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现在于书轩找到她,她也已是苏育玄的妻子,这事实无法改变;而苏育玄给她的,她一辈子也还不清,更甭提她已经配不上于书轩了。
不管王玫所言是否属实,过去就让它过去,她会默默为她心爱的男人献上祝福,祝福他找到一个比她更完美的女孩。
意志消沉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梅蝶依每走一步,心情就更沉重,想到要回去面对体贴入微的苏育玄,她心里就百般矛盾。
以她这种情形,实在不适合再伤害苏育玄,让他苦苦等候她忘记于书轩,已是不可能的事。
以前她怨恨于书轩的负心,仍未能将他忘怀,现在得知他从未负心,过去的爱便宛如潮水般让她的胸口涨满了对他满满的爱,这辈子要她忘记这刻骨铭心的爱,已属不可能。
可是要她如何向苏育玄开口表示,她永远不可能接受他,要他赶紧另觅良缘?
如果事情可以这么简单解决就好,问题是她收了人家两千万的聘金,要她去哪里吐出来还给他?
「蝶依?梅蝶依?」
听见马路上传来叫喊她的声音,梅蝶依直觉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而这一看,让她立刻僵直住身子,连表情也很僵硬。自从由王玫口中得知当年的阴谋全是于书轩的父亲一手策画后,她对于伯父的尊敬便大大打了折扣。
她始终不明白,每次她去于家对她很好的于伯父,为什么会一手策画这项阴谋?她一直以为于伯父并不讨厌她,可事实证明于伯父是不喜欢她的。
「我可以和妳谈谈吗?蝶依。」于政樟拄着拐杖慢慢走向她。
一直到他走至面前,梅蝶依才赫然发现这两年来于伯父变得很苍老,连走路都必须拄拐杖。
「我不知道于伯父和我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她不想再和任何人谈过去,再也没必要了。
「不,蝶依,过去是我不对,是我太固执,是我太重视自己的事业,才会反对妳和书轩在一起。是我错了,我以为我可以做到毫无破绽,以为自己可以让书轩娶个在事业上对他有帮助的女人,不料,到头来我不但没了儿子,事业一样没人管理。」于政樟悔不当初,说着说着便老泪纵横,这两年他也尝尽孤单的滋味了。
「伯父,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不怪你了,你不用这样子,你有权利决定要书轩和谁在一起,你不用向我解释你的所作所为。」在得知实情后,她是恨过他,但是现在瞧见他这么苍老悲凉的模样,她发现自己恨不了一个老人家。
或许是命运捉弄人吧!她注定得一个人承受伤痛,谁都恨不了。
「蝶依,我不再反对了,求妳让我两个儿子回来吧,我会把妳当作是最疼爱的媳妇,妳和书轩一起回来吧!我可以替你们举行一个最隆重的婚礼,求妳说服我那两个儿子回来,好吗?」于政樟紧捉着她的手臂,口气低声下气到极点。
曾经意气风发的商场老将,竟把自己搞成如此悲凉的下场,梅蝶依不禁感到心酸。她心目中的干伯父一直是威风凛凛的长者,她实在不想见到他这种模样。
「伯父,你不用求我,我答应你书亚那边我会找时间劝他。」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
「书轩呢?妳是不是还在恨我,所以不想和书轩一起回来?」于政樟语气焦急的追问。
梅蝶依当下一愣,呆望着于伯父焦急的神色,久久不语。
原来于伯父以为她和阿轩复合了,所以才来求她把他儿子带回去。原来干伯父也没有阿轩的下落。
「蝶依,妳是不是不肯原谅我?妳要我怎……」
「伯父,你不要这样子,我也没有阿轩的下落,你求我没用啊,」梅蝶依急忙打断他的请求。
「妳果然不肯原谅我,情愿让书轩改名换姓,就是不让他回来。」于政樟语气含怨的控诉道。
「改名换姓?伯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梅蝶依不希望受到莫须有的控诉。
「妳知道,妳我彼此心里都很清楚,妳现在所嫁的丈夫苏育玄,就是书轩,妳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我是他的父亲,他再怎么改装我都认得出来。」于政樟口气十分笃定。
「苏育玄不是阿轩,伯父,你不要胡说。」梅蝶依心里猛然一震,于伯父的话宛如当头棒喝,震得她不得不仔细思索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她当然记得她第一眼见到苏育玄,就觉得他和阿轩有某种程度的相像,例如他的背影,他优雅的起身动作,还有他那一双同样深情的眼。
若不是苏育玄在一见面就嫌弃她,使她无法冷静思索他们的相像处;再加上当时她认定阿轩早已负心,人也在国外,所以就忽略了初见面的疑惑。
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都有了解释,因为预防她会当场认出是他,所以阿轩先发制人的在言语上嫌弃她,气得她连看他都不愿意,又怎会注意到他的伪装?
她现在已能理解他何以要伪装成那样子,如果当时他直接和她见面,她说什么也不会听他的解释,所以他扮成苏育玄,又让他的表妹住进来,就是想教王玫找机会向她说明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如果这是真的,苏育玄就是阿轩,这种种的一切只证明他对她的用心良苦。
而她除了只会不信任他、逃离他,又曾经为他做过什么?
没有,从小到大她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反而呵护她、宠着她的人是他,一直都是他啊!
「看妳这种表情,妳是当真不知道了?那么我告诉妳,这绝对是千真万确的消息,这是征信社的人给我的报告,不会出错。」于政樟将手中的报告表递上前。
梅蝶依没有伸手去接报告表,在她心里其实已经认定苏育玄就是于书轩的事实。
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充满耐心的表示要等她接受他,也只有他肯接受自己的老婆不肯陪他在床上尽义务,就是连吻都不给吻一下。
天底下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珍宠她,而她居然曾以为苏育玄会是第二个,其实根本是同一人。
「蝶依,我是不是又把事情搞砸了?我不是指书轩在骗妳,这是他的苦心哪!」
见她不言不语,于政障开始紧张了,好不容易有机会把儿子找回来,他不想再一个人在家当孤独老人了。
「伯父,我了解。」她点点头表示明白,但她并不值得阿轩这样做。
「那妳」
「我知道要怎么做,伯父,你放心,我会劝阿轩回去的。」她安抚于伯父道。
「好,我就回家等妳的消息。蝶依,当年我真的不是嫌妳不够好。」于政樟亡羊补牢的说。
梅蝶依面带微笑,笑意却无法传进眼睛里。
当年她是没有不够好,但现下的她却已经不完美……
第九章
原来他就是阿轩!
她居然会被他脸上的伪装所蒙骗!
如果不是她从未好好看过自己所嫁的丈夫,或许她不必于伯父来告诉她,她就能发现苏育玄就是阿轩。
现在仔细打量正在为她做饭的苏育玄,她便已经看出了这两人之间一个最大的相同处——手腕上一个任何人也假冒不了的正字标记。
十三岁那一年,他从车轮底下救了她一命,才使他手腕上留下一处永远无法消除的伤痕。这伤痕她不会错认,苏育玄绝对是于书轩错不了,而既然已确定是他,那么她构思一晚的计画也可以开始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