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越来越尖酸刻薄,听得习玉芃气得浑身直颤抖, 习玉芃顾不得一颗心被她的话扎得血淋淋,勇敢地昂起头,无畏地直视她,“我嫁不嫁人,不劳四娘多费心,四娘还是好好抓牢爹的心,以免哪一天他又娶了个女人进来,那么 ,四娘的下场可会比我娘还凄惨。”
“我自有办法将你那色鬼老爹收眼地服服帖帖,让他对其他女人没兴趣,玉芃,女人光有傲气是不行的,男人可不吃这一套,以柔克刚才是要诀,懂不懂?”她轻佻地抛了个媚眼。
“多谢四娘的关心,我还有事,先走了,”每个字都是从她的齿缝中迸出来。
若不是娘临死前拼命地求她要忍耐,绝不要意气用事,她早就给这女人好看了、这个家,除了姐姐玉琤会站在她这一边之外,实在无法让她感觉到温暖,要不是舍不得离开姐姐,她早就待不下去了。
习玉琤眼圈微红地进了习玉琤的绣房,立刻被姐姐盛妆打扮后绰约多姿的身段所吸引,那纤柔的美态我见 犹怜,连女人都会心动,何况是男人。
“姐姐,你好美——简直就像天仙一样漂亮广她暂 时忘掉自己的悲伤,毫不矫情地夸赞,看得两眼发直, 习玉琤含羞带笑,似嗔似喜道:“我这样打扮可以 吗?这妆会不会太浓?衣裳会不会太隆重了?”
“不会、不会,姐姐,你这身妆扮不知会迷死多少人,待会儿到大厅亮相,肯定会惊艳四座,说不定还会封你一个江南第一美人的称号。”在她眼底,这世上,谁也比不上姐姐的美貌。
听了妹妹的赞美,习玉琤掩住唇咯咯娇笑,“什么江南第一美人,哪有这样自己夸自己的,也不怕人家笑话。”
“我说的是实话,姐姐本来就是江南第一美人,我可没见过比姐姐还美的姑娘,不然,等一下就知道了。”
习玉琤惴惴不安,“我好紧张喔,玉芃,刚刚听婢女说前厅来了好多客人,我的手就开始在发抖了。”
习玉芃像是要将自身的勇气传给她,紧紧握住姐姐春笋般的纤纤玉手。
“姐姐,你不要紧张,有我在旁边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习玉琤这才慢慢地调整呼吸,深吸了一口气,朝妹妹一笑,道:“我已经好多了,幸好有你在,不然,我一定紧张得连一步都走不了——咦?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是不是哭过了?”
“没——没有,你知道我从不随便掉眼泪的,是刚刚有沙子跑进眼睛里去了。”她掩饰般地眯起笑眼,好证明自己没事。
“没有就好。”习玉琤的心思又被引开,抚着胸口,“现在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好像要从喉口蹦出来,娘还跟我说,今天有一位贵客会来,爹娘都很中意他,要我偷偷地看一眼。”习王琤绯红双颊,羞怯地道。
习玉芃杏眼发亮,“姐姐是说,那位贵客有可能是我未来的姐夫是不是?”
“人家才不是那个意思,你坏死了——”她娇嗔道。
习玉芃故意调侃道:“难道不是吗?既然爹和大娘都很中意那个男人,那么不就是我未来的姐夫了吗?姐姐,快告诉我,对方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爹这么势利眼的人看上,此人铁定身价不凡。”
“我只知道对方家里是开牧场,其他的,我——不好意思多问。”她掩住火红的娇颜,害臊地说。
“姐姐,这是你一辈子的幸福,怎么可以不问清楚呢?要是将来嫁过去才发现彼此不适合,那该怎么办才好?”习玉芃不以为然地问。
习玉琤可不认为有什么不对,“婚姻大事原本就是依父母之命、媒的之言,就算嫁得不好,也只好认命了,怨不了任何人。”
“姐姐,你不觉得这样太冒险了吗?为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女人万一嫁错了人,却只能认命地过一天算一天,直到死了为止?那真是太不公平了!”她快快不快地说道。
“从古到今,每个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人认为有错,你就爱一个人胡思乱想!玉芃,听姐姐的话,好好地学做习家的二小姐,当一个真正的姑娘,即使外表可以改变,你也永远当不了男人。”
最后一句话像雷击般震慑住习玉芃。没错,就算她穿男装假扮男人,扮得再惟妙惟肖,依旧改变不了自己是女人的事实,可是,她不甘心只能当个认命的女人,任人摆布她的一生,就像娘一样。
此时,一名婢女受老爷之命,进来通知习玉琤到前厅和宾客见面,习玉芃心事重重地跟在身旁,头一回对自己的未来产生难以掌握的无力感。
钱氏从前厅过来接女儿,瞥见习玉芃也在,心中有丝不悦,可是,也不想做得太明显,免得落人话柄,说她这大房没肚量接受妾室所生的子女。
“玉琤,快过来让娘瞧一瞧,不愧是我生的女儿,怎么打扮都是这么好看。”钱氏拉着女儿的手,左看右看,真是没有一处不满意。
习玉琤不觉莞尔,“娘,哪有人这样夸自己女儿的。”
“怎么会没有?娘说的都是老实话。”她悄悄地附过嘴,和女儿咬起耳朵,“娘在前厅见到你爹说的那位滕二少爷,果然是人品俊俏、风度翩翩,娘相信你看了也会喜欢,待会儿要好好看仔细,听到了没有?”
习玉琤娇软地嗔道:“娘——”
“没什么好害羞的,我们赶快出去看一看,大家都等着看你。”钱氏急切地挽着女儿的手往前厅而去,才走几步就停下来,佯装关切地膘向习玉亢,“刚刚听下人说你在石阶上跌了一跤,有没有摔伤了?我看,你还是先回房上个药,不用跟我们到前厅去了。”
习玉芃瞧出她眼中的冷意,扯了扯唇角,挤出一朵难看的笑容。
“谢谢大娘。姐姐,那我就不陪你去了。”如果她还听不出大娘话中的意思就该死了。这样也好,反正她也不想去。
凝睇着她们渐渐走远的身影,她忍住想哭的欲望,眨眨眼皮,将泪水往肚里吞。没关系,比起娘所受的委屈,这点苦算不了什么,她只能自我安慰,告诉自己绝不哭,绝不要让人看出她的软弱。
@@@@@@ 滕伊寒无趣地斜睇屋内一群伪善者,表情更加沉凝和淡漠。习有财一公开他的身份,所有人全涎着脸巴了过来。谁教风云牧场的名号太响亮,只要能和它扯上一丁点关系,绝对有助于生意的发展。
他实在不耐烦去应付那些人,从那清冷无波的黑眸中迸射出的冰冷刺骨的寒光,以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一将想上前巴结他的人吓退,直到没人敢再上前来为止。
追风看出主子的脸色不对,忙道:“二少爷,这种场合,习老板是不可能让他的二女儿出席,看来,在这里是见不到她的人了,不如四处走一走,也许刚好就让我们碰到。”
趁着习有财忙着招呼其他人,滕伊寒和追风两人步出大厅,信步游走在回廊间。看得出这座习家庄建造耗费巨资,亭台楼阁完全承自苏州林国精致典雅的风格,不过,匠气太重,失去了原有的自然与协调。
“二少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追风道。
滕伊寒冷睇着数名正忙进忙出的习家仆佣,示意他上前询问。