耕耘的结果。
不过这还无法令他呆愣,他目不转睛痴傻凝视着那姑娘绝美的容颜,以及她那变化多端的神情。
天啊!他从不知一个人的表情竟能有那么多的变化,多得让他感到目不暇给、眼花撩乱。
从那位美丽的姑娘脸上,他看出她心里的挣扎,还看出她对柿子的垂涎、她的心愧、她的困扰……
最令他感到妙不可言的是她那双极其变化的星眸,那封水汪汪大眼就像张会说话一般,时而说地想吃,却又挣扎着说,可是她若真吃了这柿子,会遭人骂,还会遭人唾弃,这令她左右为难。
到底是谁令她如此在意、为难的呢?唐聿莫名的吃味,想看看那个令这位姑娘如此在意的人到底是谁?
也不知她到底挣扎了多久,到最后她咬牙忍痛,一步步缓缓的爬下树。
眼看那位姑娘就要爬下树来,唐聿心跳莫名的加快,未曾有过的紧张使得他连呼吸也不顺畅。
他真想会会这位神情千变万化的小姑娘。
但他更想知道她心中在意的对象究竟是何人,因此,他决定暂时隐身,偷偷尾随她身后,看看那位让他倍感吃味的人。
*****
"娘,滟儿回来了。"
原来那位神情多变的小姑娘芳名就叫滟儿,只是不知是哪个滟字,飞燕的燕,抑或艳丽无双的艳呢?
跟踪的结果,不只让唐聿得知心上人的芳名,同时也探晓原来她在意的不是个男子,而是女人,这女人还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呢!
丈母娘?好奇怪的称呼,可他就是这么认定。
"咳咳。"
俯趴在屋檐上窃听偷看的唐聿,还未看到自己未来丈母娘的模样,便先听到她玉体微恙的咳嗽声。
想当然耳,滟儿心中定是难受得紧,她难受,唐聿同样也感到心痛。
"滟儿,你怎不在外头多逛会儿呢?娘不是告诉你这间寺庙的风景不错,值得多绕几趟吗?"苗母心疼自己的女儿,自从她身体开始不适,女儿便衣带不解的照顾着她,连晚上就寝时也无法安心;这样下去,她真怕自己会拖垮女儿。
"滟儿想娘嘛!"
甜甜的嗓音带有无限的娇憨,那声音听起来,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难以婉拒她的心意。
"你这孩子就是长不大,从小老爱赖在娘的身边,你不腻,娘可腻了呢!"才说不到几句话,苗母又开始咳了,而且咳得比前一次还要严重。
"娘,你没关系吧?要不要女儿出去找大夫回来替她看诊把脉?﹂苗翠滩好担心娘亲的身子,看她身子不好却还坚持上京里寺庙进香,就为了替她那个不曾关心过她们母女的爹亲祈福,她更是心怨。
"咳咳、不,不要、咳咳,娘咳一下就没事了,不要出去,娘不放心呢!"想这京城乃龙蛇混杂之地,她母女二人在此人生地不熟的,她怎么放心让女儿出去冒险?
还说咳一下就没事呢!看娘亲咳得那么厉害,苗翠滟虽然心焦,却也不舍娘亲为她挂怀,只得打消请大夫看诊的主意,转而替娘亲倒杯热茶。"娘,喝下这杯热茶,试试会不会好些?"
"咳咳,好,娘喝。"从不曾拒绝女儿心意的苗母,就着女儿的小手,乖乖的喝下那杯热茶。"好了,娘真的好很多了。"
"真的?"为了确定,苗翠滟更加仔细的直睇娘亲此时的脸色,看她当真舒适许多,方才放下一颗为她悬挂担忧的心。
"娘,我告诉你喔!方才我在外头看到好多好多的柿子呢!它们一颗颗又大又红的,嗯,害得我忍不住想吃了它们呢!"这番话,苗翠滟不只说得眉飞色舞,还比手画脚的,那模样看来真是有趣。
直逗得做娘的苗母笑开了怀,同样也让屋檐上的唐聿忍不住轻笑一声。
"啧?娘,你听到了吗?"虽然不谙武功,可苗翠滟的耳力一流,就算再微弱的声音也难逃她双耳的听力。
"哈哈,哪有?别再疑神疑鬼,当心把自己给吓坏了。"
苗母这番话,可让屋檐上的唐聿放松不少。
还好、还好,未来的丈母娘没听到,要不他可真要出糗了。
真的没有吗?苗翠滟怀疑的抬头冷睨,看娘亲也跟着她一起紧张,她才放下满心的疑虑,调皮的往娘亲的怀抱直钻。
"娘,滟儿把自己给吓坏了,可得劳你帮我收收心魂了啦!"
"哈哈哈!好了啦!你这鬼灵精别再逗娘了,再逗下去娘可会受不了。起来,都那么大个人了,整天就只晓得跟娘撒娇,这样被人瞧见,可会坏了你的闺誉了。"苗母半玩笑半正经的斥责怀中的女孩。
"不要!"存心耍赖的苗翠滟,才不怕娘会跟她生气呢!她知晓自己是娘亲最重视的宝贝,只可惜她不是她心中唯一的挚爱。
想到此,她不由得气闷的说:"爹这次又诓了我们母女二人,娘,你难道不怨吗?"原先计画此行该是一家三口同游,哪知到了最后一刻,那从不曾守诺言的爹又有借口。
生意,一直都是生意;赚钱,始终都是赚钱,这就是她爹唯一能用的借口。
"不怨,娘从来就不怨你爹。"这话题始终是她母女二人心中的芥蒂,苗母向来少谈更不愿多谈,可不知怎地,她今天感到非谈不可,再不谈她怕……摇摇头,苗母强逼自己压抑心中的不安,笑眯眯的开口:"滟儿,娘不只不怨你爹,相反的更加敬重他。
"他是个好相公,更是个了不得的商人,他的成就相信不用娘说,你也亲眼目睹。你说这样了不起的爹,值不值得你引以为豪?"
调皮的皱了皱鼻,苗翠滟顺着娘的话说:"值得!当然值得!女儿可佩服爹呢!"佩服他常常说话不算话,佩服他汲汲于富贵名利的野心,只不过……"娘,滟儿可不要这样的相公,滟不在乎三餐是否不继,更不在乎是否能穿锦缎罗绸,只求自己的相公能在滟儿需要的时候,陪在滟儿身边,朝夕相处、不离不弃。"这样的心愿是否太过,她才不管,就是任性的想要。
听完这番话之后,唐聿几乎忍不住的想开口应允,更想给她永世不忘的承诺,若非苗母抢先开口,他可能真要失态也说不定。
"你这孩子还真是贪心。"太贪心了,不好。
因为不好,做娘的自得纠正这要不得的观念。"男儿理当志在四方,做妻子的怎能将他局限于自己身边,这样岂不糟踢了他的一生吗?"
她才不管呢!苗翠滟心中虽如此任性,小嘴却忙著称道:"是、是,娘亲教训的是,滟儿受教了,在此谢过娘亲的教诲,滟儿保证时时鞭策自己,不敢或忘。"
"你这孩子,最甜的就是这张小嘴,任何人经你一哄,心都酥了。"
唉!生了个这样的女儿,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她可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呢!
"那……"乌溜溜的黑瞳,苗翠滟狡猾的一转,"娘的骨头是否也被滟儿哄酥了呢?"
"哈哈哈!"苗母被她这一问,笑得更加无法控制,只是,不过眨眼的时间,她又开始咳了。
害得那古灵精怪的小女孩都慌了手脚,又倒茶又槌背的,还真是怕得不亦乐乎呢!
而屋檐上的他,看到这等情况,心中对她的爱慕更深,对她更是势在必得,这辈子唯有她才是个一生的眷恋,任何人也改变不了。
当天那对母女随即回转家乡,势在必得的唐聿自然也紧随其后,不只保护她们母女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上府“求亲”。
只是,苍天捉弄人,人事的变化使得他多有犹豫,更使得他无法顺遂自己的心愿,只得……
*****
讨厌!真的是很讨厌!苗翠滟每每想起池塘的那一幕,就会不自觉地咬牙切齿的狠咒骂:该死的唐聿、混蛋唐聿、坏人唐聿……
千错万错全是唐聿的错,不只心狠的把她拖下水,还逼得她丑态百出、窘态毕露,深感无脸见人。
独坐于书房的她,一副龇牙咧嘴的恐怖模样,使得身旁两个婢女不由得胆战心惊,就怕成为小姐怒火下的牺牲者。
那可真是无辜呢!
而那个惹火小姐的罪魁祸首现在何处?
哈!其实他也不好过,在小姐一声令下,不得不动身往杭州城外的北边买状元糕,而且还非得是小姐亲口指定的“彭记饼店”不可。
好可怜呢!想想这趟路,好远哦,若以普通人的脚程计算,就是三天三被他赶不回来。
唉!喜儿偷偷摇头经叹,再瞟一眼身旁的小姐。
想她家小姐向来不吃任何糕饼食品,今日这一个命令无非是为了刁难唐聿罢了!这点相信不用小姐说出来,唐聿也清楚得很。
就在喜儿私心替唐聿喊冤叫屈之时,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可恶。"
哇!不会吧?她只不过在心里偷偷地可怜唐聿,小姐怎会知道?又怎会骂她可恶呢?
"喜儿。"
"奴婢在。"喜儿怯懦的赶紧欺身向前,心情忐忑的等着小姐的发落。
"陪本小姐改装上街走走。"爹不在,唐聿又被她给遣出门,不到三天的时间是回不了门的。
此等绝佳良机,苗翠滟说什么也不肯放过,净坐在家里生闷气有何用,不如出去闲逛一番,心情也许会好一些也说不定。
"嘎?"喜儿猛眨着眼,一脸迷茫地问:"小姐想出门?"真的?还是假的?那小姐方才那声可恶就不是针对她来的啰!
"怎么?难道连你也想跟我苗翠滟作对不成?"水眸一眯,她不悦的质问。
"不、不,奴婢怎敢?能陪小姐逛街,可是喜儿的福气呢!喜儿又怎敢跟小姐作对?"又不是不要命了说。
"那还不赶紧行动,拖拖拉拉的做什么?"
苗翠滟所谓的行动,就是令沉默的乐子帮她打理,令喜儿回房自行准备,主仆二人才好出门逛街游玩去也。
*****
看小姐委屈自已往那小小的“狗洞”猛钻,喜儿不由得蹙眉摇头。
小姐就是这么任性,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往这狗洞钻,又不是属狗的,唉!
"喜儿,你在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过来?"眼看自己都已经顺利钻出苗府门墙,喜儿却未跟上,苗翠滟火气一上来,又发出可怕的怒吼。
"来了,奴婢这就来了。"奇怪?她家小姐今日的火气怎么那么大呢?心里虽有满腹疑惑,喜儿却不敢开口多问,身子一俯就急往狗洞里钻。
就怕自己再迟延些时候,又会遭来一顿的斥骂。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喜儿出来,苗翠滟身子一转便往市集的方向前进,哪知……
"哦!痛。"奇怪,这里什么时候出现个不懂得认人的“墙”?苗翠滟不解的抬头一看,"你、你怎么回来了?"
不对!这不是她要问得问题,应该是……"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我要的状元糕呢?你买了吗?你……"
一大串劈哩啪啦的问题都还没问完呢,一个重重的包裹往她怀中一塞。
"拿去,这就是你要的。"看这卤莽的女人竟想趁着他不在时偷溜上街,唐聿口气不好不说,脸上的神情也非常的火大。
就恼这女人的胆大妄为,更恼这女人竟用这小人伎俩,妄想把他留置在苗府之中。
若非时机拿捏得适当,他还真让这小女人给诓了呢!
不敢相信他的脚程竟然那么的快,苗翠滟赶紧解开怀中的布包,就为了亲眼证实心里的疑虑。
哼!他最好别唬弄她,要不,自行负责。
当她顺利的解开布包上所打的结,睁眼一看,整张俏脸顿时气黑了,她哑口无言。
"哇!真的是彭记饼店的状元糕呢!"不知死活的喜儿狂喜的惊喊,还不忘扯着小姐的手兴奋的说:"小姐,唐护卫功夫果然了得,平常人需要三天的脚程,他咻的一声就来去一趟。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对不对?"
"你不开口,本小姐相信也没人会把你当成哑巴的。"心情已经够不爽的苗翠滟,忍不住冷语讥讽一番,接着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重新把布包打上结,往喜儿的怀中一送。
"你想去哪儿?"看她不只连声谢也没有,要走也不跟他打声招呼,唐聿恼火的挡在她的面前,口气不善的逼问。
"喝!你管到本小姐的头上来了。"不只如此,还出言不逊,这种人苗翠滟是越看越讨厌,越看就越想与他作对。
"你要管,本小姐偏不让你管。"二话不说,苗翠滟身子一闪,便想越过他的身继续前进。
她闪,唐聿同样也跟着闪;一来一往,当真是没完没了。
一旁的喜儿看小姐与唐聿双双坚持不下的情形,干脆道:"小姐想逛街,唐护卫不妨也跟着一起来如何?"
一番话,当场惹来两人关注的目光。
一个是皆裂的冷瞪,另一个则是感激的睇视。
呵呵!这冷与热的冲突,还真是厉害得紧。好吓人喔!喜儿害怕的吐了吐舌,就怕挨小姐的骂。
鸡婆!多嘴的丫头!等回来后本小姐若没拿针将你那张多话的小嘴给缝上,本小姐就跟你姓。
"喜儿所言,相信你也听到了,想跟就来吧!"不喜欢有人代她作决定的苗翠滟,索性开口应允。
反正,对唐聿她也没辙。
既然他想跟,那就让他跟吧!好好的人不做,自愿当只“跟屁虫”,她没理由替他喊屈叫冤不是吗?
况且……哼!也许上街之后,也能寻得良机,好好冉整他一回也说不定呢!
第六章
今日虽非庙会热闹之日,可杭州城的大街上依旧人潮拥挤。
有挑柴喊卖,亦有小吃营生,还有卖布、卖胭脂、小玩意儿……当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街上的人潮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有夫妻配、也有爷孙同欢……不同的人却有相同的特征,那便是一脸欢愉的笑容。
在府中闷了几日的喜儿,虽不好逛街,但也笑脸吟吟,只是随着时间与脚步的前进,她不自主的放缓脚步,想与小姐和唐聿保持一段距离。
没办法!自认姿色平庸的她,实在无法习惯路人过度关注的视线,那爱慕、惊艳的眼神好吓人喔!害得她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若能置身事外,以旁观者的眼光去欣赏他二人的风度、气势、姿容,那还真是一大享受。
做男装打扮的小姐与唐聿那阳刚的俊美是完全不同的,小姐给人的感觉较为阴柔、高雅,绝艳的容颜足以令所有人瞠目不已,瞧那刚刚跟小姐闪身而过的姑娘,不只看痴、看傻了,还看得差点与人相撞。害她忍不住噗哧一声,差点笑了出来。
再瞧唐聿,举手投足之间净是翩翩风采,若小姐是属阴柔之美,他则具有阳光般的灿烂之俊美,颀长的身躯壮硕挺拔,悍然的气势无形中折服了许多的人。
唉!早知小姐他们是这般的引人注目,喜儿说什么也不会跟着出来。
伴在他们二人身旁,她感觉自已就像个陪衬的小人物;若只是当个小人物倒也无妨,就担心会碍着他人的眼光,遭人唾弃,那才真是可悲喔!
早已习惯成为众人注目焦点的苗翠滟根本没注意周遭的人怎么看她,她一心只想找机会,整整身旁这只跟屁虫。
瞧她变化多端的表情,唐聿不仅满意,更感雀跃,高兴自己终于找回在京城寺庙中曾见的女孩,娇俏活泼、聪敏慧黠得令人不得不受。
但是,唐聿高兴归高兴,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就因那双骨碌碌、会说话的眼眸,更因那张时而紧抿窃笑、时而噘翘的樱唇,还有从她脸上神情所“听”到的心语。她要整他,一定要,誓死也不肯放弃。
唉!他摇摇头,莫怪连孔老夫子也赞同──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当页是千古至理的名言啊!
陡然,唐聿心跳得更加厉害,因为苗翠滟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
看来,她是找到机会,只是不知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付他?这个问题,还真是令人担忧啊!
苗翠滟眯起双眸,远眺从对方往她这儿走近的一名胖女子。
她认得她,曾有一次她在街上遭人一撞,好巧不巧地她很倒楣的刚好站在她的身后,为了怕被她那肥胖的身子给压扁,她不得不与喜儿一起支撑她的身子,不让她往自己的身子倒。
哪知这件利己之举,竟被那位名叫“胖娃”的女子误会她对她有意,还直缠着她说什么为了报答她的恩惠,自愿以身相许。
天啊!苗翠滟记得当时她一听到胖娃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还差点当场晕倒,好不容易东转西绕才甩开了她。
料想不到的是,那胖娃竟然不死心,见她一次就纠缠一次,缠得她都快发疯了,只差没当着她的面大喊:"我是女人,你若真想以身相许的话,就劳你去找个相配的男子吧!"
嘿嘿嘿,今日既然有挡箭牌,何不好好加以利用?
这下子不只可助她永远摆脱胖娃的纠缠,更可顺便整整唐聿,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哇哈哈哈,妙哉,真是妙哉。
"喜……"咦?人呢?才不过眨眼间,那丫头就跑得不见人影,当真是越来越不怕她了,可恶!"喜儿。"
"在,喜儿在此,公子。"一听到小姐那愤怒的吼声,喜儿连半刻也不敢延迟,赶紧现身于小姐面前,不敢躲在后头了。
"你是脚短还是腿软,走那么慢,属乌龟的吗?"喜儿最令她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慵懒闲散的性子,不管要她办什么事情,总是拖拖拉拉的;甚至还敢在她面前,她讲一句,她便回个十来句,当真想把她这个主子给气死吗?
"小……"呃,在小姐冷眼的逼视之下,喜儿赶紧改口道:"公子,小的不是脚短也非腿软,生肖也不属乌龟,只是小姐与唐护卫太过引人注目,喜儿跟在你们二人身边难免不自在。"
又来这套!"喜儿,你怎老说不听?"这件事,她都已经不知跟她说过几百遍。"别人要看,你管她去看,只要自己高兴自在就好,为何你总是固执的在这问题兜圈子,不累吗?"
一听苗翠滟的话,唐聿忍俊不住。心里就想,论固执,当今天下还有谁比苗翠滟更甚,这就叫“五十步笑百步”。
唐聿窃笑,可又惹恼了苗翠滟,她狠狠地瞪他一眼,心忖着:没关系,现在先让你笑个够,待会儿本小姐就要你欲哭无泪,哼!懒得睬你。
"喜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为防止有心人窃听,苗翠滟拉着喜儿走上前几步,方才放心的对着她道:"喜儿,现在你先往前面瞧一瞧。"
"哦!"小姐命令,喜儿自然不敢不从,她水眸一眺,脸色乍然一变,"小姐,我们赶紧走,要不让胖娃看见了你,可又要没完没了。"
"欸──"挣开喜儿抓紧的小手,苗翠滟一脸神秘的对她说:"今日本小姐不躲胖娃,相反的还会自己送上门去。"
"什么?"小姐疯了!"小姐,你还好吧?"
听小姐竟想自己送上门,喜儿担心她是否脑筋异常、心思乱了,才会有这惊人之举。
"别担心,我很好。"看喜儿惊慌恐惧的模样,苗翠滟也知悉她心里正想些什么,只是这末免也太荒唐了吧!不过这不重要,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她的整人计画。
"喜儿,待会儿你负责缠住唐护卫,别让他再紧跟着我不放,等我与胖娃谈完之后,你的任务也就完成,知道吗?"话落,苗翠滟潇洒的转身,往胖娃的方向缓缓走近。
嘿嘿!唐聿,这次你可惨了!苗翠滟窃喜的心忖。
此时喜儿心中却有满腹的疑问,小姐今日行止为何如此失常?还有她到底找胖娃要商议何事呢?
耸耸肩,喜儿决定放弃这些恼人的问题,反正小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这样准没错的!
*****
"苗公子。"
胖娃一看到自己的心上人今日竟反常的不再避她如蛇嫩,甚至主动找上她,一颗心高兴的怦怦直跳。
难得遇上心上人,胖娃自然想引“他”垂怜注意,不由得学起西施,捧着一颗雀跃不已的心。
只是在别人眼光的胖娃,她根本不似西施,倒有几分像那东施。
差点被胖娃给逗笑的苗翠滟,赶紧清了清喉咙,忍住笑意开口说:"胖娃姑娘,你好。"
"好、好,大家都好,苗公子今日找胖娃有什么事吗?"个性率直的胖娃根本说不出文讥讥的那一套,直接开口便问。
"其实今日苗某找姑娘你,最主要是为了想帮你牵条红线,就不知你意不如何?"她直接,苗翠滟也不好过分迂回。
"牵红线?"意思就是说“他”想当月下老人,帮她找相公就是了。"可是胖娃心里喜……"
一听她肉麻话即将出口,苗翠滟赶紧伸手指向唐聿与喜儿的方向说:"胖娃姑娘,你瞧,那边可有位俊俏非凡的好对象呢!"
再好的对象也不可能比得过“他”。这句话胖娃开不了口,只得乖乖照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眺。
这一眺,她心头彷若藏了只乱跳的小鹿,双眼神采有如百烛齐点的光辉。天啊!若真是那个男人的话,可不比苗公子差呢!
瞧他剑眉星眸、挺鼻丰唇,颀长的身子壮硕得可比山一般的回拔,哎呀!简单一句话,他简直就是男人中的男人,女人心里痴痴妄想的好夫婿呢!
"苗公子认识那位公子?"胖娃怀疑的问着,就怕“他”随便找个男人来唬弄她。
"当然认识。"不用胖娃开口,苗翠滟已然从她瞧着唐聿的神情中得知,她非常满意她介绍的唐聿。"他姓唐名聿,是苗某一门远房亲戚,这次来此也是为了想寻个对象成亲,好尽一下为人子女该有的孝道。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唐聿双亲早在几年前就催促着他成亲,只是他工作太忙,实在找不出时间去认识姑娘,所以才会委托苗某代为处理。当听唐聿提起这事,苗某第一个就想到……"
话说到此,她非常狡猾的颇住口,不再多说。
"想到什么,你倒是赶紧说下去啊!"吊人胃口,这种事未免也太缺德了点。
"想到胖娃姑娘你啊!"呵呵!苗翠滟笑得彷如一只狡猾的黄鼠狼般,坏心眼的逗着这胖胖的大母鸡,等着她自己跳入陷阱之中。
"苗公子,你好坏喔!"肥胖的手往那纤细的身子一推,胖娃又羞又喜的撒娇,差点没把苗翠滟折腾死。
"是、是,苗某真是坏,净会打胖娃姑娘的主意。这样好了,我看我就把之前说过的话一切抹清,你也当作没听见这回事,我们一拍两散什么也不提。"话落,苗翠滟当真身子一转,眼看就要拂袖而去。
胖娃见了,可心急了。她大手一扯,百把苗翠滟再拉回头。
哼!急了吧!本姑娘就不相信你不掉入陷阱。
"怎么,胖娃姑娘是否还有赐教之处?"她这是明知故问,装傻得非常彻底。
"哎呀!讨厌。"这苗公子怎么那么不懂女人心,女人口中说的讨厌就是喜欢,她当真没听过吗?"人家方才的意思是说,一切但凭苗公子作主,胖娃一切听“你”的啦!"
羞死人了!这种事还要她说得那么明白,真是讨厌。
看她涨红一张胖胖可爱的脸,苗翠滟这才发觉原来这胖娃也有几分姿色,那唐聿看了她之后是否会…… 咬呀!管他的!反正只要能达成她整人的目的,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发展,一切全与地无关。
只是……苗翠滟摇摇头,坚定的否认心里那股异常的思绪。"很抱歉,胖娃姑娘。这件事可得你自己来不成,唐聿的性子独特,就喜欢女孩子主动些,若要他主动,我看你这辈子永远也别想嫁给他的。"
"真的吗?"胖娃窃喜的急间。若说起是主动这回事,她功夫可是了得,到时非得紧紧缠住那位唐公子不可。"好!一切看我,胖娃相信自己的表现定能讨唐公子欢欣,到时这谢媒礼,胖娃保证绝对少不了苗公子的。"
"那苗某就在此先谢过胖娃姑娘啰!"
"别客气。"说完后,胖娃当真雄赳赳、气昂昂的往目标迈进,唐聿公子,你就乖乖等着接招吧!
哈哈哈!
*****
“饕饕之家”,乃杭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客栈,这里不只环境清幽雅致,菜肴更是色、香、味俱全,因此屹立于杭州城三十年,日日宾客满堂、时时门庭若市,可说是进斗金,直把老板笑得嘴都歪了。
苗翠滟不只懂得琴棋书画,整人的功夫也一流,吃、玩的方面更是在行。
想她久居杭州城,又怎么可能不曾听闻饕饕之家的盛名,她不只听闻,甚且是它的常客。
一入客栈大门,苗翠滟与喜儿主仆二人,即被店小二迎入二楼雅房。
两人方才入座,喜儿即忍不住的问:"小姐,你到底是怎么说服胖娃改变追求对象?还有,你想唐护卫能否摆脱她的纠缠?"这个问题,一路上她闷在心里已经闷得难受,若再不开口问个清楚,可真要把她给闷死了。
好烦哪!心情已经够郁闷的苗翠滟,再被喜儿这么一问,当真更加的烦躁不已。"你问什么问?反正事情就如当初计画的一样,这样不就得了,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马后炮,多此一问。
"小姐难道不替唐护卫担心吗?胖娃姑娘缠人的功力,小姐你当是体验最深的一位。试想,唐护卫真应付得了吗?"这样的整人方式,也只有她家小姐才做得出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小姐应该晓得才是,偏偏……唉!
"哼!"冷冷一嗤,苗翠滟气得连话也懒得说。心忖,那个男人爱都来不及了,又怎舍得拒绝这飞来的艳福?
想到此,她不由得想起胖娃找上唐聿的那一刻。
刚开始,唐聿确实是满脸的不悦,一脸的不甘,可才不过眨眼间,他所有不悦与不甘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兴欣喜的嘴脸。
不只如此,当胖娃提议要唐公子陪她走走时,他还迫不及待的开口应允,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对她眨眨眼,说声谢谢。
可恶!她是在整他耶!他怎么可以满心欢喜的跟她道谢,害得她高兴不起来,还满心的郁闷,直想着唐聿临去的笑容。
哦!好烦,真是烦,烦死了,烦得都快发狂。
眼看小姐一副烦闷的表情,喜儿摇头一叹,"小姐,其实你心底很不高兴唐护卫与胖娃姑娘一起离去,对不对?"
"谁说我不高兴的?"苗翠滟心悸的反驳,恐怕连她自己也没察觉这反驳似乎有点……此处无银三百两之嫌。
"小姐……"
正当喜儿想再给小姐几句忠告之时,恰巧小二刚好端菜土来,两个女人只得暂时保持安静,乖乖等候小二上菜完毕。
五盘佳肴,一大碗的浓汤,再加上两小碗的白饭,味道闻起来还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这下啥话也不用说了,吃饭皇帝大,还是先喂饱肚子再说。
正当苗翠滟扒下第一口白饭,都还来不及咀嚼,眼前突然闪进一道壮颀长的黑影,睁眼细看,竟然是──
"唐聿,你怎么来了?"
看到他的出现,苗翠滟心情还真是复杂,一口白饭含花口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是既惊讶又有丝窃喜。
"小姐,你未免也太心狠了吧!"闻一闻桌上美食的香味,再看她主仆二人手中的两碗白饭,唐聿也感到饥肠辘辘,想来该是用膳的时间已到。"你怎么少算了我的份,这未免太厚此薄彼了点吧?"他好哀怨、好委屈的说着。
"你……"瞧他一个大男人,摆出那副娘娘腔的表情,苗翠滟看了都快吐了,
还好还没用餐,要不可真要糟踢这些美食。"本小姐在问你话,你到底回是不……啊!你怎么抢我的饭?还我,给我还来。"
看他胆大的抢去她的饭碗,她把话全吞回肚子,身子往他一靠近,就想抢回自己的米饭。
"别抢、别抢,顶多我们一人一半。"话落,唐聿还真扒了一口,跟着又夹了一口想喂她。
"不要!"太脏了,他吃过的,她怎吃得下去?耶?不对啊!现在的问题根本与那碗自饭无关,最重要的是……"你到底回不回我的问题?"
嗯,好香喔!这苗翠滟性子虽然坏得令人生气,不过吃的方面倒也讲究,还懂得来这家饭馆用餐,不错!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吃得心满意足,苗翠滟忍不住吞下满口酸酸的口水,使睇那沉默不语的喜儿一眼。
可恶!连她也是如此,那她呢?这帐可是她忖的,为何她无法享受?可是……苗翠滟执着的要先搞清所有问题,要不她是一口饭也吞不下去,更别说享受所有美食佳肴。
为了挣回唐聿的注意力,她干脆伸手一抢,高高捧起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说不说?不说这碗饭你就别想吃。"哼!这样看他说是不说。
"你为何老是盘绕着这个问题不放?"唐聿眼露精光的逼问着,直把苗翠滟逼得满脸不自在,他方才顿悟说:"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正在吃味对不对?因为我与那个胖娃扯上了关系,是不是?"
轰的一声!
苗翠滟感觉一股庞大的威力往自己的脑门一炸,不只炸得她头晕目眩,还炸得她心儿怦然直跳,更炸得她满脸通红,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啰!"似逗弄也似认真,唐聿完全无视喜儿的存在,亲匿的往苗翠滟那张绯红的脸蛋靠近,还做出非常暧昧的神情.。
默认?这可能吗?"我、我……"说啊!把“哪有”两个字大大声的说出来,苗翠滟,你到底在犹豫些什么,怎么不开口了?
"我……"看那张近在眼前的俊脸,感受到他呼在自已脸上的灼热气息,苗翠滟心慌的避开了眼。
这一避开,巧妙的迎上更令她气闷的神情。
看喜儿脸上的表情,就像在告诉她:小姐,你就是在吃味没错啦!不用急着否认了,还是承认了吧;这样你好受,我好受,唐护卫也好受。
喜儿就是搞不懂小姐,想她心性聪敏,脑子比任何人都来得灵活,为何就是看不清楚这件大伙儿全都知晓的事实呢?
"我没有!我没有吃味!本小姐说我绝对、绝对没有吃味。"就像在否定喜儿似的,也似在反驳自己心中的另一个声音一般,苗翠滟不只说得大声,还说得气愤不已。
只可惜,没有人肯相信她,唉!
第七章
苗翠滟到底有没有吃味,以及唐聿怎么甩开胖娃的纠缠,到最后的结果是被一碗摔落于地的瓷碗给打断,然后三人有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些过于恼人不解的问题。
他们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继续用餐。
饭后,在苗翠滟的作主之下,三人再共饮一壶太湖品茗碧螺春。
"说起这茶的最佳出产地,是位于太湖中的东、西洞庭山处。
每年“谷雨”前三、四天,是采摘碧螺春的最好时节,因这时茶树的嫩芽刚好伸出第一片,上等的碧螺春,茶尖呈螺旋状,边缘上有一层均匀的细白绒毛;泡在杯中须臾,就舒展成完整一芽一叶,茶色碧绿清爽,香气四溢,久久不散。
碧螺春的味道尝起来醇厚,却又不失淡雅纯净,同时还有养气调神的功效。"
苗翠滟缓缓的述说着,唐聿明白但不语,喜儿则听得一愣一愣。
她哪里知晓那些有的没的,她唯一知晓的就是这茶还真是好喝,害得她也跟着小姐与唐聿一起抢着喝;直至一壶碧螺春饮光后,三人才茶足饭饱的步出饕饕之家的大门。
"好啦!现在饭也吃饱了,茶也喝够了,再下来就是逛街了。"
喜儿一听又要走路,一张小脸随即变得有如苦瓜一般的苦皱成一团。
苗翠滟一看,调侃地说:"喜儿,方才咱们三人就属你吃得最多,喝得最多,再不活动活动,当心要变成另一个胖娃啰!"
"小姐……"无端遭小姐调侃的喜儿,气得连主仆的身分也忘了,挥动双手直追那早已跑得老远的苗翠滟。"小姐,你好过分。"
"哈哈哈,要适粪还不简单,找跟竹竿再到茅厕,这不就是过分了吗?"心情非常愉快的苗翠滟,也没想计较这点小节,更是坏心的逗着喜儿,直至把喜儿惹得气红双眼、咬牙切齿,并还不忘发誓要追到她。
那个被完全忽视的唐聿,心情也不郁闷了,能看到苗翠滟找回过往的那个她,他比谁都要高兴。
噙着一抹满意的笑,他摇了摇头,"站在这里发呆有何意义?不如一起加入逛街的阵容吧!"
呵呵!三个人同样有着欢愉的心情,这街还逛得异常温馨愉悦呢!
*****
两个女人在前,一个男人在后。
前面的两人嘀嘀咕咕争论不休,决定到底要先看什么才好;后头的他则看得一脸无奈、无聊、无兴。
女人还真是奇怪,连这点小小的问题也能今她们争得脸红脖子粗,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这时,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是什么人正在教训人似的。
好奇心比谁都重的苗翠滟,当然往最热闹的地方猛钻,身旁的喜儿以及身后的唐聿,为了她的安全设想,也只得跟着一起钻。
好不容易,总算钻到最前头的苗翠滟,站在最明显的地方,抢夺了不少风采,可她本人却浑然不知,只关心眼前所发生的事。
看了许久,她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解答。
原来,那看起来粗粗壮壮的男子,正揪着一位弱小无助的可怜孩童,要他赔偿被他撞倒的损失。
而那个壮男所说的损失,不过是几块看起来质料并不怎么好的破布料,这些布料竟值三十两。
天啊!这简直就是坑人嘛!
那弱小无助的孩童,哪里赔得出三十两的高价,他身上怕是连十文钱也凑不出来。他只得闭紧眼睛,胆战心惊的打算迎接那即将落在他身上的重拳。
一看那卤莽的男子就要挥下狠拳,苗翠滟当即怒喊:"住手!"她大小姐喊住手也就罢了,竟然还很不怕死的逼向前,不顾那卤莽男子一副穷凶恶极的表情,一把就将他拳爪下的无助孩童给抢下。
喜儿一看,吓得差点停止心跳,奋不顾身的向前,打算声援小姐。
"不!稍待,看看你家小姐会怎么处理再说。"唐聿不是不担心,只是想瞧瞧苗翠滟会用什么法子来处理这棘手的问题。
虽说如此,他全身也紧绷的等待着。倘若她页有危机,他是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好俊的一张脸皮啊!乍然听到有人喊住手之际,壮男忿然转头就想找出那个不知死活的混蛋,竟敢命令人称“街头恶霸”的他住手。
怎知,根本不用他找,那个不知死活的……呃……美公子已然翩翩映入他的眼帘;一看到那张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的俊脸,他根本就忘了生气,心想,“他”那张脸皮若能长在女人身上,不知该有多好?
不过……呵呵!也无妨啦!管她是男是女,只要美丽,街头恶霸都有兴趣,现在就等她开口提出要求,他当然也可跟“他”来个交换条件不是吗?
一看那张贪婪的嘴脸,还有那色迷迷的神情,苗翠滟差点把中午吃下肚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更想好好破口大骂这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的恶霸。
若非怀中那娇小颤抖的身躯提醒她,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她当真会这么做,还管他是是非非、对对错错的问题。
只要有人胆敢惹上她,就该有倒大楣的心理准备,不过这教训一事,可以暂缓,眼前还是先替这可怜的孩子处理赔偿要紧。
"你方才说这孩子欠你三十两是吗?"街上行人太多,苗翠滟心存几分顾虑,更不想平添自己的麻烦,所以她打算就以银两来解决这件纠纷。"哪,拿去,三十两的银票,一分不少。对了!应该识字才是吧?"这最后一句,她问得有几分轻视嘲讽的意味。
"我当然识字。"一听这俏公子竟问他这般无理的问题,街头恶霸当即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过“他”若以为这样便能轻易把问题解决,那可就太过天真了。"告诉你,老子不只识字,还懂得钱滚钱、利生利的生财之道。因此现在这三十两已不够赔偿我的损失,三百两才足够。"恶霸嘛!就是要专干一些卑劣无耻的事情,要不怎称得上恶霸这两个字,对吧?
"三百两?﹂苗翠滟眯眼冷哼,咬牙切齿,正想使些整人小手段对忖他,哪知那名街头恶霸竟大刺刺的把手伸了过来,眼看就要贴上她细嫩的脸颊了。
一看自己即将惨遭轻薄,她心慌的闭起双眼大喊:"唐聿,你到底是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出来替本公子解围?"
呼救声力落,紧跟着就是一声凄厉的大叫,那声音听来就像猪垂死之前的哀号一般,倍感刺耳尖锐。
苗翠滟疑惑的张眸一瞧,原来那名恶霸的一只手正被唐聿紧钳住。
"你想要三百两是吗?"看他要轻薄自己的女人,唐聿当真是忍无可忍,再也看不下去,飞身纵扑到他眼前,只差丝毫的距离,挽救了心上人的清誉。
"我……老子,要三百两根本不算过分。"街头恶霸眼看围观群众这么多,为了顾全自已的尊严,不得不咬牙忍住手臂的疼痛,装腔作势逞英雄。
"老子?"唐聿这两个字问得极轻,脸上表情依旧是平静,可手劲已在无形中加垂三分。"三百两?"轻轻的一句话后,又加上三份的力道。
"你刚才还想摸我家公子的脸?"这句话他说得可是不悦多了,手劲又加重了几分。
"痛!好痛!大侠,求求你放过我的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再让他拍力道加重,街头恶霸知晓他这只胳臂铁定就要废了。"我保证不要钱,而且我还会对这位公子道歉,还会向那孩子道歉,另外再送他三两给他收惊,真的,我保证说到做到。"他虽恶,可也是个重诺言的假好人、真坏蛋呢!
听完他一大堆的保证,唐聿理当放手才是。只是当他想到之前他欲轻薄苗翠滟的那一幕,心火再升,无形中又加了一分力劲。
"啊!断了!我的手臂真要断了!大侠,饶命、饶命啊!"
苗翠滟听那恶霸喊得如此凄厉,脸色如此苍白,不由得扯了扯唐聿的衣袖,
"唐聿,算了!小事一件就别计较了,放过他吧!"
"小事一件?"听她竟把差点遭人轻薄的事儿说小,唐聿神情更是冷凛、除騺,那凶狠的模样可是教人不寒而栗。
"怎么?你想当街跟我吵是吗?"耍凶、耍狠,谁不会。不甘示弱的苗翠滟也142跟他卯上了。
喜儿一看事情的发展已脱轨,赶紧站出来挡在两人之中……呼!好冷、好吓人喔!
可是她不能怕,更不能胆怯,她若害怕胆怯,以小姐与现在的唐聿来说,定会闹得不可开交。
挺了挺身子,她偷偷在心里替自己打气一番。"小姐,唐护卫,我们是出来逛街的,又何必闹得彼此不愉快对吧?"
是不必。
喜儿所言,苗翠滟算是收到了,她懒得再睬那紧盯着自己的灼热视线,转而温柔的对那可怜的孩子说:"告诉小哥,你是出来卖菜的吗?"这点,可从散落一地的菜叶中得知实情。
"嗯!只是萌儿太笨,卖不成菜还把这位大叔的布料打落一地,是萌儿的错,一切都是萌儿的错。"
不错!这孩子确实可取。小小年纪便懂得不诿过、诚实的道理,确实值得帮助与同情。
"别哭,先告诉小哥,你父母呢?"这么小就让他独自出来卖菜,这对父母还真是失败。
"爹早已走了,娘又病重,要不也轮不到萌儿出来买菜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来,小哥这里有些钱,你先拿回去替你娘请大夫看诊抓药。"苗翠滟边说,还边掏出银两往那孩子的怀里猛塞。
这小孩年纪虽小,志气可不小。他一脸激愤的推开苗翠滟的好意,义正辞严的说:"小哥哥这么做,就是看不起萌儿,萌儿不收,绝对不收。"
呃,这下子场面可尴尬了!苗翠滟直觉的往身旁的唐聿一瞟,就希望他能开口帮她一下。
心中虽气这女人不会保护自己,可也不舍无视她的求助。唉!还当真是欠了她的,要不天下女子成千上万,他为何就独独对她倾心不已。
为了她,他什么也肯做,什么委屈也吞得下去。
"萌儿,这小哥哥的钱你就收下吧!她嘴笨不会说话,其实她的意思是暂时先把这笔钱借给你,等你娘身体恢复之后,有能力赚钱营生,你再把这笔钱还给这位小哥哥就是。"
对啊!她方才怎没想到用借的呢?难怪要被他说自已嘴笨。心里虽这么想,不过人小度量更小的苗翠滟,可没忘了给他一道狠戾的目光,意思是警告他说话小心一点。
看萌儿还是一脸挣扎,迟疑着要不要收下这笔钱的模样,苗翠滟不得不厚起脸皮顺着唐聿的话说:"对啦!方才这位哥哥说得没错啦!小哥哥我就是嘴笨,才会没把话给说清楚,这笔钱可是先借给你用的喔!以后可别忘了还我喔!"
"我才不会忘记呢!"萌儿气得收下苗翠滟手中的银两,还不忘追问:"“你”家住哪里?等我有钱了,我一定送还给“你”。"
人虽穷,志气可不能穷,被人看轻,怎么说也得好好表现一下,才能挽回自己的面子。这话可是他爹一直教导他的名言呢!
"家?"这问题可难回答了!
被唐聿骂过一次嘴笨的苗翠滟,说什么也不肯再求助于他,转而向喜儿眨眼暗示,要她帮她一把。
喜儿直觉的开口说:"我们家就在……"
"很远的地方,你人小很难到达的。不过我们倒是常常出来逛街,你若真有钱的话,不如就上街来碰碰运气好了。"唐聿把话给抢过来说,心里担心喜儿那迷糊的性子会无心泄露苗翠滟女扮男装的秘密。
试想,若说出真实的住处,那所有人听到还能不猜出这“假男人”的真正身分吗?
以苗得富在杭州城的声望来说,有谁不知晓苗家就只有一个千金,芳名苗翠滟,这一联想,唉!后果堪虑啊!
"好!萌儿知道了,谢谢小哥肯把钱借给我,我保证一定还。"话落,小小的身子当即转身离开,留下一大群的人瞠目凝视。
这孩子将来可了不得啊!
事情处理完毕,虽不算完美但也还勉强可以,苗翠滟气愤的往唐聿一瞪,跟着也同那孩子一般,身子一转劈开人群,大大方方的离去。
喜见自然跟上她,唐聿脸色依旧不佳,可也不得不紧跟上。
以苗翠滟闯祸、惹麻烦的功力来说,他若不跟上,这可就真惨啦!至于街头恶霸的下场,那……就不用多说了。
*****
喜儿偷瞟、再偷瞟,她看唐聿气得连笑容都没了,不由得心忖,奇怪,大伙儿全都说她笨,依今日这情况来看,她可不笨,笨的是唐聿与她家小姐二人。
明明彼此的心里那非常的在乎对方,却为了件不干己身的小事闹瞥扭,连话也不肯说,笑容也没了。
想想,真是得不偿失。
不只得不偿失,连她这没关系的旁观者也受到牵累,全无逛街游玩的心情。
不行!不能任这情况再继续下去。
"唐护卫恼火了?"
"是恼火,不过不是为了方才之事,而是因为你家小姐处理事情的态度。"唐聿闷的说着。
"此话何意?"这可令她费解了。喜儿原本以为唐聿是为了小姐多管闲事、徒惹麻烦上身一事而生气,怎知事实竟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方才那名恶霸想轻薄你家小姐的举止,我相信你也看到了。敢问,你恼不恼?"
"当然恼,小姐被轻薄可是我这做婢女的失职。"这可是关系到她切身的事情,喜儿怎可能等闲视之?
"可是你家小姐并不恼,相反的,她竟一反常态,大方的不与对方计较。"倘若不是苗翠滟的阻止,唐聿早要了那名恶霸一只胳臂。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唉!真是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呢!"嘻!"想到自己也有这么聪明的一日,喜儿不由得窃笑暗喜。
"你笑什么?"听她笑了,唐聿心中怒火再起,严厉的逼着她质问:"难道你就这么爱看你家小姐遭人轻薄吗?"
倘若真是如此,他发誓定第一个拿这婢女开刀。
"唐护卫,你误会喜儿了。"这还真是天大的误会呢!"试想,我家小姐出外逛街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这期间我们也碰过不少难题,也遭遇不少对我家小姐姿容觊觎的不肖之徒,想想你没出现时,我家小姐会怎么应付?"
"这……"这点倒是挺令人费解的。"怎么应付?"
"反整回去啊!哈哈!想起我家小姐过去那些整人的丰功伟业,喜儿都会替小姐感到骄傲,小姐的聪明机智,喜儿相信当今世上绝无几人可以比拟。"
瞧她说得一脸得意,唐聿更加听不懂了。"既然你家小姐如此聪明,那方才又是……"
"方才小姐会有那般举止是对你的依赖、信任,一切都因有你的存在啊!唐护卫。"这么说,他总该听懂了吧?
依赖、信任?这与方才之事有何关系?唐聿攒眉一会儿,突然露出一抹领悟的狂喜笑容。"你的意思是说,你家小姐是因为我,才会如此?"倘若真是如此,那、那真是太好了!
"没错!"不错嘛!这唐聿果然聪明,才这么轻轻一点醒,他便能自己想通,果然了不得,配得上她家小姐。
"太好了!我这就去找她把话说开,也省得她继续恼我。"看着前头那娇小的身影独自走着,怒得连转头睐他一眼也不愿。唐聿心急的直想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让彼此的心情好过一些。
"唉!唐护卫,这些话你叫别当着我家小姐的面说啊!"喜儿看唐聿一脸怀疑的瞅着她瞧,不用问也能知晓他此时定是怀疑她方才的那番话。"唐护卫,喜儿从不诓人的,这点相信我不说,你也应该了解才是。"
在看到他明显的表露出对她的信任,喜儿才接续道:"其实我会阻止你的原因,也是不想坏了你与我家小姐之间那种似有若无的薄弱情愫。小姐的个性固执又不肯认输,这点你应该晓得。既然晓得,相信你定能了解喜儿阻止你的一片苦心才是。"话说到此,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可就全得靠他自己了。
对啊!经喜儿这一提醒,唐聿方才想到,以苗翠滟的性子来说,此时她对他的依赖与信任当是直觉,毋需任何细忖思虑。
倘若他真找她把话说明白,可能会产生两种后果──一是顺利完成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愿,娶得美人归;二是苗翠滟听了恼羞成怒,从此不再与他有任何牵扯,甚至会不惜一切与他保持距离。
若真是如此,那岂不冤枉、岂不徒劳无功了?
"照你的说法,唐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动,不动声色的缓缓一步步卸下你家小姐的心防,直待她发觉少不了我,方能……"底下的话就不多说了,有些话若说得太过清楚明白可就不妙,更可能误了大事。
"对!"就是这样没错!
喜儿自得意满的心忖,看来她自己也满聪明的嘛!下次小姐若再骂她笨的话,那她便可把这件事拿出来好好炫耀一番,让小姐知道她根本不笨。
第八章
逛街行迳依旧持续,二人前进的顺序没改变。
苗翠滟一马当先,越走越急,一张悄脸拉得比马脸还长,浑身散发一股怒不可挡之悍然威势。
后头的喜儿吓得就像个小媳妇儿般,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就怕被怒火冲天的小姐点到名。
亦步亦趋的唐聿则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就不知该怎么让佳人释怀,唯恐她会因此而扼杀对他的信任与依赖。
苗翠滟虽恼,可也懂得细思。她扪心自问,自己为何而恼?
哼!这还用问!不就为了那胆大包天的唐聿。
想来也唯有他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她,却依然安然健在、毫发无伤。唐聿不过是个外人,与她非亲非故的,想平时她是何等的聪明慧黠、古灵精怪,竟让这外人影响到自己逛街的兴致,岂不冤枉?
是冤枉,可她就是吞不下方才的那口气。
一想起唐聿竟摆凶脸对她,她就莫名的难受、莫名的愤怒、莫名的讨厌他恼她。
为什么?
只因为本姑娘就是这么任性的一个人,做任何事皆毋需理由,只求自己高兴就好了。
这回答确实任性,也确实没有道理,可苗翠滟就是无法替自己找个合理的藉口,才会如此蛮横、霸道,这一切根本不该怪她。
若真有人错,也是唐聿。
若非是他,她心情也不会这么地坏。
一切全都是唐聿的错!没错,都是他一个人的错!
正当她忙着替自己找借口时,突然一睹胸膛挡住她的去路。
苗翠滟直觉的认定这堵肉墙除了唐聿绝无他人。抬头,她控制不住自己,荒唐的扯开一朵灿烂如花的笑靥。
哪知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唐聿。
苗翠滟性子活泼,从小就不怕生,可奇怪的是,她对眼前这拥有一对迷人桃花眼的男子,竟无端产生抗拒、排斥与厌恶之感。
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直觉地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哪知后头竟又是一睹肉墙,碍着她的退路。
进退不得的窘状,让苗翠滟皆目欲裂的转过头,正想骂骂是哪个走路不长眼的瞎子。
意外的竟是唐聿!
"唐聿。"一声轻呼,苗翠滟心安了,还非常依赖的赶紧闪入他的背后,藉以阻隔那桃花眼男子给予的压力。
本来对喜儿方才那席话还有几分存疑的唐聿,眼看苗翠滟信赖的举止,当即有如吞下一颗定心丸般。
"很抱漱,兄台,方才我家主子撞了你,忘了跟你说声抱歉,唐聿在此替主子向你道声歉意。"
"无妨、无妨。"桃花眼男子根本无视唐聿的存在,他犀利的眼眸透过他的身体直瞅着身后那娇美如花的“假男人”。
当真是天香国色,好美的一位佳人,尤其是她那双不肯认输的倔强眼眸,更能挑起人征服的欲望。
看那对迷人的桃花眼,竟把目标对准藏身于他背后的苗翠滟,唐聿怒沉着声音开口:"倘若无事,我主仆三人先行别过,告辞。"话落,他霸道的揽住苗翠滟细弱的肩膀,清楚的向人宣示:这女人只属于他,任何人也别想觊觎。
苗翠滟对搁置在自己肩上的那只猿臂毫无所觉,她一心只顾着忖疑,为何会如此忌惮那对桃花眼?更奇怪的是,她心中隐隐浮现类似娘亲即将辞世时的不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我看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好像把目标对准你,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从小跟苗翠滟一起长大的喜儿,对她家小姐的某些习性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喜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对那桃花眼男子唐聿也挺反感的,不过那是居于男人的立场。
若非察觉他对苗翠滟存有觊觎之心,他又怎会无端对一名陌生人产生敌意?
正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如今再加上喜儿那番警语,唐聿不得不重新评估那人的动机,也许他真该花点时间,好好调查那人的身世背景以及他的来历。
"小姐从小就有一股非常奇妙的能力,这能力……怎么说呢?哎呀!我不会说啦!还是让小姐来告诉你。"
既然喜儿说不清楚,唐聿自然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于身边的女人,等着听她的说法。
"我……"对感觉这种若有似无的东西,苗翠滟一时也找不到确切的词好形容,总归一句话:"那个人让我感觉很危险,也很可怕。"
又危险又可怕之人,绝对带有致命的威胁;再加上他对苗翠滟的觊觎,使得唐聿益发坚定要摸清那人的底细。 正当唐聿忙着揣测那人的身分与思量着该怎么应付的良策之际,苗翠滟这才察觉他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臂。
喂、喂,他难道不自觉此举太过逾越身分,也悖礼了吗?
暂且不论两人主仆的关系,单就男女分际,唐聿此举就足以令苗翠滟气愤的将他大卸八块。
不过……好吧!就看在他方才帮她忙的份上,暂且先饶他一命,稍稍给他一点警告便可。
只是当她抬首欲开口之际,才发觉唐聿不只心神不宁,连多睐她一眼也没有。
可恶!唐聿举止冲撞了她也就能,竟还敢无视她的存在!
心高气傲的苗翠滟怎忍受得了这口气?当即玉指成剪,狠狠地往他的手一掐,直把他掐回神大呼一声。
"痛!"
"哈!痛死你活该!谁教你敢乱碰本小姐的身子,这只不过是小小的教训。下次你若再敢这么做,当心本小姐直接拿把刀先砍了你的手再说!"一番威胁的话语撂下,苗翠滟随即悻悻然转身离去。
喜儿眼看小姐走了,自然也快步跟上。
唐聿只得万般无奈的摇头轻语:"翠滟,你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才肯卸去一身的防备,心甘情愿的投入我怀中呢?"
照眼前这等情况,唐聿心想,这日子可能还遥遥无期吧!
只要有机会,有希望,再久的日子他也愿意等下去;唯一怕的就是,空等待与绝望的下场.。
不!不会的。
*****
同样的饕餐之家,同样宾客满堂,同样门庭若市。
只闻其中一人忽然发出一声惊叫:"真的假的,连城南李员外的公子也求亲失败,这简直是不可能嘛!"想那位李公子个性温和、耐性十足,怎么可能无法通过苗家千金最后的一关,难道有人暗中搞鬼不成?
"对啊!刚听到这消息,我也同段兄一般惊讶不已,李公子的性子不要说我们,就是整个杭州城的人也都了解。刚开始哪,我听到李公子要上苗家提亲之时,还以为苗翠滟这朵艳丽无比的花终归落入李家人手中,哪知还是一场空!"想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小老弟,你说这其中玄机是否出在苗家小姐身上?"段姓男子突然口出惊人之语。"也许她动了什么手脚,才会让一干求亲者功败垂成?"这点,还真是越想越有可能。
"哈!小老哥,你这话可别对外人说,你若说了,我保证你绝对无法活着离开杭州城。原因是你会让所有爱慕苗姑娘的人唾弃,再加上一顿拳脚伺候,就算不能把你淹死、打死,也会打得半死不活。"
这话,他说得可是一点也不夸张。
虽然求亲的失败者太多,可涌进之人却也没见减少;这前仆后继的情况,就足以证明苗家闺女受人欢迎的程度已达何种境界。
"更何况,苗家姑娘的闺誉在我们这地方可是耳所有闻,谁人不知她不只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女人,更是个温柔贤淑的好对象,还是个人人爱慕的美佳人。你说这般的好女人,怎可能会闹出什么问题,对吧?"
嗯,仔细思量一番,小老弟这番话倒也有几份道理。
"那你说,问题究竟出于何处?"
对啊!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为何所有求亲之人都无法通过那么简单的一个关卡,也不过被要求与美人及婢女共度一个月的时间而已,怎么个个都那么没用,连这点小小条件也过不了。
当真是废人一堆!
无意中窃听楼下那些男人闲扯的讯息,桃花眼男子不自觉的露出藏匿于他面孔下的其实面貌。
邪恶,奸宄、深沉得令人无法捉摸。
他暗暗心忖,看来他该去探探这位苗家闺女的底才是,也许……嘿嘿,她会成为他锁定的下一个目标也说不定。
温柔的女人虽能挽留男人的心,可倔强的女人对男人而言,更是一大诱惑;他拒绝不了,当真拒绝不了这又辣又呛的诱惑呢!
*****
在一尺四五的战场上,向来自认是个常胜军的苗翠滟,今天可是频频出状况,只因对手正是那常把她气得半死的唐聿。
才刚举棋落定,她一看唐聿所定的路数,马上开口大喊:"不算!不算!刚才那步不算,重来。"说罢!她也不管他同意与否,素手一伸就要取回原先走的那颗棋子。
"不行!"已经被她悔过好几步棋的唐聿,这次可不再容忍她的任性,直接伸手紧抓她柔荑不放开,"小姐,你应当识字吧?"
"这是当然。"她不只识字,还熟读百家学说,诗词歌赋无不通。苗翠滟边回答,边挣扎的想夺回自己的小手,可就是无法如愿。
讨厌!又是一道夹带着十足火力的怒光,横瞟着那个竟敢抓着她小手不放的唐聿。
"既然小姐识字,那就请小姐瞧瞧棋盘上写了些什么?"观棋莫语真君子,起手无回大丈夫。这几个字写得很大,相信只要有眼睛、又识字之人定能看得一清二楚。
喝!紧抓她小手已然过分,现下竟用这种伎俩想诓她,门都没有!"哈!很不凑巧的是,本小姐现在不识字,所以难以回答你的问题,还请唐护卫多多见谅、见谅啊!"
顿了顿,唐聿怎也想不到这“小”女“人”竟为了赢棋,自称是个目不识丁的女人。
面对这般蛮横又不讲道理的她,他又能如何?唯一能做的还是让步,不是吗?
"算了!小姐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唐聿不再勉强便是。"
喝!瞧他说得好像有多委屈、冤枉,苗翠滟也恼了,索性伸手往棋盘一挥,大声宣布:"不玩了!本小姐讨厌跟你对弈。"老是输,这样的玩法有何趣味?
"你……"人说,从棋局上便可看出一个人的性子。看她如此任性,唐聿真忍不住的想说她几句。
一名匆匆赶到的家丁,破坏地想训人的打算。
"唐护卫,老爷请你到正厅一会。"
"老爷为了何事找唐护卫?"唐聿都还没开口应允,苗翠滟就急着抢话。她暗暗惊疑,难道爹想把唐聿从她身边调走吗?
若真是如此,她又该怎么做?
"好,唐某待会儿就过去。"唐聿看苗翠滟那一脸挣扎的神情,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遂决定先查探她的想法,再找苗家老爷。
一等家丁离开,唐聿也不开口,就张着一双灼热犀利又视线逼人的眼眸静静凝视着神情飘忽不定的苗翠滟,决定先给她一个坦白的机会。
本来是不想甩他,更不想理会他的,偏偏被他那道灼热的目光给盯得不自在,因此苗翠滟更加气恼的怒道:"你方才不是已经允诺家丁要去见我爹吗?怎么还不去?当心把我爹给惹恼,到时候你连饭也没得吃。"
对爹就百依百顺,对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百般欺凌,这待遇还真是有天壤之别啊!哼!
"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虽然唐聿已然能从她脸上的神情看出一些端倪,可就是没自信肯定自己心里的揣测。
想想,感情这事还真是磨人,竟能把原本自信满满的他磨得没了信心。这得失之间,还真是难以计算。
"哈!你眼瞎了吗?本小姐现在的心情可是忿忿不平,不是担心。"就算真担心爹会把他从自己身边调走,苗翠滟也不可能傻得去承认。
毕竟唐聿对她也非毫无用处,至少出外逛街多个人在身边保护她,她也比较安心,不是吗?
又来了!为何她总是这么固执、总是这般执拗,难道她就不能让他好过一些吗?
想到此,唐聿决定今日非得逼她说出心里的话不可,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不清不楚、似有若无的暧昧关系。
不顾一切,他悍然的往她欺身靠近,直把苗翠滟盯得全身打颤,逼得她心慌得想逃。
她身子才刚站起,整个人竟这么恰巧的落入他的怀抱之中,那感觉是羞人的,可也有一股说不出的心安,让人不由自主的对他心生眷恋,迷茫无知的坠入温柔的陷阱中。
难得的温驯、难得的乖巧,使得本欲逼苗翠滟说出心里话的唐聿,有着几分迟疑,还有更多的满足。
算了!就这样吧!
唐聿放弃自己原先的打算,满足于她此时的乖巧与温驯。"等我,我去去就来,好吗?"
"嗯。"他的温柔使得苗翠滟不自觉地卸下心防,尖锐的性子软了许多,连刻薄调侃的话也忘了说,就这么轻点着头,心甘情愿的当只依人的小鸟。
"那……"唐聿还有好多话想说,可又不舍破坏此时这般宁静安详的气氛,托起她的脸颊,为了不吓到她,他不得不忍痛放弃那张诱人的樱唇,只在她额上轻轻烙下他专属的印记,是誓言也是坚定,这辈子苗翠滟就只能属于他一人。
在苗翠滟眷恋不舍的目光中,唐聿不得不走,只因他不想因这件小事破坏他与苗得富之间的友好关系。
直到那昂挺的身影完全消失,苗翠滟不自觉地抚着依旧灼热不已的脸颊,再跌入另一场幻境。
噙着一抹痴痴傻傻的笑,她想到他的温柔、他的吻,以及他那听起来有几分激动的喑哑嗓音。
每想一回,她的心就翻搅一次,如惊涛骇浪般的起伏,久久无法平息,这种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唐聿方才要她等他,她当真要乖乖听话吗?
哼!她可是苗家的大小姐,唐聿也不过是她府中一名小小的护卫而已,怎可要她等他呢?
*****
"老爷,您找唐某?"
才踏入苗家大厅的唐聿,即见苗得富与一名陌生男子相谈甚欢的模样,使得他不禁好奇的多看了那男子一眼。
倏地,精锐的利眸微微闪过一道熠光,唐聿不动声色,就等着苗得富的吩咐。
"来、来,姚公子,眼前这位就是老夫方才跟你提起的唐聿,唐护卫。"苗得富笑容满面的替两位同样俊逸挺拔的男子相互介绍:"唐聿,这位公子姓姚,名书庆,世居苏州,这次来杭州除了经商之外,也是慕滟儿之名而来。"至于理由,相信大伙儿心里也很清楚。
苗得富凝视着眼前这两个同样出色的年轻人,不断点头心忖,不管是谁,他看了都满意。
只要对女儿真心真意,皆有机会成为他苗得富的东床快婿。
这就是苗家老爷心中打的主意。
"姚公子,好。"
一听他是为苗翠滟而来,唐聿不自觉的拉下脸,冷语招呼。
"唐公子也好。"瞧他冷漠如冰,姚书庆笑得更是热忱,这一来无异更加凸显唐聿的失礼。"方才姚某还听苗老爷直夸你是个谦虚有礼的君子,现在一见当真是闻名不如见人。"他这话说得极端尊崇景仰,只是其中的意味,只有聪敏之人方有顿悟。
"老爷所说,真令唐某感到心愧。"他能谎话连篇、虚情假意,他何尝不能?"想唐某不过是一介武夫出身,怎配得起君子这般雅评?"
第九章
哎呀!这两个年轻人性子是否太急躁了些?战争都还没开始,就已先对阵喊话,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苗得富眼看两个年轻人还末交手,言辞之间已然充斥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不由赶紧出面化解。"好、好,你们两人都好,都有礼也都谦虚得很。"唉!看他俩针锋相对的情况,他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是否有误。
本来他属意的乘龙快婿就独独唐聿一个人选,而姚书庆的出现无疑给了他第二个选择。
没错!唐聿人品好,武功也了得,对女儿更是有心,唯一令他无法满意的就是他的身分。
这想法也许势利了点,可这也不能怪他有这般想法。
天下父母心,女儿要嫁当然要嫁给好的对象才成,若以唐聿与姚书庆两个人来论,就算再笨的人也懂得选择后者。
只是看他俩之间那股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苗得富还真感有几分头疼。
算了、算了!反正女儿的终身大事也不容他置喙的余地,干脆把这恼人的问题丢给女儿自行处理,他可受不了这等刺激火爆的场面呢!
"唐聿,你就带姚公子上翠竹楼去,让滟儿与他会会面,另外……"说到此,为求谨慎,苗得富突然往唐聿身边一站,悄悄的对他交代说:"记得!你可别让滟儿落了单,要不然若出了什么问题,老夫唯你是问,知道吗?"
这叮咛,苗得富每回总得重新交代一次,之前是对喜儿与乐子这两位婢女,现在则对唐聿,一切皆是为了保护女儿。
听完苗得富的吩咐,唐聿真是百般不愿、千般无奈,更冲动的想直接向苗得富求亲算了!
只是他,无法不顾苗翠滟的意愿,在未得到她亲口允诺之前,他实不想强逼那个性倔强又固执的小女人。
"是的,老爷。"算了!就暂时先允诺下来,待会儿再看情况办事。"姚公子,请。"
"请。"相互礼让,两个男子随即一前一后的往翠竹楼而去。
*****
当真守在原地静候唐聿归来的苗翠滟,远远一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随即雀跃的朝往他奔去,伫立于他跟前,忍不住靦腆的垂首开口:"你回来了。"
只是话才说完,她便狠咬自己的唇瓣,暗暗懊恼自己怎会犯上与娘亲同样的毛病──痴等。
想到此,苗翠滟抬起螓首,羞涩的想替自己挽回一点颜面,谁知竟意外的让她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却又偏偏出现在此的“外人”。
"这人是谁?为何擅自踏入本姑娘的地盘?又定是谁允许的?"更可恶的是,引他进入翠竹楼的竟是唐聿。
他到底是存着什么心?要她等他,又平白无故带个不相干的陌生男子进来,这算什么?
"翠……呃,小姐,这是老爷下的命令。"他是身不由己,就算明知道她不高兴、不喜欢,唐聿也是万般无奈。"老爷说这位公子姓姚名书庆,世居苏州,这次来此除了经商之外,还为了跟小姐提亲。"
"提亲?"冷冷的眯起一双水眸,苗翠滟咬牙愤恨。
不知怎地,过去苗翠滟听到提亲,会不由自主的雀跃,只因这让她又有整人的游戏可玩。
现下她却是一点也不兴奋,只有满心的怨怼与愤怒,恼他竟完全不在意这人的目的。
好!既然他都肯带男人来见她,她为何就不能好好跟他玩一玩?
反正她苗翠滟多的是时间、是花样、是兴致。"要提亲是吗?可以,老规矩!只要你能抽出空闲陪本小姐一个月之后,仍不改变心意的话,这件亲事便有商量的余地。"
"小姐不三思吗?"唐聿无权拒绝老爷的命令,可她有啊!为何她就是不肯拒绝,难道她真对他无情、无心?
"为何要?"苗翠滟张大一双水眸,天真的反问,接着更是挑衅的说:"这规矩是本小姐自己定下的,你凭什么要我三思?"他都已经把人给带来了,才要她三思。哈!这话还其是荒唐可笑得很。
"小姐……"唐聿不放弃的想再多加劝哄。
苗翠滟却不想理会,她素手一抬,"人既然已经带到,接下来没你的事,你尽管离开无妨。"现在的她别说要她听话,就是唐聿的陪伴也会令她无法忍受。
有他在身边,只会令她感觉自己真傻!傻得听他的话,傻得步上娘亲曾走过的路,她不要!再也不要!
要他走,除非他死!唐聿心中暗誓。
"不!唐聿受命得陪在小姐身边,绝不能让你独自与男子相处。"虽说这是苗得富的吩咐,但何尝不是他自已的意愿。
只是苗翠滟不懂他的心意,唯一知道的是他竟然连这件事也得爹亲交代他才会做。
为此,她更是故意的与他作对。
"不用你陪,爹若不放心,大可唤喜儿与乐子过来陪我即可。"以前如此,现在当然也不会有所改变。
"喜儿与乐子现下不在府中。"那两姊妹早已回乡探亲,为的是制造他与苗翠滟独处的机会。
只是……唉!看来他是不得不辜负这对姊妹的好意。
对啊!苗翠滟这才想起,她怎忘了这件事还是她亲口允许的,真是的!当真被他给气晕头了。"就算喜儿与乐子不在府中,本小姐也不必你陪,随便任何一位婢女抑或家丁都比你强。"
"休想!"没有他的陪伴,她休想与任何男子独处。
"你……"
"无妨,既然唐护卫是受老爷子的命令,那就留下来吧!"早在一边等得不耐烦的姚书庆,干脆自作主张替苗翠滟决定唐聿的去留。
喝!这人的脸皮还真是厚,不只抢了她的话,还妄自替她作主,这种人若不给他点脸色瞧瞧,她苗翠滟就不叫苗翠滟了。
"谁要你来多事,这是我苗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这姓姚的男人来替本姑娘操心。"看这人如此鸡婆,她心中对他的讨厌更甚。
倘若唐聿给她的感觉是讨厌的话,那姚书庆给她的就是厌恶,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危机感,因此,她对他更是不假辞色。
一番话,使得在场的两个男人产生回然不同的反应。
唐聿甚是满意的点头,虽说她态度欠佳,不过这样也好,也许可以一举把这姓姚的家伙给赶走也说不走。
只可惜,姚书庆的反应完全不若唐聿所想的那般。
只见他微微露出一抹异样兴奋的神采,还毫不在意的说:"是、是,是姚某鸡婆,还望苗姑娘不计较才好。"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看姚书庆如此客套,还大方的不计较她失礼的态度,苗翠滟不得不强装一脸甜笑的回道:"好吧!既然今天姚公子的目的是为翠滟而来,翠滟理当尽心款待才是,就不知姚公子的喜好是什么?下棋、画画、看书,还是吟诗作对?"
眼看苗翠滟对姚书庆笑得那么甜,唐聿真的被激怒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攫住她的小手,对姚书庆说:"很抱歉,我家小姐今日玉体微恙无法奉陪,就此告辞。大门的方向唐某就不说了,想必姚公子也找得到路子出去才是。"话落,他也不管姚书庆怎么想。手中苗翠滟如何挣扎,直接拖着她便往她闺房的方向直奔。
只因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以致让姚书庆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聿,抢走他好不容易相中的猎物。
须臾,回过神后的他,不只扼腕不已,更咬牙愤恨那坏了他大事的唐聿。
不过,这次也不算白来,至少让他探得不少该知道的消息。
等下次他再踏入苗家时……嘿嘿嘿!任何人也阻挡不了他要做的事情,包括那可恶的唐聿在内。
俊俏的脸孔明白呈现出他心里的邪恶,双眸闪烁着无比奸宄的邪光,此时的姚书庆已摇身一变,成为让人无法捉摸的恶徒。
唯一可惜的是,苗府中竟无人看清他其正的面孔。
*****
说到被唐聿强垃走的苗翠滟。
"放开我!该死!"可恶!他不只诅咒她身体有病,还胆大地擅自替她作主,更可恶地抓痛她的手。
综合以上唐聿所犯的诸多罪行,苗翠滟决定绝不再对他宽容。"放开我!你若再不放手,可别怪本小姐咬破你的手。"她会!绝对会!假若他再不知收敛的话,她绝对会。
"你想咬就咬,不用客气。"完全不理会她的威胁,此时唐聿一心只想拖她回房,好好面对面把话给说清楚,要不他真不知这固执的女人要到何时才肯正视她自己的心意。
"不要!"苗翠滟焦急的大喊。
眼看自己的房间就近在眼前,她无端涌上一股未曾有过的惊慌。她好怕,怕眼前这个强悍的唐聿;更怕,怕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竟然不怎么排斥他的霸道,还不自主的迈动双腿配合他的脚步,她若再强悍一点,他或许就无法顺心如愿了。
天啊!她一定是疯了!对!一定疯了。
唐聿疯了,她也跟着一起疯了,要不怎么会有这般不知羞的想法呢?
"不要!放开我。"该死!再挣不开的话:
苗翠滟胆怯的不敢再想下去,唯一能做的就是逼自己开口:"唐聿,本小姐命令你现在就停下脚步,放开我的手。"
"不从。"他完全漠视她所下的命令。
"你……"好!这是他逼她的!那就别怪她心肠太狠。为了自救,她干脆把心一横,就着两人紧紧纠缠的手,张口狠咬,久久不肯放开,直到尝了满口血的腥——
终于,唐聿停下脚步,两人就伫立于苗翠滟闺房的门口。
他瞅着她一脸的平静,没有任何痛苦神情,也无一丝丝的挣扎。
在他平静的凝视下,苗翠滟不自觉的放开被血染红的樱唇,不自觉地淌下泪,看着那烙印在他手臂上的齿印,她的心无端被揪疼了。
看他被自己咬得皮破血流,却是一声也不吭,还一脸平静的模样,这使得她更加愧疚难安。
这道齿印是她所咬,力道轻重她自己最了解,就算他一脸平静、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她也能知晓他定是很痛,痛得连她的心也跟着一起揪疼。
她应该向他道歉才是,不管他的行径有多霸道、有多无礼,她伤人就是不对!然而……
"你活该!痛死你活该。这一切全都怪你,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她就是说不出抱歉这两个字,还把一切的错全往他身上推。
唉!瞧她为了自己手上的伤而掉下泪,分明不舍得;看她脸上的神情,明明心怀愧疚,却又不肯认错。这般任性倔强的女子,还真是他唐聿平生所遇的唯一。
把自已的一颗心系在她的身上,也许是傻,可他甘之如饴。"既然狠心伤我,为何又要难过落泪?"这点,她可曾细想?
"我、我……"苗翠滟无法回答,就算心里真有几分明白,她依旧还是固执得不肯正视。"本小姐哪有哭?哪有难过?"说谎!
只是这说谎的人究竟是谁?是她,抑或是他?
"没有吗?"为逼出她心里的话,唐聿决定这次再也不放过她,以手接住那颗颗滑落的泪珠,问她:"那这又是什么?"
瞧那如山的铁证,苗翠滟只得怯懦的则过头,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是吗?眼不见为净,这句话还页是好用哪!只可惜,他不容许。
唐聿不发一语,再次霸道的将她的身子往自己的胸膛用力一扯,断然的将她别过的螓首紧掐向他犀利迫人的双眸前。"回答我一个问题。"
"不!"苗翠滟不依的挣扎,想从他紧钳的怀中逃脱。
"不要挣扎。只要回答我这个问题之后,唐某保证从此不再为难你,还从此远离杭州,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是最后的一招。
若是仍然没有用,他真该放手了。强抑制可能与她别离的心痛,唐聿断然的告诉自已。
他就要走了!因这可能发生的事实,苗翠滟心痛得忘了挣扎,不解的看着他,脸色苍白,心儿更是慌乱。"好!有什么问题你问吧!"问完之后呢?他是否依旧要走?
不!不要!
"唐聿若不辛身亡,苗姑娘会……"
生死乃人生必经之路,任何人皆有走此一遭的时候,这个道埋她自然懂,可她就是胆怯的拒绝去想、去面对。
"不、不要!我不要回答这个问题,不要!你坏,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小人!你是小人!竟用这种方式折磨我……"苗翠滟像发了狂般的猛槌打他的胸膛。
可恶!单单想到他可能要走,她的心就已经够疼了,再听他问那种问题,她的心怎受得了这般的巨痛?
倘若真有这么一天,她绝不苟活,绝不!
不用任何肤浅的言语,单从她疯狂的表现,一切问题已经昭然若揭。
知晓她对自己也是有情,唐聿狂喜的抓紧她打人的柔荑,不顾一切的攫取她甜美的樱唇不放,更霸道的拥紧她,那强悍的力道就像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怀中,一辈子不放手。
意外承受的热情,让苗翠滟的脑子轰然一响,她什么也无法想,只能将无力的身躯紧偎在他壮硕温暖的胸膛。
恍若隔世一般的长久,又如眨眼般的短暂,吻得天昏地暗的二人不舍的分开,万分眷恋的柔情,让他们遗忘一切,一心沉溺在这醉人的时刻。
就在这旖旎缠绵的时刻,突然传来一声狮吼
"唐护卫──"这声怒吼无情的惊扰这对缱绻有情的恋人。
这人不是谁,正是杭州富豪──苗得富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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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手掌怒击桌面之声响回荡于原本宁静的大厅内,盛怒的苗得富怒指着胆敢轻薄女儿的唐聿,大声咆哮:"你只是我苗家花钱买下的护卫而已,也敢觊觎滟儿,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爹……"苗翠滟蛾眉一拧,非常不服爹对唐聿的指责,身子一站就急着欲替他脱罪。
唐聿握紧她的柔荑,以眼神暗示她保持沉默。
苗翠滟当然不依,可就是拒绝不了他温柔的坚持,只得暂时依他,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苗老爷。"挺身一站,唐聿毫不畏惧的面对那怒火冲大的苗得富。"唐某厚颜,想请您老人家把翠滟许配给我。"
喝!这小子还真是不知羞,一开口就是这般胆大的要求。
哼!想娶滟儿,还得看他的表现才行。"滟儿不嫁,就算她当真要嫁,老夫也属意今日上门求亲的姚书庆,绝非你这小小的护卫。"
"唐……"
"爹若硬要逼女儿嫁给姚书庆,女儿甘愿出家为尼也绝不上姚家花轿。"不等唐聿开口,苗翠滟就急着表明自已的意愿。
这辈子任何人也别想勉强她做任何事,尤其是婚姻,这关系到她的一生。
"翠滟……"唐聿无奈的轻唤,对她烈火般的性子还真有点头疼。难道聪明如她,真不懂把话给说绝了,只会使情况更僵吗?
"不用叫我!"看他到这节骨眼还想劝她,苗翠滟气得甩开他的手,无视他的呼唤,更坚定的向爹开口:"爹若不信女儿的话,何妨一试,只希望您老人家别后悔了。"话落,她不再多听任何人的话,悻悻然的转身离去。
一待苗翠滟离开,苗得富整个人就像垮了一般,怒火消去,只有满脸的泄气与悲哀。"唐聿,这就是我的女儿,虽然聪明有余,个性却不讨喜,任性、固执得很。这般的女子,你当真想娶吗?"
"老爷你……"原来苗得富并非真心反对这门亲事。"苗老爷,你这又是何苦?这样作假,只会让翠滟更加恨你啊!"
"恨?"苗得富摇头苦笑,哪会不懂女儿对他的愤懑与怨怼呢?"习惯了!老夫早已习惯当坏人的角色,我若是不如此强逼,怎试得出你的真心呢?"至少他的表现让他很满意,这样也就不枉他所做的一切。
看苗得富为自己的爱女如此地不顾一切,唐聿决定是该告诉他一些事实的时候了。"苗老爷,有些事唐聿必须对您坦然以告。"
坦然?听他用这么严肃的辞句,神色沉肃不已,苗得富被他挑起了好奇心。
"哦!是什么呢?"
"唐聿乃……"
接下来,就见唐聿絮絮叨叨,苗得富听得是又惊奇又欣喜,只是当他好不容易把话听完之后,又忍不住担忧的道:"这件事若让滟儿知晓,老天肯定你的日子铁定不好过,这点你可得有准备。"
"是呵!唐某确实是该有些心理准备才成。"除了这事以外,另外还有一件令他挂心不已的事,那就是姚书庆这个男子。
第十章
为彻底查出姚书庆这人的底细,唐聿不得不对杭州官府透露他真实的身分,藉以调动官府中人,来追查这件事情。
这样的作法,无异是在透露他自己的行踪,这点唐聿自当晓得。
可,想查出一个人的底细,岂是他独自一人所能完成?
因此,唐聿不得不冒险一试,希望自己的爹跟娘别那么快知道消息,派人找到杭州城来。
就算真要找来,至少也得等他顺利娶回苗翠滟方可。
只是天公不作美,他愈怕的事情愈是提早发生了。
这一日,一直找不到任何有关姚书庆讯息的唐聿,心焦气躁的踽踽独行于杭州街头。
"少爷。"
"我们可找到你了。"
"你可知老爷与夫人……"
"为你担了多少心,白了多少头发。"
一听这说话的方式,唐聿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忐忑得连转头回视也不敢。
唐府上下百余人中,他最怕的就是福禄寿喜这四个聒噪的老头,为何找到他的不是别人,偏偏是他们呢?
福禄寿喜看自家少爷连回头看他们一眼也不肯,当街就来个哀号痛哭,口吻甚是哀怨的说:"少爷变了。"
"对!他一定是变了。"
"从小到大,少爷可是我四人一起合力拉拔长大的。"
"对!一把屎一把尿,慢慢的拉拔长大。"
听到此,唐聿忍不住翻起白眼,更不敢承认认识那四个可笑的老头,就怕因为他们而丢尽自己的脸。
"好辛苦的。"
"是啊!我们不只要照顾少爷。"
"还得兼顾整个唐府的安全。"
"另外还要教少爷习字习武,真可称得上蜡烛两头烧。"
"早晚挂掉。"
"呸、呸、呸!福哥,你这话说得太过乌鸦了。"
"对!禄哥说得对,你应该说早晚累坏。"
"对!就是累坏。"
"唉!可是我们这般辛劳的结果,所换来的……"
"竟是无情无义的少爷。"
"虽然我们是唐府的仆人,可也有……"
"做人的尊严。"
"如今少爷……"
天啊!他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受尽那四个老头轮番折磨的唐聿,愤而转过身,对着那四个幼稚可笑的老人家怒吼:"你们到底闹够了没?"
"哈!"
"哈!"
"太好了!少爷总算开口理我们了。"
听他们连这么短的一句话,也得分成四个阶段说,唐聿当真怒不可抑,飞身一纵,一手抓着两个道:"现在、马上,给我过来。"话落!他也不管那四个聒噪的老头愿是不愿,直接拖着他们进入一间小客栈中。
"小二,给我一个房间。"为避免暴露自己的身分,唐聿决定先将这四个老头安顿好,再说其他的事。
*****
一双精眸闪烁着熊熊的怒焰,直勾勾的锁住站在他面前的四个只会装模作样的老头,唐聿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就等着听他们还想说些什么。
福禄寿喜怯怕的互看着彼此,看过来又看过去,也不知看过几回,喜伯方才想起他怀中藏有一张画像,正好用来引开少爷的怒火。
"少爷,您瞧。"为免唐聿再度发怒,喜伯颤巍巍的将怀中画像递于唐聿的面前。
心烦又恼怒的唐聿根本就不想看,可见那四个老头一脸的委屈,他又不得不看。
垂眼一睐,他双眼睁大,愀然变色,又惊又喜,只因画像中的竟是姚雷庆。
挺拔的身躯倏地拔起,目标锁准方才递画给他的喜伯。"说!这官榜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少爷。"
"不要那么焦急。"
"只要是少爷想知道的,喜弟一定会说。"
"对啊!少爷,你这样紧扯着老奴的衣襟,可是会把老奴给勒死。"
"紧要关头,你们这四个老家伙还啰哩啰唆个什么劲?喜伯,你来说,其他的不准多嘴。"心里直感不安的唐聿,哪有那个耐心听他们这种四段式的说话方式,干脆强迫手中紧钳的喜伯。
其他三人一看事情好像很严重,不得不噤口,把一切交给最小的弟弟负责;还不忘送给他三道秋波,意思就是要他多多保重,识相点,免得惹火少爷,徒招杀身之祸。
呜!喜伯哀戚的想着,早知道就不负责收藏那张官榜,只可惜现在悔恨已晚,只得乖乖开口回答少爷的问题。
"少爷,那张官榜是老奴等在苏州府衙拿到的。画中之人乃是通缉已久的采花大盗,他不只武功高强,轻功更是了得,府衙根本拿他没辙,因此我等才会受府衙大人所托,边寻找少爷,同时也打听此人下落。"
话听到此,唐聿整张俊脸霎时惨白,姚书庆竟然是个采花盗。
"糟了!滟儿有危险了。"
才听到什么燕子之类的词儿,紧接着咻的一声,便不见少爷踪影,福禄寿喜当即紧追跟上。
追得上吗?
笑话!他们可是唐聿武功的敌蒙“师父”,怎可能追不上他?
可别小觑了这四位“深藏不露”的“高仆”啊!
*****
寂静的夜,充满一股诡谲难辨的气息,月儿虽高挂于暗沉的夜幕上,却显得有点失色。
突然,一道身穿黑衣的身影,闪入苗府门墙,他有如一匹识途的老马直往自己心中的目标前进。
无人!甚至连那个碍事的唐聿也不见踪影,当真是天助我也!脸上蒙着一条黑色布巾的容颜,露出一抹狡猾的畅意。
得意虽得意,他可没忘了自己的目标,他蹑手蹑脚的往记忆中的那扇门逼近,手臂一伸,他试着推看房门是否上锁。
没锁!这未免也太过顺利了些,难道说……
不!不可能!他并没有露出半点破绽,绝不可能发生如他所料想般的事情。黑衣人自信的忖着。
房门一推,他迅速的闪身入房,不忘再合上门,更谨慎的上了栓。
转身一看,这苗府还当真是富贵之家,瞧这苗家小姐的闺房布置不只雅致,还有不少值钱的古董器皿,哈哈哈!尽如他意啊!
不过眼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尝尝那又呛又辣的女人要紧,这才是他今夜最主要的目的。
踮起脚尖,黑衣人缓缓往床的方向逼近,猛吞口水的瞅着美人沉睡之姿。
好美!人若美,不管摆什么姿势都诱人。
迫不及待的他欺近那沉睡的佳人,缓缓的伸出了淫手……
而得知姚书庆便是最近出没于杭州城的采花贼,苗翠滟不顾众人反对,坚持要以身做饵,更大声的说道:"那姓姚的男人若不落在我的手中便罢,倘若他真落入我手中,本姑娘绝不宽贷,非整得他屎滚尿流不可。"
也因此,苗翠滟早已有所提防,一察觉有人潜进她的房里,她屏息以待的佯睡;当感觉那气息已然近在自己的眼前,她水眸立睁,正欲开口好好教训这无耻的色胚。
哪知……
天生带有一双桃花眼的姚书庆,一看苗翠滟睁眼,当即使出他最为厉害的绝招──迷魂眼。
迷魂眼顾名思义就是能迷惑他人神智,使他人乖乖受他摆布的邪门功夫。
不过是眨眼的工夫,苗翠滟已昏昏欲睡,全身无力的任姚书庆为所欲为,而她全然不自知。
"呵呵,想不到吧,苗翠滟。"为争取时间,姚书庆当即动手就要扯开床上美人的衣襟。
"姚书庆,你这淫贼,看招。"
因不放心却又拗不过苗翠滟坚持的唐聿,早已偷偷潜藏于她的房内,就等着伺机而动。
一看那姓姚的淫贼竟妄想动他的女人,他随即毫不犹豫的出招劈向他,意外的竟落了空。
"凭你,哼!还不是我姚某的对手。"闪过一招之后,姚书庆非但不逃,还正面迎敌,他对自己的身手可是非常的有信心。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对手竟不只唐聿一个。
当房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撞开,接下来的情况还真只有一个乱字可以形容。最爱凑热闹的福禄寿喜争相出手,根本没让唐聿有发挥的机会。
好不容易混乱终于平息,姚书庆得到他罪有应得的下场,苗翠滟竟也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
"他们是谁?"看到那四个模样有点奇怪的老头,苗翠滟揪着唐聿的衣服急问。
他们是谁?为何会无端出现在苗府,还大剌剌的闯入她的闺房,这简直就不成体统!
"他们是……"唐聿正想找些借口搪塞苗翠滟,福禄寿喜却打断他的话。
"少爷,这姑娘好美喔!"
"是啊!真的很美哩。"
"你们这两个笨蛋,倘若这姑娘不美,怎么迷惑得住我们家少爷?"
"是啊、是啊!"总是负责收拾话尾的喜伯,除了满口的赞同之外,还不忘对苗翠滟介绍他四人的来历:"小姐,你不用惊慌,我四人乃少爷的仆人。"
"侍卫。"福伯忍不住再追加一句。
"同时也是照顾少爷长大的乳父。"禄伯当然也不甘示弱。
"还是少爷的敬蒙“恩仆”喔!"他们说得都不够伟大,寿伯干脆再替兄弟们补充说明。
怎样?未来的少夫人,我们可都是重要的角色喔!千万不可小觑我们的地位。
完全无开口余地的唐聿,越听心越惊,还有更多的担心,就怕……他小心翼翼的往苗翠滟的方向一瞟。
啊!完了!当真完了!看苗翠滟怒不可遏的神情,唐聿额头一拍,大叹一声不妙。
果然。苗翠滟虽被这四个老人家的说话方式搞得一头雾水,可也听得出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少爷?唐聿是个少爷?"他骗了她,一直都在欺骗她!
"咦?小姐不知道我家少爷的真实身分吗?"
"我看好像是如此喔!"
"国舅爷小姐听过吧?"
"对啊!我家少爷可是当今国舅爷膝下唯一心爱的儿子呢!"
"国舅爷的儿子?哼!好个高不可攀的身分啊!唐聿。"得知他真实身分的苗翠滟,因怒火而烧红了双眼,被骗的不堪使得她冷脸相对,满口讥讽。
"翠滟,你暂且莫恼,先听我把话说完。"唐聿心急的想辩驳,更气愤的想,该死!这四个只会坏他好事的老家伙,他恨他们;若这件事无法平息的话,他定要剥掉他们身上的那层皮不可。
"不用说!我不听!你走!你们全都给我走,我永远也不再见到你,你走、你走……"气愤不已的苗翠滟,哪有可能听得进他的解释,她身子一站,一个个往门外推,直到唐聿……
两人互相凝视,有心急也有被骗的愤怒。啪的一声,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满腔的怒火狠掴他一个巴掌。"你走。"
受她一巴掌,他可以不跟她计较,若要他走,可以。
心念一转,唐聿随即伸出手,毫无预警的让苗翠滟陷入昏睡之中,再将她拦腰一抱,往门外的福禄寿喜开口喝令:"你们四人负责将苗府老爷恭请入京,记得不准让他有半点损伤。"
在福禄寿喜惊悸惶恐的目光之中,离京已久的唐聿终于抱得美人归,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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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锵,锵锵锵,大消息,大消息,唐国舅之子唐聿今日要成亲。
这讯息不知让京城里所有女人为他流下几乎可汇聚成河的泪水,还摔碎了不少的芳心,当然也成为街坊上所有人争相讨论的热门话题。
"听说唐家这媳妇好难缠哩。"张三啧啧说道。
"对啊!前阵子我巧遇到唐公子,看他满脸瘀青不说,还愁容满面的大叹无,细问之下方知全是他那个难缠的未婚妻惹的祸。"这般难缠又凶悍的女人,当天下也只有唐聿敢去招惹。
"喂!你们听说了没?这位难缠的姑娘虽开口答应这门亲事,可也开了三个条件。"王五一脸神秘的诉说这小道消息。
"哪三个条件?"李四好奇的急问。
"凡事以她为重,外出定要携她同行,再来便是得在新婚之日通过她写的三道试题。"
"什么试题?"
"想知道,就到唐府去凑凑热闹啊!"
在行拜堂大礼之前,唐府上下已挤满汹涌的人潮,就为了瞧瞧那位难缠的新娘到底会出什么样的题目,又好奇唐聿是否真能如愿娶得心爱的美娇娘。
场中除了双方父母与唐聿这名新郎,还见两位侍女打扮的小姑娘忙进忙出,似乎在替新郎与新娘传递讯息。
场面一片宁静,谁也不敢出声,就怕坏了人家的姻缘。
"第一道题……"喜儿高吟,跟着对唐家老爷、夫人以及自家的老爷福了福身,然后才开口:"姑爷……"两个字方出,房里随即传来一声巨咳,意思就是在警告喜儿注意一下称谓。
试题未过,姑爷这两个字不嫌叫得过早吗?
"呃……唐公子,请看题。"为免惹火小姐,喜儿赶紧改了称谓,更不忘递上小姐要她转交的试题。
会是什么样的题目呢?唐聿万分忐忑的接过那张看起来虽薄、却有如千斤重的纸,展开一看,只见上头写着──
两只小瓶子,各装小黑球,白天开瓶盖,夜晚瓶盖关。
看到这等从未曾见过的试题,唐聿不由得苦了一张脸。"喜儿,这是猜物抑或猜字?"帮帮他吧!好喜儿。
就四句词,无头无尾的,还真把唐聿给考倒了。
"喜儿不知。"确实不知,倘若她知晓的话,定不吝啬给唐聿些许暗示,只求小姐能早点嫁出去,她也能少受一点荼毒。
"这……"唐聿本还寄望喜儿能给他一点帮助,现下连她也不知情,他可真要苦恼了。
想了想,他脑中倏地窜过一物,随即提笔写下他心中所想的解答,再交予喜儿转递。
就在众人屏息等待中,喜儿终于出现,开口唱吟:"第二道题。"
也就是说唐聿的答案对啰!
太好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紧接着,又见喜儿转递另一张纸,就见上头写着──黄昏落,晚霞漫天。
唐聿的解答是──朝阳升,穹苍乍明。
同样在众人的期待之中,喜儿再度出现,她眉开眼笑的走到唐聿跟前开口。
"就剩最后的这道试题了。"眼神一使,就见另一名女仆手中拿着一个包袱,将它摊在新郎倌的面前。
只见摊开的包袱中只有一小绺的青丝。
这是什么意思?苗家姑娘所出的这道试题还真让众人看得迷糊不已。
众人迷糊,唐聿却不迷糊,只见他运气使力,同样的一绺青丝在手,再将它与包袱内的青丝系成一团,开口对房内的苗翠滟喊道:"结发为夫妻,恩爱永不渝。"
话才方落,就见房门立开,在乐子的搀扶之下,身着大红喜袍、头罩红色巾帕的苗翠滟姿态婀娜的步了出来。唐聿一见,赶紧上前紧握她的柔荑不放,更温柔的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样的温柔深情,任何人见了无不深受感动,可那难缠的苗翠滟竟只是冷冷一嗤,当场使得众人忿忿不平,纷纷替唐聿叫屈,怎会无端爱上这名刁蛮女。
唐聿见了竟毫无愠色,还笑得颇为开怀。
因他了解苗翠滟那冷哼的意思,它代表的是对他的信赖与笃定。
既已全心全意的信赖他,这誓言又何必再说?根本就是废话嘛!
你说,她能不哼吗?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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