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陶大哥,你不必担心我。”她有些无力地重申道,却顺从地任由他扶着她坐下。
这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孩子是无辜的,她只能在心中一再地这么告诉自己,强迫自己学会认命。
“你就坐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去招呼客人。”陶佑民让她坐好后,便要走开。
一条纤细的手臂在此时拉住他,留住他的脚步。
“陶大哥,这样好吗?你是这么好的人,我实在不该——”嫁给他只怕会害了他呀!
“别说了,若盈,我爱你,我心甘情愿为你这么做。”因为爱她,他可以不计较她肚里怀着柳浩扬的孩子;只要她是他的,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方若盈抬起头看着他,泪水很快地扑簌簌直落至胸前。这么好的男人就要是她方若盈的丈夫了,何以她的心里无法感受到一丁点高兴?何以她觉得自己的心已死,早已经随着浩扬的死而不再跳动了?
“若盈……”又一次见她热泪盈眶,陶佑民明白她在想什么,却只能握紧拳头告诉自己要忍耐。
只要再多忍耐一下,她就会是他的了。
“陶大哥,我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为什么不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她咬住下唇,拼命让自己不哭出声,但喉中发出的哽咽声却先泄了她的底。
“若盈,说好不再提起这件事的,你不是答应我要忘记悲伤,为了孩子要重新站起来吗?”陶佑民伸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
“我……我……”她点头,极力忍住悲伤,并捏紧手心控制自己,这才往下说道:“我没事……你去招呼客人吧。”
“你真的可以一个人在这里?要不要我叫美莉过来陪你?”他不放心地再次问道。
都这个节骨眼了,他可不希望因为她的胡思乱想,而毁了全盘计划。
“我不会有事,你放心。”她朝他露出一个颤抖的笑容。
陶佑民终于放心地走开。
望着他离开,方若盈泪水才又重新涌上她美丽的眼眸。
陶大哥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每次她一受委屈,他总会立刻出现在她身旁,给她打气、鼓励。
但他的好,却无法令她爱上他。尽管他是她最好的邻居,就像大哥一样地呵护着她,她就是只能当他是邻家大哥看待。
她知道在这时候答应嫁给他,对陶大哥并不公平;毕竟她不过是因为私心,因为想给孩子一个好的将来,才决定嫁给他。
但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其它解决之道了。
她好累,实在撑得好累,多么想跟随着浩扬而去,为什么她偏偏要在这时候才怀有浩扬的孩子呢?
要不然她也可以走得无牵无挂,犯不着一人留在世上痛苦不已了。
方若盈想着的同时,泪水也顺着她的脸颊直直落下,一颗颗又大又晶莹的泪珠,糊花了她的美妆,直滴落在她白色碎花长手套上……她掩住脸,悲伤难抑地抽噎着。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进去?”加长型的黑色轿车,驾驶人高子昂侧望着陶家大宅。只见门外张贴着大大的喜字,以及由无数颗粉红色汽球圈制而成的长廊,一路直通婚礼会场。
“再等一会儿。结婚进行曲尚未演奏,好戏不急着上场。”俊朗的脸庞被一道约有十公分长的疤痕狠狠划过,掩住原先气宇轩昂、气度不凡的外表,而更显有些粗犷、更添不少危险气息,看起来既迷人且充满致命吸引力。
“你还更沉得住气嘛!是不是你们当医生的都比较有耐性?要不然你的女人都快嫁给别人了,你怎么还坐得住?”高子昂可没这等气度,换作是他,老早冲进去抢人了。
坐在客座上的柳浩扬未作回应,他只是盯着门外那幅少说也有五十寸的婚纱照,目光深远颇具凉意。
婚纱照里的那名少女笑得柔美、笑得可人,又圆又大的美眸和里面的男人凝望着,像是认定他是她今生的依归,那般深情、那般信赖,令柳浩扬看眯了眼,眸里迸出锐利之光。
我爱你,浩扬,我爱你……
她的示爱言犹在耳,不过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却已投向他人怀抱。难道这就是她爱他的表现?
“浩扬?”高子昂被他的神色吓了一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见到真正的罪魁祸首。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照片中的男女看起来倒是满登对了,也难怪向来在梵天盟里以斯文出名的柳浩扬,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你说我该给陶佑民怎么样的一个惊喜呢?”柳浩扬随口问起,像是漫不经心。
“你在问我?”高子昂回头看他。他们俩交情是不错,只是这种感情事问他没用。
“你说呢?”
“好吧,如果是我,我会直接将陶佑民揍得不成人形,然后再光明正大地将新娘子扛走,不过你是不主张以武力解决事情的人,所以我的方法帮不上忙。”高子昂耸耸肩道。
柳浩扬毕竟是医生,不随意伤人是他的处世原则。
也因为这样,梵老大才会吩咐他充当柳浩扬的司机兼打手,以防不时之需。
自从柳浩扬被梵老大救起,柳浩扬在一夕之间就成为组织里的当红炸子鸡,先是成为专属医师,后又因为医术了得,不仅一次地将梵老大的女人骆玉颜从危险中救活,遂得到梵老大的肯定与重视。
这一回也是梵老大一直派人暗中留意陶佑民的一举一动,方得知今天正是陶佑民要娶方若盈的日子。
本来只要成为梵天盟的一份子,就等于是个没有过去身份的人,一切背景身份由盟里重新打造。
梵老大是念在柳浩扬一身医术无人能及,又数次医好受伤的骆玉颜,才首开先例,让柳浩扬接回属于他过去的女人。
就知道梵老大对柳浩扬有私心,连他高子昂都被指派来当司机了,可见梵老大有多重视柳浩扬了。
唉!光想就觉心里不平衡,想他为组织做牛做马多少年了,仍旧只是充当司机的分儿。
还是这小子好命,有一身好医术,走到哪儿都吃香。
“委屈你了,子昂。”柳浩扬突然冒出这句话。
“委屈?你指的是什么?”高子昂眨眨眼,一时会意不来。
“你不是正在为充当我的司机气恼吗?”他笑了笑,明白指出。
“哈哈!”这一说真说中了他的心坎,高子昂只得干笑两声,随即把话题转开,道:“待会儿你准备怎么做?真要以这副样子去见你的女人?你不怕吓坏她?”
以他这么个大男人见着他狰狞的一面,也会有几秒钟吓得说不出话来,真要让个女人瞧见他那宛如被刀狠狠划过的伤疤,怕是会直接眼一闭厥了过去。
柳浩扬不吭一声,像是没听见高子昂的话,一再盯着婚礼会场。
明白他的心不在谈话上,高子昂也不再自讨没趣,摸摸后脑勺,视线跟着转向人群。
不久,屋子四周开始响起音乐声……
“是时候了,子昂。”
“太好了,我已经等不及了!”
没错,一场抢新娘的戏码就此展开——
结婚进行曲才响起,会场便出现一位令大家观之变色的男人!凡是和柳浩扬相识的人,只消一眼更足以认出来者是何许人。
只是这人不是早在两个月前死于一场车祸,且已由自家双亲料理后事了吗?
怎么他还能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